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20點鐘的腳步的到來,晚會正式開始了。
男主持人是總務部的經理,這個經理五十多歲,姓潘,本地人,傳說跟老闆曾經是在越戰一起同生共死過的戰友,潘經理長得有點肥,下巴動過開刀手術,說話很幽默,總能引起女孩子們的鬨堂大笑。
女主持人是辦公室的一個文員,長得挺漂亮,身材也好,她穿著一身潔白色的荷花邊連衣裙,亭亭玉立地站在舞臺上,跟仙子下凡似的。
晚會的第一個節目是男女主持人合唱《廠歌》,《廠歌》的曲子跟《義勇軍進行曲》相似度很高,應該就是《義勇軍進行曲》的山寨版,歌詞則是老闆親自作的,講訴的是這個工廠發展初的艱辛歷程和頑強拼搏的精神。
男女主持人唱得還不錯,尤其是潘經理,一邊唱一邊揮舞著拳頭,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炮火紛飛的鐵血年代。
女主持人的嗓音也不錯,很甜美,不過,她似乎有些緊張,唱著唱著,聲音有些發抖。
第一個節目結束後,下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緊接著,第二個節目開始了。
第二個節目是一個舞蹈,跳舞的舞蹈演員都是辦公室的文員,她們穿著性感妖嬈的舞衣,在舞臺上跳了一支熱情奔放的爵士舞。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中,第三個節目進行了。
第三個節目是小品,模仿趙本山的《賣柺》,模仿得還不錯,主要亮點是模仿趙本山的男子,應該對趙本山的颱風是進行過仔細研究的,不管是走路的姿勢,還是說話的樣子,他都惟妙惟肖。
……
晚會進行到22點鐘的時候,終於輪到鳥哥登場了。
“現在有請表面處理部噴塗科的楊鳥上臺,他爲我們帶來的是一首歌曲——《長城》,現在有請!”
漂亮的女主持人微笑地告訴大家。
隨著她的話音一落,一個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的傢伙,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上了舞臺。
自然,這個傢伙就是鳥哥。
鳥哥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頭髮上抹著光溜溜的摩絲,臉上戴著一副廉價的墨鏡,腳上穿著一雙超長鞋頭的黑色皮鞋。
這身打扮是鳥哥特意爲自己參加成名五金廠這晚的20週年廠慶晚會、而精心設計的。
報了名之後,鳥哥便趕緊跑到一家打著‘清倉大處理’的超市裡,買了這幅廉價的墨鏡和這雙超長鞋頭的黑色皮鞋。
在鳥哥看來,這個舞臺雖然很小,跟自己的身份是天壤之別,可作爲一個‘認爲自己很有品德’的歌壇‘巨星’,哪怕是再小的舞臺,既然參加了,那麼,就要尊重,這是一個歌星最基本的職業道德素養。所以,一想到某些歌星在小縣城商演時耍大牌的場景,鳥哥就很瞧不起這些人。
再說,在這個小舞臺上,獲得了一等獎,還有10000塊錢的獎金和7天帶薪休假。
雖然在成名之後,哪怕是拍攝一個小小的廣告、所賺到的收入都會遠遠高出這個數目,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10000塊錢卻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可能是鳥哥的打扮很有視覺衝擊感吧?他剛登上舞臺,下面便立刻騷動了起來,口哨聲和尖叫聲彼此起伏。
“大家好!”鳥哥就像天王巨星那樣,做了個‘V’的手勢。
“好!”臺下立刻有員工們大聲附和,其中以女孩子居多。
“你們開心嗎?”鳥哥又像天王巨星那樣,一邊彬彬有禮地對著話筒向臺下問候,一邊做‘V’的手勢。
“開心!”臺下立刻有員工們大聲回道,依然是以女孩子的聲音居多。
“我也很好很開心,呵呵!”鳥哥酷斃地把墨鏡往上推了一下,輕輕笑了笑。
當鳥哥做出這個酷斃的動作之後,臺下立刻有員工們在竊竊私語。
“哇噻,好酷啊!”
“嗯嗯。”
“他是哪個部門的?”
