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yǎng)了幾日,緋笙的身子已經(jīng)恢復的差不多了,孟衍留在清音閣,日日與她飲酒下棋,談情說愛,到有種神仙眷侶的感覺。
一日清晨,莫夜風風火火從西良趕來,一進門就大聲道:“我聽渝惘說你受傷了,到底是什麼妖怪還能傷了你?”
話說完,人也到了院子裡,猛然見到緋笙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前與孟衍對弈,連看都未看他一眼,不禁愣了愣神,好奇的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她對面的男子。
只見他一身白衣,廣袖翻飛,氣質(zhì)孤絕清冷,仿若世外高人,只是看向緋笙時,眼裡便不自覺的染上情緒,莫夜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眼裡帶著探究,“這位是?”
兩人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偶爾相視一笑,眼裡帶著濃情蜜意,“該你了。”
緋笙手執(zhí)白子,深思了許久,才輕輕落在棋盤上,“唉,又輸了?!?
“還來嗎?”孟衍整理著棋盤,擡眸問道。
“不來了,不來了,一大早上就已經(jīng)輸了三盤了。”她靠在桌上,用手掌託著腮,有些鬱悶。
孟衍拂開她臉上的碎髮,無奈道:“你下棋若是能像喝酒一樣堅持,便能贏了我了。”
“下棋哪有喝酒有樂趣?”她說著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莫夜被他倆忽視的徹徹底底,心中不覺來氣,“喂,我說,我來這裡半天了,你們就把我當空氣?”
“喝酒傷身,你身體還沒大好,又開始不聽話了?!泵涎馨醋∷氖?,責怪道。
“我已經(jīng)減少喝酒的量了,再說了,我哪有那麼矜貴,又不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她有些嗔怪。
渝惘在一邊採著花,時不時向這邊望望,對這番情景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莫夜實在受不了忽視,只得扯過渝惘,在他這裡尋找存在感,“我說,這男人是誰啊,你師父怎麼對他言聽計從的,難道腦子壞掉了?”
渝惘還未開口,就見青光一閃,什麼東西嗖的一下飛進了莫夜口中,堵上了他的喉嚨。
“莫夜,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私下誹謗我?”她挑著眉眼,倨傲的看著他。
“咳咳......”莫夜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拼命嚥了口氣,漲得滿臉通紅,“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她託著腮,看著簌簌繁花落,眉眼盡是風情,“你看這清晨的花多嬌啊,還沾著露珠。”她手中把玩著落花,悠悠轉(zhuǎn)眸,“還爬著肥嫩的青蟲。”
聽到最後一句話,莫夜慌忙捂住喉嚨,差點嘔吐出來,“你......你......”
渝惘驚覺得看著莫夜痛苦的模樣,趕緊閉上了嘴,大氣不敢出一聲,師父這是在殺雞儆猴,還好方纔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否則下場不會比莫夜幸運。
“怎麼樣,味道可還不錯?”她微微勾脣,似笑非笑。
“不錯個屁!”莫夜氣得直瞪眼,卻又絲毫不能奈她何,只敢在心中默默腹誹,將她罵了千萬遍。
“啊,吃肉總得來點酒不是?”她撈起一壺酒,扔向了他,莫夜正要伸手接住,酒罈卻在他手中炸開,灑了他一身。
“緋笙!”他咬牙切齒著,氣得頭都快炸了。
孟衍雖然微笑漸盛,心中卻忍不住顫了顫,原來從前他真的是在玩火,還好緋笙沒對他做什麼,否則夠死八百回了。
渝惘撲簌簌的大把大把的扯著桃花,又趕緊往林子深處走了走,躲得遠遠的,他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殃及池魚,上次被師父砸中的膝窩還淤青著呢!
莫夜沒有掩飾身上的妖氣,所以孟衍輕易便察覺了他是千年蛇妖,他實在想不到,一向視妖如仇的緋笙,怎麼會與一隻妖怪交好呢?那是不是代表,她也沒那麼絕對,也會接受他的身份?
“笙兒,這位是?”他忍不住開口,想急切的知道答案。
“不用管他,咱們喝酒?!?
她話音剛落,莫夜就大聲嚷嚷道:“什麼不用管我?笙笙,你現(xiàn)在是越來越過分了,我不過就偷了你幾壇酒嗎?”
“幾壇酒?”緋笙挑眉,“我一個地窖都讓你搬空了,你還敢舔著臉來?”
莫夜大概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心虛道:“你以爲我想來啊,還不是聽渝惘說你受了傷,特意過來關心關心你,誰知道你這麼忘恩負義,把我的好心當做驢肝肺!”
