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然站在那里,目光靜靜的落在顧若善身上,近看之下,倒覺得愈發(fā)想似了。
對于顧若善,景軒有一種本能的討厭,不喜歡。
抬起腳步,唐筱然也跟著走進客廳,她有好幾年沒有過來這里,而如今的擺設(shè)與當(dāng)初還是一模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若是在繼續(xù)停留在客廳,以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只會覺得尷尬,別扭,不自在。
顧若善覺得人家畢竟是蘇正梟的妻子,即便再不受蘇正梟待見,但也有這層關(guān)系擺在這里,她站在這里又算怎么一回事?
“夫人坐,我就先回房間了。”她淡淡的打過招呼,轉(zhuǎn)身,朝著二樓走去。
她在這里竟然還有房間!
唐筱然細而長的指甲尖銳的戳進掌心中,疼痛從掌心的嫩肉中傳出來,她倒覺得自己也真傻,既是住在這里,又怎么可能會沒有房間?
不過,她心中著實有些好奇,她住在這里的哪間房?
蘇宅的主宅看著雖大,但房間卻是有數(shù)的,蘇母蘇父一間,老爺子一間,美琪一間,然后是蘇正梟一間。
自然,蘇正梟的房間也是他們的婚房,雖從未住過。
除此之外,主宅里就沒有了空房,蘇宅的客人和傭人都住在另外一棟小別墅中。
主宅的這些房間,除了傭人每天打擾清理外,蘇正梟根本不允許任何人踏進,那么到底是住在了誰的房間?
其實顧若善根本就沒有住在這里,她一直住在酒店,今天是左晴柔的生日,她才被帶了過來。
當(dāng)然,她在蘇宅的活動范圍也是有限的,除去二樓轉(zhuǎn)彎處的房間外,其它地方絕不能踏進一步。
她已經(jīng)來了有三個小時,一直待在那間房間內(nèi)。
或者與其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是……
想到房間,顧若善搖了搖頭,那間房總是給人一種肅冷和懼怕感。
沒有再多想,她站在房間前,正準(zhǔn)備伸手推開房門時,卻聽到一陣響亮且清脆的腳步聲,低頭,那抹小小的身影已經(jīng)站在她身旁,是景軒。
“開門!”景軒抬頭,看著顧若善,稚嫩的嗓音竟也帶著說不出的威嚴(yán)。
顧若善沒有動。
樓梯下,唐筱然也緩緩走了上來。
“我是爸爸的兒子,爸爸的家就是我的家,打開門,我要進去!”景軒此時的神色與蘇正梟冷然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若是平常,唐筱然早已開口去喚景軒,但今日并沒有,她是有些私心的。
關(guān)于這間房,她心中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沒有阻攔景軒,無疑是可以進去的借口罷了。
手落在門把上,顧若善很是猶豫。
景軒卻已跳起來,手落在門把上,想要擰開,可他始終還是小,力氣有限。
又頓了片刻,隨后,顧若善將門打開,率先走進去,緊接著再是景軒,最后才是唐筱然。
等唐筱然踏進去的那一刻,只覺身體像是掉入了萬年冰窟中,難以言喻的冰冷與刺骨將她包圍。
這一刻,她竟硬生生的沒有再體會過春日的感覺,已不知道溫暖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整間房間里面都擺滿了照片,還有書籍,衣服,更有一些小擺設(shè),那些東西,全部都是關(guān)于一個人的。
沒錯,是左晴柔……
房間不算小,可屬于左晴柔的東西卻能將整間房充斥的滿滿的,足以見得有多用心。
此時若是再問唐筱然疼是一種什么感覺,她已再也回答不出來,因為當(dāng)疼痛到一定程度時,便已麻木。
景軒好奇的盯著房間,拉住她的手;“媽媽,她是誰?”
感覺到手間傳來的搖晃,唐筱然才回過神,沒有回答,這樣的問題無法去回答孩子。
而景軒也懂事,他沒有再問。
今日是左晴柔的生日,蘇正梟帶她過來,至于他要做些什么,顧若善不知曉,不過她想應(yīng)該將會是她喜歡的一些東西。
唐筱然受到的沖擊太過于強烈,站在原地一動都沒有動,還是許久后,才緩緩挪動腳下的步子。
顧若善手里拿了些東西,坐在窗戶前的躺椅上看著。
走到櫥窗前時,唐筱然眸光掃過,頓在那里,她的目光被一個玻璃相框所吸引。
許是景軒覺得房間有些太過于無聊,他走了出去,離開前還不忘對唐筱然道;“媽媽,我在客廳等你。”
雖說是玻璃相框,但又不怎么像,因為圖像就是在玻璃上繪畫的,并沒有照片鑲嵌。
蘇正梟身穿一襲白色襯衣,還有黑色西裝褲,在樹蔭下微微的瞇了眼,清澈,干凈,還散發(fā)著一種屬于男人的魅力,嘴角似有似無的勾著笑,溫柔,愉悅。
左晴柔一襲翠綠色長裙,澄澈的像是碧波的湖水,她身體微傾斜,兩手抓住蘇正梟的手臂,唇落在他臉上,神色看起來有些許微微慌亂和詫異。
燦爛明媚的春日陽光,嫩綠輕輕拂動的樹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
這樣的神色她什么時候從蘇正梟臉上看到過,從來都沒有過!