“好像是表面處理部的。”
“他唱歌一定非常棒。”
“嗯嗯,看的出來。”
許多女員工這樣議論著,她們充滿了期待。
不過,此時此刻,也有人認出鳥哥來了。
“咦,這不就是我們白.粉線噴粉房那個傻B嗎?”包裝線的肥婆一邊嗑瓜子,一邊吃驚地看著臺上的鳥哥。
“呵呵,傻B。”噴粉房的老羅嘲笑。
“這個傻B怎麼跑到那上面去了?”在觀看晚會的噴粉房老大也發現了鳥哥。
……
隨著音樂聲的響起,鳥哥開始演唱了。
《長城》這首歌是原唱是黃家駒,鳥哥之所以選擇這首歌,主要是出於兩個方面的考慮。
第一,這首歌曲是自己偶像的代表作之一。
第二,這首歌的難度較高,更能體現出自己的演唱實力。
在澎湃的音樂聲中,鳥哥開始半闔著雙眼、對著話筒傾心地演唱。
問題是,他剛唱幾句,下面馬上喝倒彩的一大片。
“哎呀,我的媽呀,這麼難聽。”
“天哪,我耳朵受不了。”
“媽呀,比烏鴉的聲音還難聽。”
“別唱了,求求你別唱了。”
可唱得正投入的鳥哥哪裡聽得到這些聲音,他不僅沒有停止,反而唱歌更加投入。
遙遠的東方、遼闊的邊疆
還有遠古的破牆
前世的滄桑,後世的風光
萬里江山牢牢接壤
圍著老去的國度
圍著事實的真相……
而且,唱著唱著,他的**病又開始出現——跑調、錯詞。
在鴨公似的嗓音中,再加上跑調和錯歌詞,使得整首歌更加慘不忍聞。
更要命的是,唱著唱著,又變成了大串燒。
先是從這首黃家駒的《長城》、串燒成葉倩文的《瀟灑走一回》。
然後,再從葉倩文的《瀟灑走一回》、串燒成張學友的《餓狼傳說》。
接著,從張學友的《餓狼傳說》,再串燒成《縴夫的愛》。
然後,再從《縴夫的愛》串燒成《妹妹的酒》。
最後,竟然從《妹妹的酒》,串燒成李玉剛的《新貴婦醉酒》。
問題是,他串燒出來的《新貴婦醉酒》,也沒有一個人聽得明白,因爲他的嚴重跑調和錯詞,誰都不知道從他唱出來的是《新貴婦醉酒》?還是其它什麼鳥歌?
天曉得是什麼歌?
在臺下的叫罵聲中,鳥哥依然拿著話筒,一邊左搖右擺,一邊津津有味的唱著,對於臺下的反應,這傢伙竟然是渾然不知。
而且,唱著唱著,他腦海中又出現了幻覺,彷彿自己正站在全世界最豪華的舞臺上,臺下則是數十萬來自世界各國的粉絲。
而臺下一浪高過一浪的喝倒彩聲,竟然變成了粉絲們歇斯底里地尖叫聲。
至於男女主持人要求他不要再唱了的聲音,則變成了對自己的微笑和誇獎。
……
“他是哪個部門的?”
老闆忍俊不住地問旁邊的副總經理。
“不清楚,我這就問一下。”副總經理忙畢恭畢敬地道。
“不必了,先讓他下來再說,唉,這聲音,殺人不要償命啊,這麼難聽也好意思上臺,到底是誰允許的。”老闆臉色不悅的嘆道。
“老闆,我馬上把這傢伙弄下來。”副總經理道。
然後,副總經理立刻把保安隊長叫了過來,要他趕緊把舞臺上的混蛋弄下來。
“好的,我馬上。”保安隊長領命。
然後,保安隊長叫幾個保安;“你們上去把這個鬼哭神嚎的傢伙弄下來。”
“好!”保安們得到旨意,趕緊衝上舞臺。
“快下去,快下去!~”
“媽蛋,唱得這麼差也敢上臺,老子都不敢上臺來唱。”
“不要在上面丟人現眼了,唱得這麼難聽,我還想多活幾年。”
保安們一邊兇叫,一邊命令鳥哥趕緊下去。
可鳥哥還是拿著話筒、在津津有味地唱,腦子裡面盡是些亂七八糟的幻想。
直到保安們使用武力、活活把他架下舞臺之後,還是沒有清醒過來,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而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