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的云方城依舊是一片繁華。
臉上帶著一臉得體笑容的容佩彎腰與面前大腹便便的男人握了握手, 便帶著身旁越發(fā)穩(wěn)重的小蘭,離開了城中新開的悅然樓, 下了樓出了酒樓。
就連一向成熟的小蘭都不免露出喜悅之色, “二小姐,這筆生意拿下來, 我們容家城中的威望又要再上一個階梯吧?”
聞言, 容佩瞥了她一眼,抿嘴一笑,“看你這樣子, 這幾年性子跳脫地倒越來越向小蓮靠攏了,那還像以前穩(wěn)重話少的小蘭?!?
“二小姐你就知道笑話我。不過要我說還是二小姐你厲害, 三言兩語就叫那姓杜的老狐貍交了底, 比當初的老爺還要厲害?!?
“謝謝小蘭姑娘的不吝夸獎?!?
“二小姐, 你又笑話我!”
而等容佩回了家中,剛踏進了門,一對粉雕玉琢的小屁孩就立刻喚著娘的朝她撲了過來, 當下容佩便蹲下了身來,然后竟然一口氣將這一兒一女一同抱了起來, 然后分別親了口, “我的小四,小五, 在家里乖不乖,娘沒在家里,有沒有鬧外公外婆?”
“沒有!”兩個小孩子一同搖了搖頭, 精靈可愛的樣子惹得容佩又控制不住地在兩個小屁孩臉上糊了兩團口水,陪著他們玩了好一會,才去了父母的房間。
“生意談下來了?”坐在輪椅上的容父抬頭問道。
容佩看著當初云方城亂,摔了雙腿的容父,點了點頭,得了容父一句不錯的評價。
就在她要出門的時候,容父忽然在身后又開了口,“今天是你姐的生忌,又要帶著兩個小的上山嗎?”
聞言,容佩頓了下,隨后點了點頭。
“那姓宋的戲子這幾年還待在山上的小木屋里頭?”
“人家已經不唱戲好多年了,你怎么還老戲子戲子地叫他?”
“行,行,是我的錯。到時候記得幫我給你姐燒兩道紙?!?
“知道了。”容佩應承道,就在她快要踏出房門的時候,卻忽然聽到容父嘀嘀咕咕了句,“一個瞎子也不知道怎么過下來的……”
容佩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隨后輕輕嘆了口氣。
在家中點了幾個人,就帶著兩個小的去了山上。
她姐已經死了三年了,死在了云方城外的那條江里了,聽聞當時很多很多人下去撈了,結果卻連尸骨都沒撈到。
容父口中的瞎子說的正是宋錦時,當時因為在那污濁的江水之中跑了太久,他的眼睛受了感染,也沒有瞎,就是看東西現(xiàn)在有些模模糊糊的,這幾年她不止一次勸他下來住,可他卻寧愿住在她姐的空墳旁,說是愿意陪著她。
她不知道她姐與這宋先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宋先生情深一片的架勢,就知道兩人之間肯定緣分不淺。
而她聽人說當時陸家泓比這宋錦時打撈的還要瘋狂,沒日沒夜地在那江水里泡著,后來大家就沒見過他了,有人說他是撈到了尸體瘋了,也有人說他打撈地體力不支也沉了下去,死了。
這些傳言,容佩也就是一聽,陸家泓死了還是活了已經跟她沒什么關系了,現(xiàn)在她守著父母和一雙兒女,已經很幸福了。
愛情這回事,也就那樣吧。
而帶著一兒一女從容府出來的容佩照例看到了那蹲在不遠處蓬頭蓋面的瘸腿乞丐,她日日都能在這邊看見他,有時會施舍點東西給他,但大部分時候她都在去談生意的路上,也無暇顧及路邊的乞丐。
今天因為是容姒的生忌,念著日行一善,容佩就叫身旁的小兒子過去給那乞丐買了幾個饅頭,然后就領著自己的兒女去了山上。
而看著容佩離開的背影,乞丐捏著幾個饅頭就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回了自己的破廟里,撥開了自己的頭發(fā),便大口大口地吃起饅頭來了,吃著吃著眼淚便掉了下來。
淚水劃過他的臟污的臉龐,露出本來英俊的模樣來,只不過白玉有暇,男人的左邊半邊臉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劃破了似的,傷口猙獰外翻,看著特別嚇人。
“生日快樂!”他哆嗦著手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一對耳環(huán)來,認真地說道。
而這邊帶著一雙兒女去了山上的容佩給自家姐姐的墳墓燒完了紙錢,放下了壽包,讓兩個小的讓人看著在那磕頭,自己便去了一旁的宋錦時的竹屋里頭。
屋里的宋錦時正身著一身白色長袍,看書,聽到了容佩進門的聲音,便立刻轉頭看了過來,眼神喲徐有些不對焦,也只能看清楚容佩模模糊糊的影子。
“你來了?”
“嗯。過幾日可能會下雪,這竹屋不避寒,真的不下山去嗎?”
“不用了,下山了,她也孤零零,我也孤零零,這樣挺好。”
一句話便見容佩的眼淚給說了出來,她深吸了口氣,“那好,過冬了我讓人給你送棉被來?!?
“謝謝?!?
“不客氣。”
而等容佩一行人祭奠完容姒,宋錦時便摸索著去了容姒的碑前,用帕子給她擦了擦墓碑。
“如果可以,希望你過奈何橋的時候稍微慢一點好嗎?這回我一定會來的?!?
帶著兩個小的下到了半山腰,容佩忽然就聽到山上竟然咿咿呀呀地唱起戲來了。
聲音哀婉痛楚,叫人聽了便有熱淚就要奪眶而出的感覺。
容佩轉頭看了一眼,沉默了會,便下了山。
過了幾日,果然就如容佩所說的下起雪來了,她立馬就派人上山給宋錦時送去了冬衣與棉被,同時還聽說了城東的破廟里頭下雪當天晚上就凍死了個毀了臉的乞丐。
也是可惜了。
她感嘆了聲,便又再次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不多,就交待一下大家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