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朕讓你爲後呢』

祁淵的這句話像是一個炸雷在青韶的腦海中響起。

她驚愕地擡起頭看著祁淵，他的眼神黢黑，似乎有萬種的東西在其中暈開，讓青韶完全掙脫不開。

但是怎麼可能，她是一個宮女，一個宮女怎麼可能成爲皇后呢，即使是皇上也不可能違背律法啊。

青韶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朕知道朕現在是做不到，但是隻要你願意相信朕，朕就可以做到！”祁淵的話音很重，他在用盡自己所有的心來說這句話，他堅信自己的力量，他能夠讓青韶成爲他孩子的母親，唯一能夠和他並肩的皇后。

他的承諾很重，從不輕易說出口。

但是現在面對青韶，他能夠許下這個承諾。

青韶看著祁淵，她覺得祁淵說的話不太可能做得到，那些文武百官也不可能同意這樣的事情。

她??

“朕不逼你，現在朕也不會要你，朕只要求你不要離開後宮。”祁淵不會現在就讓青韶做什麼常在答應之類的，因爲那些人在有些人眼中連宮女都是比不上的，所以祁淵不會將這個自己放在心上的女子置於那般境地。

只要再等等。

看著祁淵的目光，青韶發現自己真的沒辦法拒絕。

她終於點了點頭，動作幅度很小，小到幾乎讓人捕捉不到，但是祁淵看到了，所以他露出了一個無比舒心的笑容。

他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暫時放下來了。

“那我現在??”

青韶現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手腳似乎都不知道怎麼擺放了。

祁淵看著青韶略帶窘迫的樣子笑了笑，然後示意青韶和他一起坐到軟塌上：“玥嬪不會回來了，會下棋吧，陪朕下？”

祁淵的語氣帶了些詢問，他也不知道青韶會不會下棋，但是也沒有別的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爲了避免他禁受不住軟玉溫香的誘惑，還是找點兒事情做比較安全一些。

青韶點了點頭，然後將棋盤端放到軟塌中間的小幾上。

她是會下棋的，其實不只是下棋，琴，書，畫她也都是會些的，因爲當初剛進楊府就分到了大小姐楊月姝身邊，算是伴讀吧，所以她也都跟著楊月姝一起學習。

“你何時到了楊家，家中可還有人？”祁淵邊下子邊問道，其實這些東西他稍微找人調查一下就很清楚了，但是他還是希望從青韶的口中知道。

“奴婢七歲便進了楊家，一直跟在玥嬪主子身邊，奴婢??是被賣進楊府的，再沒有家人了。”青韶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澀，落子的動作也有些僵硬。

祁淵聽到青韶的話嘆了一口氣：“那很辛苦吧??”

“奴婢過得很好，玥嬪主子一直待奴婢極好。”青韶覺得這大概是唯一的慰藉吧，楊月姝從來不像其他的官家小姐那般驕縱，若無差錯甚少責罵下人，她跟在楊月姝身邊的這些年除了端茶倒水這類輕鬆的活計從來不曾幹過其他重活，也就是寒月宮的那幾年格外艱難些。

“不要自稱奴婢。”

祁淵突然開口道。

啊？

青韶愣了一下，然後擡頭看著祁淵。

“以後不必對著朕自稱奴婢，朕??以後我也不會用這個自稱。”祁淵開口說道，他可不願意聽到自己心悅之人對著自己稱什麼奴婢的，那種感覺太怪了。

青韶沉默著點點頭。

祁淵現在其實心裡真是覺得十分煩惱，若是他能夠早些遇到青韶便能夠將青韶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也能讓青韶不經歷過去所有的痛苦。

但是，祁淵看了看青韶。

唉，青韶比他小了一輪還要多，哪怕是當年楊月姝還是靜妃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見過青韶，可是他卻也不曾動心，畢竟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他怎麼可能生出什麼心思來呢。

唉，算了，都是時運。

祁淵轉頭看向棋局。

他現在知道青韶的棋藝果然是和楊月姝如出一脈的，兩個人的棋風極爲相近，只是楊月姝從前的攻擊力很盛，如今卻偏向明哲保身。

而青韶的棋，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麼攻擊力，但是卻又軟綿綿地讓對手不知道從何下起。

本來祁淵想著下棋只是隨意地打發時間，但是現在他倒是對這盤棋非常感興趣了。

不知不覺地祁淵便認真起來了，連下了一個極具攻擊力的棋子。

但是這麼認真地落了幾個子之後他又猛地驚覺一件事，如果他贏了，青韶會不會很不開心??這麼想著祁淵便悄悄擡頭去看青韶的臉色。

他想著若是青韶看上去??臉色不好，他就??故意走錯幾步。

但是祁淵擡起頭看到的卻是青韶垂眸認真思索的樣子，秀眉緊簇，看上去神情頗爲認真。

祁淵的眉眼也不由得緩和了很多。

算了，還是認真下吧??

不知覺已至亥時三刻。

兩人這盤棋下了足有一個時辰。

“皇上棋藝超羣，我輸了。”青韶將手中幾顆棋子放回盒中。

祁淵搖了搖頭。

他真的沒想到青韶的棋藝竟然這麼高，甚至比楊月姝還要高上許多。以往他和楊月姝下棋不過純屬打發時間罷了，楊月姝至多能夠在十局中勝上一兩局。但是今天和青韶這局棋，他只以五子之差取勝，而且祁淵敢肯定若非他最後專注心思來下，最後的結果必然難說了。

“皇上？皇上？”

青韶歪著頭看著祁淵。

怎麼下完棋就不說話了，而且是她輸了啊，雖然之前她曾經想過是要輸還是贏，但是事實上她真的高估自己了，以她的棋藝根本就贏不了人家啊。

祁淵回過神然後對著青韶笑了笑。

“青韶的棋很有意思。”

啊？

青韶微微皺了皺眉。

有意思？

這是什麼奇怪的評價啊？

“楊家教你還真是沒有藏私啊。”祁淵笑著喝了一口茶。

若不是楊家教導，青韶怎麼可能有和楊月姝並齊甚至是更加厲害的棋力呢，若早知如此，他該對楊家多手下留情纔是。

青韶不知道怎麼祁淵又突然來這麼一句啊。

皇上的心思果然不是她們這樣的人能懂的啊。

青韶的眼神看上去茫然又可愛，讓祁淵覺得格外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