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完美過頭

剛開始，對于王氏的喋喋不休，其他人還保持著微笑。

可隨著她的自由發(fā)揮，墨如山皺了眉頭，墨如海出了汗，墨達(dá)紅了臉，莊氏輕咳了一下。

但他們還不太敢攔，這個女人正高興，一點(diǎn)冷水降不下溫。潑多了，讓徐可看出來，那就丟人了。

整個現(xiàn)場，就看王氏的了，問候徐家各位長輩，夸獎徐可，夸女兒，夸姐姐一家。眉飛色舞，嘴巴一張一合，不停歇。

墨紋心中很是尷尬，后悔不迭。墨媛帕子捂嘴，眉眼彎彎……

母親什么樣，墨伊是知道的，也不在意，而是仔細(xì)的觀察著徐可。

這位貴公子正彬彬有禮的配合著母親，輕點(diǎn)頭，偶爾附和，態(tài)度認(rèn)真，沒有絲毫的尷尬與不耐煩。

那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半天都沒落下……

自家人的臉色都變了，而徐可卻安穩(wěn)如山，真是好本事呀！

有這個想法的，還有墨如山。這么多年，他在朝里無依靠，有油水的地方去不了。

頂頭上司，是董貴妃的父親，董老太師年紀(jì)大了，也不做實(shí)事，但他不動窩，一直壓著，估計(jì)要死在這個位子上了。那自己怎么辦？

年前謀的職位，依然沒有消息……看這后生……能不能指望上呢？

墨伊心中的疑慮卻在加深，原以為徐可只是個相貌尋常的公子哥兒，見墨紋生得好，有才藝，才放低身價(jià)定的親。

卻沒想到，他自己就如此出色！所以……他圖什么呢？

是！墨紋挺出眾！

但是，夠不上他！

遠(yuǎn)遠(yuǎn)夠不上！

太完美了，但是吧，好像完美過頭了！

讓她心里有些不安穩(wěn)，隨后苦笑一下，自己怎么疑神疑鬼的？不是嫉妒姐姐吧？

那邊，墨如海實(shí)在是受不了，他喝了口茶，然后找了個合適的機(jī)會：“太太，你不說今天要煮新得的橘紅，清清肺氣的嗎？”

王氏才想起來，“還真是！秋紅，你快去煮一些！”

墨如海笑道：“那個東西，我喝了兩天，嗓子舒服多了！”

墨紋趁機(jī)趴在王氏耳邊低語，“娘，您讓大伯和父親說幾句吧！”

也正此時(shí)，管家才得著空，遞了個單子給墨如山：“老爺，這是徐公子送的禮單。”

一入手，墨如山看著長長的數(shù)字，笑道：“如卿太客氣了。”

“晚輩應(yīng)該的！”徐可說完站起身，從他的仆從手里拿，過一個長條盒子，“那天得了一架琴，據(jù)說很名貴，但我不通音律，也不知真假，不如墨姑娘鑒定一下？”

王氏看到了墨如海手里的禮單，又看到徐可說的琴。

剛被女兒按下去的興奮又起來了：“如卿想得太周到了！我們紋紋，六歲開始學(xué)琴，相識的人家兒里，還沒比得過她的呢！紋紋，快過去瞧瞧呀！”

徐可打開盒子，取出一架琴。

墨紋在母親的催促下，輕步走了過去。

站在墨伊身邊的墨媛，竟也想跟過去……墨伊趕緊一拉她，墨媛翻了白眼兒，到底沒動地兒。

琴拿出來，烏亮的琴身，漂亮的綴穗。可以肯定，好看又貴重。

“紋紋，快看看怎么樣啊！”王氏又在高聲催促。

“是。”墨紋回身應(yīng)，臉上笑意不變，但心里是真后悔了，怎么就沒交待母親一下呢！

事到如今，她只能大方的接過琴，仔細(xì)的看著，“青桐木，廣陵制。還是陳蕭大師的出品！好琴！”她眼里和聲音里，都帶著驚喜。

徐可笑容深了一些，“姑娘喜歡就好！”

“我給紋紋置的琴，是她舅舅從楊州帶回來的。就挺貴的！但瞧著比不上這一架。紋紋，快！快給大家彈奏一曲！”

“母親……”墨紋有些難為情。

徐可卻點(diǎn)頭贊同：“再珍貴的琴，也得奏琴者自適。在下懇請姑娘試琴！一個，是讓我們飽飽耳福。再一個，看看姑娘是否順手。若不成，也好去調(diào)換。”

