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后微笑著點頭應允,秋瑾才敢上前將幾只蘭花圖案的酒杯奉上,皇帝取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太后道,“兒臣先敬母后一杯。”
太后笑盈盈地接過了酒杯,一口喝下,不住地稱贊道,“這酒的味道果真不錯,哀家許久沒有嘗到這樣的好酒了,就是略微甜膩了些,想來皇后應該會比較喜歡吧。”
皇后笑著接過那剩下的一杯,品完了隨即笑道,“這酒真是極好,宮中都沒有這樣合本宮口味的酒啊!”
“謝皇后娘娘稱贊!”秋瑾一直低著頭,聽到皇后這樣的稱贊便將剩下的半壺酒放到了皇后的桌上,便徐徐踱步回自己的座位,時不時地瞟著魏宏的臉色。
“有什么好的?還不就是小地方的那點東西,難登大雅之堂,她還好意思奉上?”姜貴人氣憤地盯著一臉羞澀的秋瑾,她今日的打扮十分華貴,臉上施了濃妝,三千青絲用一支如意金簪綰成了一個回心髻,身著繡有祥云圖案的金絲錦衣,她這樣的打扮是不想讓人看到她失寵后的落魄。
“姐姐你這就不懂了吧?這小門小戶的,身份卑賤些,到底也就謙卑些,哪里能像姐姐這般傲骨呢?”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討好道。
“這種人何止小門小戶?不過一介賤婢,怕是連給小門小戶提鞋都不配!”姜貴人氣憤地輕拍了下桌面。
昌妃見狀咳嗽了一聲,懶懶地喚侍女送來一杯茶給自己,隨即狠狠地看了眼姜貴人,這個女人失寵不中用也就罷了,竟然如此沉不住氣,她不得不如此警告她一下。
姜貴人瞥見昌妃的目光趕忙低下了頭,不免生著悶氣。
昌妃這才舒了口氣,瞅見魏宏專注地盯著湖上的舞臺,不免驚訝地向那兒瞟了一眼。如今在臺上演出的正是寧妃從民間找來的戲班,而那戲是竟然是《貴妃醉酒》,那妖媚勁兒簡直是要入骨,昌妃不免氣憤,心中忽然出現一念,她喚侍女提前端了碗雞蛋羹上來。
隨即,昌妃笑著將
那碗雞蛋羹送到了皇后面前,道,“臣妾聽聞皇后近日身子不太爽快,便命人特地準備了這羹奉給娘娘品嘗。”說罷,便將那碗羹放在了皇后桌上。
平日里,昌妃一直目無皇后,連尋常的晨昏定省都不曾給過皇后一點顏面,今日卻如此討好皇后,實在是讓眾妃詫異,更讓皇后詫異。
皇后緩緩地端起面前的那碗羹,舀起了一小勺放入口中,甜軟滑膩,略帶酸澀,很是可口,她微笑道,“本宮近日食欲不佳,時常胸悶惡心,想不到前面秋常在的一壺酒和眼下昌妃的一碗羹倒是很合本宮的胃口。本宮多謝昌妃了!本宮竟不知這雞蛋羹還可以做出這番味道。”
昌妃嘴角勾起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道,“不過是加了些山楂粉,又經過臣妾小廚房中的廚師精心調味,才蒙蔽了娘娘,讓娘娘以為這是何山珍海味呢。”
“自是本宮愚笨,還有勞昌妃妹妹了……”說罷,皇后便又笑盈盈地舀起了一勺。
魏宏在一旁不免調笑道,“皇后已經是一國之母,還如孩童般嗜甜。朕近日的陪伴還讓皇后感覺不夠甜么?”
“才是皇上不懂規矩,竟然說出這般失態的話來。”皇后臉色微紅,嬌羞地回應道,心中漾滿了甜蜜之意,誰料竟突然感覺到氣悶不適,“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來,整個人向后仰去。
“娘娘!娘娘!”身邊的侍女趕緊扶住搖搖欲墜的皇后,看著那濺了滿桌的鮮血驚駭地大叫著,“血……娘娘吐血了!”
歌舞即刻停下,在席的妃嬪、下人無不變色。太后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如何會在這宴席上發生這樣的事?
昌妃本已經轉身,聞得此聲,回頭一看,驚叫一聲,坐倒在地,指著那桌面,身體顫抖。
“皇后!”魏宏慌張起身,急忙沖到了皇后的身后,將皇后攔腰抱起,“來人!傳太醫!快傳太醫!”說罷,便大步將皇后抱入內殿。那金黃的龍袍之上已經
濺上了絲絲鮮血。
本是歡聲笑語的壽宴已經被愁云籠罩,太后受驚,頭風發作,寧妃陪伴在側,請太后去往偏殿歇息,誰料太后不顧疼痛,一定要在正殿等候。任幾位位高的妃嬪如何相勸也不肯移步。寧妃只得為其推拿減緩疼痛。
魏宏焦急地在正殿踱來踱去,臉色陰沉,只等太醫的診治結果,才過了幾日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為何上天要這樣懲罰朕?他痛苦地閉上了眼。
“皇上!皇上!微臣已經盡力為娘娘診治……”一位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娘娘呈現中毒之狀,微臣已經為娘娘解毒,只是娘娘似乎中毒已深,且有了一個月的身孕。許多解毒的藥已經不能使用。微臣……”
“你說什么?!”魏宏大吃一驚,拉著太醫的衣領,驚怒道,“皇后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
“是是是!”老太醫驚魂未定,趕忙道,“微臣不敢妄語啊!”
“那你就給朕盡力保住母子,否則你便去陪葬吧!”魏宏猛地放手,老太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敢多言,急忙回到內殿為皇后施針治療。
這時,太后的眼中已經盈滿了眼淚,她按著太陽穴,朝魏宏招了招手,哽咽道,“皇帝,快去看護他們母子吧,哀家已經失去了一個孫子,再經不起失去皇后、皇子之痛了。”
魏宏點了點頭,趕緊步入了內殿,看見那錦被上蒼白的面孔,鼻子一酸,這張熟悉的面孔陪伴了自己數年,也被自己冷落了數年,他不禁坐到了床邊,伸手握住了那個纖細的小手。尚在昏迷中的她嘴唇發白,手指冰涼,他不禁握緊了那只手。
“素嬋,從前朕未好好待你,還……請你給朕一個好好補償你的機會。”魏宏緊握著皇后的手,聲音顫抖道,見她毫無反應,就像在沉睡那般安詳。魏宏不禁合上眼,憶及她進宮那日的羞澀之態,她還是那樣年少就入了這森冷的宮殿陪伴自己,如花的年紀,竟然也要這般凋零在深宮之中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