他對她,沒有溫柔,沒有愉悅,有的只是冷冷的諷刺,還有毫不遮掩的煩躁與不耐。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差別,多么的明顯。
心念微微一動,唐筱然打開櫥窗,將里面的透明玻璃拿出來,這才發(fā)覺,原來并不是照片,上面的兩人還有景致竟然是畫上去的,這是多么巧妙的心思啊。
顧若善也有些無聊,拿起擺在一旁的鏡框看,房間中靜靜地。
突然,咯吱一聲,門被推開,隨即一道低沉的怒吼突如其來的響起;“放下!”
聲音太過于猛然,唐筱然根本沒有預(yù)料,心口狂跳,被嚇得手一抖,那透明玻璃便掉落在地,只聽清脆的聲音起,玻璃已被摔成碎片。
顧若善也沒有好到哪里去,手跟著一抖,鏡框也跟著掉落在地上。
“是誰允許你們亂動的?”蘇正梟臉龐黯淡且陰沉,線條更是冷硬又鋒利,人已處于盛怒的邊緣。
唐筱然凝視著他那樣令人吃驚的神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是。”顧若善也連忙開口道。
但這些話在此時并不能將蘇正梟那些暴怒的情緒給撫平,反而像是火上澆油,越聽越怒;“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么自然是有意的!”
手中的東西被他放在桌上,蘇正梟幾個箭步上前,掐住顧若善的頸間,眸子猩紅;“誰讓你動鏡框的?”
只要是牽扯到左晴柔的東西,蘇正梟很快就會失去理智,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掌控,眼眸猩紅,完全不受控制!
顧若善被他的神色給驚到了,無法順利呼吸,她的臉被憋的漲紅漲紅,忍不住輕咳。
唐筱然也被蘇正梟這樣的模樣給驚到了,她從未想到過他會這樣憤怒!
“我起初……起初沒有碰……看到夫人碰……我才會好奇碰……”顧若善喘息著緩緩道,用那種最接近左晴柔的嗓音道;“正梟……我疼……”
這種聲音是他讓她學(xué)的,模仿的,她也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蘇正梟暴怒的情緒就如同是火山噴發(fā)出來的巖漿,滾燙熾熱的能將人給燙死,他沒有要放過顧若善的心思。
但此時聽到這句話,蘇正梟的情緒在緩緩的散去,他鼻息間的喘息急促,一聲接著一聲,面前顧若善的臉龐漸漸地與左晴柔融合為一體。
她淡淡的看著他,用無辜卻哀痛的嗓音將他給迷惑,道;“正梟……我疼……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剎那,蘇正梟像是觸電了一樣,上一秒還落在顧若善頸間的手立即移開,粗粗的喘息著。
下一瞬,他又將顧若善抱進懷中,嗓音帶著壓抑過后的痛苦;“對不起!”
站在旁邊,親眼目睹著這樣一幕,唐筱然疼的無法站立,身子微向后,她靠在墻壁上,是不是閉上眼睛,就對能眼前的這一幕視而不見?
但是,事情并沒有這樣結(jié)束。
蘇正梟一步一步前行,猩紅的目光落在地上,看著玻璃摔成的碎片,他垂落在身側(cè)的兩手咯咯作響。
這是他最喜愛,也是他最寶貝的東西,所以才放在櫥窗中最重要的位置上,如今卻被她摔的尸首無存。
那些本就在沸騰著的火焰再次沖上來,蘇正梟這次掐住了唐筱然頸間;“誰讓你將它摔碎的!”
“我說了……不是故意的……”他的手勁很大,唐筱然根本無法掙脫開來。
“不是故意的又如何?你將它還給我!還給我!”蘇正梟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唐筱然喘息不過來,就像是不會游泳的人卻跳進了水中,頸間被人掐的緊緊地,下一秒就要窒息。
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想要松開的意思,反而越握越緊,眸子中的猩紅也越來越深,越來越漸濃,濃烈的像是化不開的血水。
這一刻的他是嗜血的,是令人心生驚恐的,讓人只覺害怕。
唐筱然臉頰憋得漲紅,連咳嗽都不能發(fā)出,她的眼睛已經(jīng)有些許略微翻白。
方才他能放了那個女人,此時卻不能將她給放了,呵呵……
他眼眶中涌動的猩紅就像是一個惡魔,深深地儲存著一些厭惡,仇恨,那樣眼神所傳遞出來的信息是,他要將她殺死!