“你難道不是來笑話我的?方纔你進門的時候,語氣可是歡快著呢!”她顯然有些不相信。
莫夜舔著張臉,湊到她和孟衍中間,猥瑣道:“那你倒是說說看,這位公子到底是誰,難道是你出去私會的情郎?”
還未等緋笙答話,孟衍就搶先一步,淡淡道:“我是笙兒將來的夫君?!?
“夫君?”莫夜詫異的看看緋笙,又看看孟衍,有些難以置信,“笙笙,你竟然揹著我偷了漢子?”
緋笙拿起酒杯,一把就塞進了他嘴裡,不滿道:“莫夜,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平日裡怪我粗魯,你也不看看你這張嘴有多欠抽!”
莫夜……孟衍心中默唸著這個名字,看他們談話的語氣,可想而知,他們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你看看,你看看,就這麼個粗俗暴力的女人,你也會喜歡?”莫夜拿出口中的酒杯,“呸”的一聲,“是天下的女人都死絕了嗎?你竟然愛上了這麼個不解風情的冰山?”
“笙兒從來都捨不得這樣對我?!彼⑽⑿χ?,眼眸裡倒映著緋笙的容顏。
簡單的一句話直噎得莫夜啞口無言,他有什麼話可說?他又能說什麼?笙笙捨不得欺負孟衍,就只會拿他出氣,也幸虧他是個君子,不與她這種小女人計較。
傍晚,淡薄的雲(yún)霧籠罩的天空,微風襲來,月涼如水。
緋笙坐在窗前撫琴,錚錚琴音如高山流水,又如陽春三月,只見她的手指從高音劃下低音,又貫穿著搖指,她廣袖翻飛,露出一大截藕白色的皓腕。
孟衍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著悠揚琴音,只覺心中思念難耐,雖然日日都能見到她,可卻不能擁之入懷,又怕她終有一日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真身,會厭惡他,不理睬他,甚至殺了他。
門被輕輕叩響,緋笙停下?lián)崆?,溫聲道:“進來吧,門沒鎖?!?
孟衍推開門,身上只著了一件素白裡衣,一頭墨發(fā)凌亂的披灑下來,平日雅緻溫潤的他此刻看來,有些慵懶嫵媚。
“我打擾到你了麼?”看他的模樣,似乎有些鬱結(jié)。
孟衍沒說話,直直走到她身前,俯下身,手支撐著她身後的窗櫺,將她圈禁在懷裡。
細碎的髮絲清掃在她的臉上和脖間,讓她有些蘇癢。
“你怎麼了?”她愣愣的,有些奇怪他突如其來的動作。
“我有些想你。”他眉眼沉靜,深的像一汪古潭。
這樣的姿勢曖昧又讓她有些難以自持,這樣近的距離,她可以輕易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還帶著沐浴後的清香。
裡衣鬆散,他俯下身,從緋笙的角度看去,隱隱約約能看到他精緻的鎖骨,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胸膛。
她的頭幾乎快要碰到窗臺,孟衍將手抵在她的腦後,護住她。
“你……你這是做什麼?”饒是她再淡定,面對這樣的情景,也不免有些羞怯。
“等待真的太過難熬,笙兒,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到幾時?”溫熱的氣息撲灑在她臉上,對上他深情又帶著隱隱失落的眼眸,她的心不禁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你先起來,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本p笙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卻只覺得掌心一陣發(fā)燙,他紋絲未動。
“你若是不答應我,我便不起來 ?!彼哉Z中透露著絲絲無賴。
緋笙沒法,面對他,卻從不敢用對莫夜的那一套,對她而言,孟衍終究是不同的。
“你這樣,與強迫我有什麼分別?”她擡眸,一雙眼晶亮。
對上這樣的眼眸,他竟一瞬間鬼迷心竅,對著她的脣吻了下去,柔軟又清涼的觸感從脣瓣傳來,緋笙愣愣的,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的大腦迷茫一片,宛若漿糊,孟衍還貼她的脣,在輾轉(zhuǎn)纏綿。
緋笙回過神來,意識到現(xiàn)在的境況,一瞬間猛地將他推開,力道大的,讓孟衍愣是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
她瞪大雙眼,恨恨的看著他,脣齒間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笙兒……”
緋笙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脣,一時間不能接受他的行爲。
她無意識的動作,卻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眸中的光亮暗了暗,神情有些失落。
“你就這樣討厭我嗎?不願意接受我?”
她可能也察覺到自己的行爲傷害了他,但卻沒有解釋,而是質(zhì)問道:“你不是說過不會強迫我的,那你剛纔又是在做什麼?”
他苦笑一聲,喃喃道:“是啊,我在做什麼?我都做了些什麼?”
一千多年都過去了,他何曾如這般情難自禁過?又爲何越來越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他到底愛上了她什麼?到底是哪一點,讓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他捫心自問了許久,卻終究得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