唐驪昆和他的子方,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從上海回來的曾海洋,和過去的他有點不一樣,可是具體什麼地方不同,凌之也說不上來,好像是電話信息多了,兩個人見面的頻率增加了,但是說話反而不像過去那麼肆無忌憚,有了顧慮。
凌豐的新房裝修好了,週末請了親戚過去玩,順便向大家宣佈他再婚的事。
凌之一想到黑壓壓一屋子人,頭都痛,無非又是家長裡短的寒暄,假裝親近的客套,不過凌豐很聰明的將大家安排在了酒店用餐,新房只是走過場的看了一下。
對於凌豐的迅速再婚,親戚們的看法表現(xiàn)出了高度的一致性,都覺得凌豐很有本事,這讓範繼紅曾經(jīng)因爲凌豐離異而深感顏面無光的臉上,重新煥發(fā)出了光彩。
凌之想著自己壓在書桌裡的信,再看看眼前的歡聲笑語,一張張泛著油光的臉,心裡著實高興不起來。
她的沉默引起了幾個親戚的注意,個別不知死活的三姑六婆,居然對著凌之數(shù)落起來。
“......凌之,你離婚這麼久了,也沒個動靜,看看人家凌豐,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有四十了吧?怎麼不著急呢?......”
“......就是,還是趁著不是很老,趕緊找一個吧,你可耽誤不起了......”
“......人家凌之那是眼光高,不屑於跟你們一樣,整天除了老公就是孩子的......”
“......凌之,你現(xiàn)在還有點資本,告訴我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對了,我們銀行有個副行長剛剛離婚,車子房子都是現(xiàn)成的,孩子跟了女方,看看,多好的條件,怎麼樣,哪天有空安排你們見見?......”
“......這麼好的條件,凌之快答應(yīng)吧,過不了多久就是別人挑你了......”
凌之忍住想罵人的衝動,臉上掛著一個僵硬的笑容,對她們的話充耳不聞。
之所以痛恨這種聚會,就是因爲如此原因,表面是親戚,但是那種不經(jīng)意的炫耀,和暗中的攀比,都
讓人心裡極不舒服。
凌之在這些人的眼裡,這些年都沒有存在感,一個離婚的單親媽媽,沒有任何談資,甚至大家討論各自孩子的時候,範繼紅會“無意”的忽略掉她,好像她的孩子只有凌豐,凌之是不值一提的。
但是今天有點不一樣了,不知道是誰問了小米明年高考的打算,小米將留學之事如實相告,這無異於平地扔了個手雷,震撼程度超過了凌豐的再婚。
那些親戚,開始排著隊的到凌之面前來打探,所有人關(guān)心的問題,最後只有一個內(nèi)容:你哪來的錢?
凌之告訴他們是借的,沒人相信,誰會借這麼大一筆錢給一個一無所有的失婚女人?八成是找到什麼金主了,他們臉上的表情,再明白不過的表露了他們心中的揣測。
“不過是換個地方讀書而已,我沒覺得這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對於凌之的解釋,他們顯然也是不滿意的,只有她姑的兒子,凌之的表哥,對凌之的做法表示十分贊同,而且悄悄對凌之說了句:“那你以後的壓力就大咯。”
這纔是凌之希望得到的反應(yīng)------我的選擇你可以不喜歡,但是請你儘量理解我尊重我。
這些平日裡就少有來往的親戚,凌之懶得跟他們解釋,她偷個空溜到外面去,給曾海洋打電話吐槽。
“老輩子是這樣的,總覺得自己有特權(quán),什麼都問什麼都管,你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吧。”曾海洋這樣安慰她。
凌之知道自己也只能這樣,可心裡的話說出來了,感覺就要好很多。
“我知道啊,就想跟你抱怨兩句,再對著他們我可能會抓狂。”
“都說了我是你的樹洞,”曾海洋在電話那頭呵呵笑:“別理那些無稽之言,既然去了,還是儘量讓自己高高興興的,知道嗎?”
“嗯。對了,剛纔有個表姐還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呢。”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凌之突然就衝口而出。
“是嗎?”曾海洋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要是條件不錯,你也可以見見啊。”
“條件相當不錯,”凌
之就像賭氣似的:“銀行副行長,有車有房有前途,父母早就不在了,有個孩子,跟了前妻。”
“還有呢?”曾海洋問道。
“還有------對了,還跟幾個朋友合夥在哪個古鎮(zhèn)開了家客棧,聽說生意不錯。”
“還有呢?”
“還有------什麼?不知道了。”
曾海洋停頓了一下:“人怎麼樣?品行好嗎?脾氣好嗎?身體好嗎?有沒有什麼暗疾?這些你都要了解清楚。”
他說得好像凌之明天就要去相親一樣。
“你是------覺得我應(yīng)該去嗎?”
這個問題是凌之自己扯出來的,其實她是想聽他的答案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樣,可是他的回答,已經(jīng)讓她心中一團亂麻。
“凌之,我不能幫你做任何決定,你只能問自己,你想不想去?”
我想不想去你不知道嗎?
凌之有點氣惱,可更氣自己莫名其妙問的問題,索性掛了電話。
小米出來見到一臉黑線的凌之,忙問她什麼事,凌之剛剛說了個大概,立刻被小米一頓洗刷。
“是你自己一直在拒絕別人的吧?現(xiàn)在你又要人家回答這種問題,試問,他有什麼立場來回答你?當然只能作爲朋友,勸你三思咯。”
“可是------我心裡怎麼想,他應(yīng)該知道吧。”
“他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應(yīng)該知道。兩個人加起來都快九十歲了,有什麼話不可以挑明說,非要猜來猜去。”
“我是怕------有些話說出來,卻得不到希望的迴應(yīng),那就尷尬了。”
“你會做毫無把握的事嗎?”
“不會。”凌之想都沒想。
小米攤開雙手:“那不就得了。等到你哪天要去做某個決定的時候,應(yīng)該是勝券在握的,所以,你現(xiàn)在不能著急,也不要怕,你不是老說,命裡有時總須有嘛。”
凌之抱緊小米,心裡並沒有因爲她的勸慰而輕鬆。
“姐,開席了,你們兩個快進來。”凌豐推開門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