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如約而至。
這天，是凌正然的生日，父母一早就說好要回來過節，凌之前一天在公司領了很多東西，鹹鴨蛋皮蛋之類的，給韓冰拿了些，順便把她們母女二人接過來。
小韓睿已經快半歲了，長得肉呼呼的，十分討人喜歡，最乖的地方是，她居然不哭不鬧，跟小米一樣。韓冰沒有了往日的囂張，看得出來，她是有幾分後悔的，凌之沒有把韓冰的事告訴父母，他們要知道了，肯定有話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大家都到得差不多了，凌豐還沒有出現，範繼紅已經催凌之打了幾次電話了，這小子怎麼回事，老爸的生日居然敢遲到。
等到飯菜上桌，凌豐才領著趙珊珊進門。範繼紅的臉色當即就黑了，對他們兩個愛理不理的，凌正然倒沒什麼，還在幫他們找理由，說是工作太忙，範繼紅聽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想到是大過節的，凌之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偷空瞪了凌豐一眼。
今天人比較多，所以顯得屋子很擠，但也異常熱鬧，凌正然最最喜歡這種熱熱鬧鬧的氣氛，見他開心，範繼紅也不能老繃著個臉，慢慢的，臉上也有了笑容。
但是這種笑容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爲吃得高興的趙珊珊，毫無預兆的問了小米一個問題。
“小米，聽說你託福過了，學校申請好沒有？美國哪個州？”
凌之翻白眼，該來的總算來了。
凌豐暗中踢了趙珊珊一腳，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說話，尤其是範繼紅，她詫異的看向小米：“什麼學校？什麼美國？”
小米小心翼翼的說：“我明年準備去留學，正在申請美國的學校。”
韓冰趕緊打圓場：“留學啊，多好的事，對吧？我們小米就是厲害。”
範繼紅轉頭看著凌之：“這事你知道吧？不用說，你肯定知道，怎麼沒有告訴我們？”
“還在準備呢，我想等辦得差不多了，再告訴你們。”
“你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範繼紅差點跳起來：“這麼大的事，你們居然瞞著我們。好啊，凌之，你是越來越有主意了，看見別人出去，你們也想湊湊熱鬧是吧？你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送她出去讀書，是太正常的事了，也是小米的選擇，我支持她。”
“支持？”範繼紅差點問到凌之臉上：“你拿什麼支持？一年的費用，少說二三十萬吧，你有錢嗎？就你那點工資，養自己還差不多， 出國？簡直就是笑話！”
“怎麼就笑話了？”凌之的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那是我們權衡以後，覺得那是最適合小米的方式，所以才決定的，不是趕時髦，就
是換個地方讀書而已，有什麼好笑的？不就是錢嗎？我會想辦法的。”
“凌之啊， 你不覺得你們這個起點太高了嗎？國內也有好大學，沒必要非得跑出去讀書，是吧？再說了，小米一個女孩子，你養這麼大了，捨得讓她一個人出去嗎？”
這是凌正然極少數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支持凌之的做法。
凌之明白父親的擔心，但是她的想法，他們未必理解：“爸，我不要我的孩子謹小慎微的活一輩子，我希望她有多遠走多遠，去看看這個世界，去體會，去經歷，不要像我一樣，心比天高......”後面那句她沒有說出口。
“她可以出去看啊，旅遊什麼的都行，爲什麼一定要去留學呢？而且，我們真的沒有這個能力。”
“錢的事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想到辦法的。”
“你能有什麼辦法？”範繼紅很生氣：“借了不還嗎？而且，誰會借給你？我先說，這個房子的主意你就別打了，永遠不可能！”
“我明白，這房子是你的，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過，你倒提醒我了，你媽的房子歸你，那我爸那套房子就歸我咯？”