墨紋大方點(diǎn)頭：“請公子稍侯。”

她轉(zhuǎn)身出去凈手。

王氏笑道：“大嫂，上次您聽紋紋彈，還是兩年前了吧？這兩年，她的技藝又高了不少的！”

莊氏的兩個女兒，同她一樣，才藝平平，沒什么出彩的。對于王氏的得瑟，也只能笑：“是啊！那可是太好了！”

丫頭們趕緊抬來墨紋平日里練習(xí)的小桌，放好了琴。

墨紋也凈手回來，先給大家行了個禮，然后坐下。

要說，墨紋在琴藝方面，確有幾分天賦。雖然家里請不起名師指點(diǎn)，但她很能自悟。

現(xiàn)在往琴后一坐，立刻沒了剛才的嬌羞，沉著自定，抬手開始試音，稍調(diào)了一下。

然后收手，凝神，起勢。今天，她彈的，是首“彩云追月”。

曲目不難，也不高深。但很合過年的場景，也合此時(shí)的心境。

她的神情專注，纖長手指彈奏起來，絲滑、無任何的澀滯。動作優(yōu)美，整個人仿佛罩了一層光暈。

大家都在看墨紋，墨伊卻還在看徐可。

此刻，他的表情……訝異之色大于欣賞。似是沒料到：墨紋能彈得這樣出色。

心里的迷惑更深了！這門親事，聽母親的意思：是徐可親自看中墨紋的。看中墨紋哪方面呢？

以他現(xiàn)在的表情，好像之前并不了解墨紋。

即不了解，又何談喜歡呢？

姐姐長得雖好，但京城大家閨秀里，也算不得頂尖的吧？

又沒打小的情誼……家世和人才差距如此之大，哪是輕易就能逾越的？

這世上，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事！

真奇怪……

眼見著，徐可收斂了驚訝，坐在那里，帶著微笑，欣賞著墨紋的演奏。

今天的母親，因激動和得意，出了邊，舉止庸俗，嗓門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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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大伯，也帶著小心與討好。

可徐可，從頭到尾，禮貌、真誠，完美，無可挑剔！都不似真人了……

再想到那天的梁佑，在父母面前時(shí)：緊張，老實(shí)，手足無措，卻又努力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

難道這就是家世的區(qū)別？想了半天……搖搖頭。許是自己想多了？

墨紋彈完，徐可非常恰當(dāng)?shù)目滟澚藥拙洹?

眼見著到中午了，墨如山留飯，“如卿在家里用午飯吧！我老家的太白仙，也是相當(dāng)有名的！”

徐可笑道：“伯父有請，晚輩自當(dāng)遵從！只是過年，來了不少客人，家中父兄怕陪不過來失禮。出門之時(shí)，囑咐晚輩……”

他臉上有些為難。

王氏和墨紋都有些失望，不過，今天已經(jīng)很完美了。

墨如山當(dāng)然不會為難他，“哦。那就下回！”

于是，徐可微笑著與眾人告辭，然后，由墨紋送他出去。

出了客廳門，徐可臉上帶了一絲溫柔：“早聽說墨姑娘琴技好，卻也沒想到，會是這么好！”

墨紋有些寵辱不驚：“今天這日子，只能彈些歡快的。教我的師傅說，我的悲曲，彈得才動人。”

“呵呵，如此明媚的姑娘，哪里有彈悲曲的心境呢？！難道是強(qiáng)說愁？”徐可很自然的開起了玩笑。

“您不相信？”墨紋俏皮的問。

“不信！”徐可一本正經(jīng)的回。

兩個人又笑了。

前客廳離大門就幾步路，雖然走得慢，但眨眼間就到了大門。

墨紋有些依依不舍，輕聲呢喃：“倒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才能再見公子。”

“最長不過半年！”徐可笑得眼睛瞇起來。

半年后，他們就要成親了。

墨紋又是一陣的臉紅。

“好啦！我要走了，一屋子人等你呢！別讓長輩感覺，小可頭回上門，就如此無禮。”

“嗯……”墨紋有些戀戀不舍，但她也無法，只得說：“公子慢走！”

“好。”徐可行了個禮，轉(zhuǎn)身走了。

墨紋站在原地，等他，如之前那般回眸！

但這次，卻沒有等到……

那個漂亮的背影，直接消失在大門了。

墨紋扯著帕子，有些失落的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