為了一張和左晴柔的親密照,他竟動了殺她的念頭……
他能放了那個與左晴柔有七分相似的女人,但要將她給殺了,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悲哀?
人心往往會死在一個被辜負(fù)的瞬間,此時的唐筱然便是如此。
當(dāng)你被辜負(fù),那瞬間,心會死的特別快,連絲悲哀都繁衍不出。
“當(dāng)真為了一個玻璃,你便要將我給殺了?”她說話已極度困難,嗓子眼被人掐住,憋住。
“一個玻璃,呵呵……”蘇正梟唇峰抿緊,笑聲中帶著刺骨的寒意與諷刺;“你又知道些什么?那是左晴柔送我的!”
唐筱然這一刻忽而笑了,笑得飄忽而輕渺,空蕩蕩的,沒有著落,眼眶中卻亮晶晶的;“左晴柔又如何?暫且不說她已經(jīng)是一個死去的人,就算是活著又如何,我是你的妻子,她什么都不是!別說一個玻璃鏡框,我就是將這間房整間毀了又如何?我是你蘇正梟娶進來的妻子,我是蘇家人,我有權(quán)利去處理掉這一切!蘇正梟你別忘了,我再不濟也是你的妻子,蘇家的兒媳,她左晴柔在蘇家連根蔥都算不上,還有,一個死人怎么來和一個活人爭?”
這番話著著實實將蘇正梟徹底的給激怒了,他深邃的眸子幽深,火焰翻滾,再一次抓緊她頸間,冰冷目視她;“唐筱然,你以為你是誰?你有權(quán)利去處理掉這一切,呵呵,當(dāng)真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顯然你忘記這份權(quán)利是由誰主宰,是誰給你權(quán)利去侮辱她去咒罵她的,你沒有資本也沒有資格,你有將這間房間毀掉的權(quán)利,真是極度可笑!我告訴你,很快,你連站在我面前和站在蘇家的資格都會消失!”
艱難的咳嗽著,唐筱然直視著他,心中已漸漸明了;“你什么意思?”
“很淺顯易懂的意思,很快,你將不會是我的妻子,也不會再是蘇家的兒媳,明白了嗎?”蘇正梟眼中猩紅還未散去,大手一揚,將她給扔到一旁。
長發(fā)凌亂,臉頰漲紅的如同是沖了血一般,處境難堪而又狼狽,唐筱然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心口那處被同時插進了十把刀子,而且還都是插在了最柔嫩的地方,血流翻涌。
她站不起,兩腿發(fā)軟,最終還是手撐著身旁的桌子艱難的站了起來。
冷硬的目光凝視著她,蘇正梟冰冷著陰寒的嗓音道;“離婚協(xié)議書明天有人會拿給你,現(xiàn)在,走!”
瞳孔放大,然后再驟然緊隨,嗯,就如同是有人又在流血的那里撒了一把鹽,帶來劇烈的腐蝕。
忍著那份深入骨髓的疼,唐筱然的反應(yīng)出乎意料的平靜與冷清,與上一刻判若兩人,淡淡道;“好,我等著。”
她不吵,不鬧,他給,她要。
抬起腳步,她朝著房間外走去,就在快要走出去時,腳步下微頓,順勢問了一句;“還殺不殺我?如果不殺我的話,我就先離開了,省得你后悔,再追出去。”
換來的卻是一聲暴怒的粗吼;“滾!”
“好……”
出租車上。
景軒坐著,唐筱然總是止不住的咳嗽著,漲紅還有消退。
他擔(dān)心,小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媽媽,你慢點。”
心中酸澀泛濫,至此,疼痛猶如藤曼更加肆無忌憚的在她身體中爬動,細細麻麻,從腳底到頭頂。
唐筱然沒有說話,許久后才澀澀道;“讓我抱一會兒你……”
景軒窩在她懷中,她溫?zé)岬氖中木従彽啬﹃男∧槪粽f她最舍不得的,那便是他。
她懷胎十月生下他,沒有人幫過她,全憑她自己一把尿一把屎的拉扯大,可到頭,她卻帶不走他。
他是她心頭,心尖上的那塊肉,她眼眶酸澀,眼淚涌動,抬手慌亂抹去,沒讓眼淚掉下來。
他今年八歲了,她帶了他八年,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多少的日日夜夜啊!
景軒是敏感的孩子,窩在那里,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媽媽,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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