凌之指的是現在她父母住著的那套電梯公寓。
聞聽此言，範繼紅氣血上涌：“你少做夢！那是我跟你爸的財產，就算我們不在了，還有凌豐呢。”
“我有房子，我不要！”凌豐舉手說道，被範繼紅一眼嚇得縮回去。
凌之冷笑：“守著你們的房子吧，沒人想要。”
凌正然憂心忡忡的看著凌之：“之啊，我們還是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好吧？”
凌之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們就是看死我沒辦法，對吧？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我非做不可，不管有沒有人幫我。”
韓冰上前拉著凌之按在椅子上：“誰說不幫了？我們都會幫的，放心放心。”
沒人附和韓冰的話。
凌之心中一陣悲涼。所有的問題，都得獨自面對，沒人可以依靠，這個時候，就會對曾經深信不疑的東西產生懷疑。
“其實，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們都沒有幫我的義務，好了，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再遮遮掩掩，我就是知會你們一聲，接下來就是，小米下學期不會再去上學，她仍然補她的英語，還有很多申請手續需要我們去辦，護照簽證什麼的，這些，都要時間，你們也不用再說別的，這件事已經定了，至於錢，我不會找你們要一分，所以儘管放心。”
衆人面面相覷，她都把話說得這麼死了，誰還會自討沒趣多嘴呢。
一頓飯吃得不歡而散，範繼紅兩口子先走了，凌豐和韓冰一人一句，把凌之罵了個透
。
“什麼叫沒義務？我們是朋友欸，互相幫忙不是很正常嗎？”韓冰瞪著凌之。
“她就是死鴨子，嘴硬！”凌豐對韓冰說完，又轉頭對凌之叫囂：“你說這話有沒有動動腦子？他們是父母，怎麼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犯難的，真有需要的時候，他們還是多多少少會幫上忙。”
“就像你那樣？”凌之搶白他：“厚著臉皮等著他們施捨？”
凌豐不怒反笑：“人這個臉皮吧，有時候真的不值錢，尤其是在家人面前，要不要臉根本無所謂，凌之，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麼嗎？”
凌之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永遠不會承認自己錯了，就算你心裡知道自己是錯的，你也絕不承認！”
我是嗎？凌之問自己。
韓冰在一旁不停點頭。
“逞口舌之快當然很爽，可接下來你就會面臨艱難的局面，何必這樣爲難自己呢？有時候適當的低一下頭，會省去你不少麻煩，何況，他們是父母，在他們面前低頭，我覺得沒什麼丟人的。”
只要是對的，就堅持。這是凌正然教她的，凌之的頭，昂了那麼多年，也沒學會往下。
她還是搖頭：“不行，我沒你臉皮厚，學不會低眉順眼。”
凌豐哀其不幸的表情：“你這個脾氣不改啊，還會吃虧，我真是爲你捏把汗。小米，別學你媽啊。”
“我媽很好，你們有什麼資格說她。”小米氣呼呼的丟下一句話，提屁股走人。
“唉，好人難做啊，”凌豐故意大聲嘆氣。
趙珊珊知道自己闖了禍，一晚上都不敢大聲說話，此時，她怯怯的對凌之說：“對不起啊，姐，我不知道叔叔阿姨還不曉得這件事，怪我多嘴。”
凌之笑了：“不怪你，他們遲早要知道的，現在知道也好，省得我偷偷摸摸。”
聽她這麼說，趙珊珊才鬆了一口氣。
“對啊，今天這禍是你惹出來的，你說，我該怎麼收拾你呢？”凌豐故作生氣狀。
趙珊珊一臉羞澀，但笑無語。
這兩個人進展神速，已經毫不避諱的開始打情罵俏了，怪不得凌豐好久沒回來住過了。
“你們兩個回去膩歪，走吧，先送我回家。”韓冰站起來，去抱臥室裡睡著了的韓睿。
凌豐趙珊珊也一起起身：“我們走了，姐。”
“對了，你那房子怎麼樣了？” 凌之不忘問他。
“正在裝啊，還沒好呢。”
趁趙珊珊已經出門，凌之悄悄在凌豐耳邊問道：“你哪來的錢？”
凌豐意味深長的笑著說：“山人自有妙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