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溪少有這種後悔的不妥當念頭, 可人已經帶回來了,現在趕人好像來不及了。
容羽歌感覺自己被衛明溪盯著看,感覺臉更熱了,她怕被衛明溪窺探到自己內心那不爲人知羞恥的部分。可被衛明溪看著, 容羽歌心中同時升起了羞恥之外的期待, 她內心又好似花瓣, 期待被衛明溪層層剝開一般, 只要衛明溪願意。
好在衛明溪並沒有盯著容羽歌看太久, 便把視線移開了, 因爲衛明溪發現, 容羽歌在自己的注目之下,臉上的紅暈越染越紅, 年輕嬌嫩的臉頰此刻豔麗異常, 像極了綻放的曼珠沙華,絢燦鮮紅,妖嬈勾魂。
容羽歌這莫名而來的嬌羞, 反倒讓衛明溪有些不好意思再盯著看。衛明溪也不知道自己這份異樣的心態, 從何而來。或許容羽歌確實就是一個妖孽,妖嬈多姿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如果有事物讓你覺得危險, 避開便是最好的方法。
衛明溪的視線移開之後,容羽歌有些悵然若失,她希望衛明溪就這麼一直看著自己,可她總和別人不一樣, 就算看自己,視線就像清風輕輕掠過一般, 從不久留,就好似自己和其他人沒有任何不同, 就連自己引以爲傲的容貌,在她眼中,也變得尋常。
“衛明溪。”容羽歌喊道,衛明溪難道就真的那麼心如止水,掀不起波瀾嗎?
“嗯?”衛明溪輕輕應了一聲。
“你爲什麼不多看看我呢?”容羽歌問道。
“旭日炫目,誰會一直盯著太陽看呢?”衛明溪反問道,現在的容羽歌就像六月裡的烈陽,會發出刺眼的光芒,以及灼燙的溫度。
太陽?容羽歌沒想到衛明溪會把自己比喻成太陽。
“如果我是太陽,你就是月亮,我們是天生一對。”容羽歌並不覺得自己像太陽,不過她心中,衛明溪確實就像一輪清冷的明月,如果衛明溪是明月,容羽歌還挺願意當衛明溪的太陽,那樣就可以和衛明溪相輝相配了,容羽歌越想越美。
小女孩的想象力就是比成年人好,這都能掰扯到一起。衛明溪也不辯解,只要有心,任何事情容羽歌都能聯繫在一起,無中生出意義來。
“我手頭還有教案未完成,我先忙,你隨意。”雖然這不是好的待客之道,但是她覺得謊稱有工作未完成,迴避和容羽歌的正面接觸比較好。
“衛明溪!”容羽歌不是六歲了,知道衛明溪在迴避自己,有些惱的喊著衛明溪。
衛明溪看向容羽歌,那眼神似乎再說容羽歌在無理取鬧。
容羽歌被衛明溪這麼清冷理智的視線看著,好似自己特別幼稚,特別任性,她可不喜歡被衛明溪這麼看待。她要當衛明溪的女人,纔不要被衛明溪當小朋友。爲了表現自己的成熟和懂事,容羽歌收住了自己的情緒。
“好嘛,你忙,我自便。”容羽歌妥協道。
容羽歌沒有步步近逼,衛明溪自在了不少。她坐到書桌前,拿出教案出來,進入工作狀態。
嗚嗚,真的被冷落了。容羽歌看著衛明溪認真的投入到那自己看不懂數學公式和符號中,已然忘記自己的存在。放著自己這樣年輕鮮嫩美人不理睬,一心撲在枯燥無趣的數學公式上,真是太不解風情,木頭人估計都比她強點。
容羽歌心中生出被冷落後的怨念。
可就這麼不解風情的女人,自己怎麼就越看越喜歡呢?光是看著衛明溪,也不覺得無聊,內心已然滿足。都說認真做事的女人最美麗,此刻認真的衛明溪無疑是最美的,那側臉美麗的線條,柔和和清冷之間隨意切換。單論容貌,衛明溪比不上自己精緻豔麗,但是糅合衛明溪特有的氣韻之後,衛明溪就美到讓人望塵莫及。衛明溪是唯一一個讓容羽歌覺得美到骨子裡的女人,非尋常凡夫俗子可比。
此刻容羽歌多麼希望自己也能變成此刻衛明溪筆下的那一道公式,被一遍遍反反覆覆的算上一遍又一遍。
容羽歌在衛明溪房間看到了畫板,心思一動,便去拿了畫板,拿了鉛筆,開始畫衛明溪的素描。她家中也有很多衛明溪的畫,自己的都是看著照片和視頻畫的,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照著真人畫。
容羽歌爲衛明溪畫的素描快完成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房間內的安靜,也驚擾了工作中的衛明溪。
衛明溪這時候想起容羽歌的存在。
是容羽歌電話,她放下手中的鉛筆,接她媽媽的電話。
“人在哪呢?”高雅禎下班回家,發現自己一向把課程安排得滿滿的女兒,今天竟然不在家,問過家裡的管家才知道,女兒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
“連薰約我逛街看電影。”容羽歌選擇向媽媽撒謊。
“難得你會陪她玩耍。”高雅禎有些詫異。她對羽歌的交友圈瞭如指掌,她對連薰這個小姑娘還是有不錯的印象。小姑娘眼裡滿滿的都是羽歌,天天跟在羽歌屁股後面,就像是羽歌的小尾巴似的。羽歌是比尋常孩子早熟一些,所以她總是不屑把時間浪費在和她身邊的小夥伴玩耍上。羽歌上進是好事,不過也沒必要那麼拼,她覺得羽歌有點把自己逼得太緊。有時候高雅禎也希望女兒像其他同齡的小姑娘那樣,享受一下十六歲少女該有的生活。
“快出國了,連薰覺得以後見不到我了,非要賴著我陪她逛街看電影,煩死了。”容羽歌語氣嫌棄不耐,說得有模有樣。
“人家小姑娘也是喜歡你,好好玩吧,別太晚回來就行。”聽著女兒嫌棄不耐的語氣,高雅禎不禁莞爾。女兒出衆的容貌,讓她從小就是衆星拱月的對象,願意搭理的人屈指可數,難得今天願意搭理的她的小夥伴。
“嗯。”容羽歌答應道。
“等下我讓司機去接你。”自從羽歌六歲那次離家之後,高雅禎就特意安排羽歌學了空手道防身,基本防身應該問題不大。不過羽歌到底是女孩子,長得又過分漂亮,若是太晚回來的話,高雅禎還是有些不大放心。
“看完電影就回去了,天還沒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容羽歌也怕她媽媽真派司機來接,馬上拒絕道。
“那你早點回來吧。”高雅禎知道小孩子都愛自由,都十六歲了,確實也不能像小時候那麼限制她,也就不堅持讓司機去接。
容羽歌掛了電話之後,發現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想到自己馬上又要和衛明溪分開,和小時候離開前的情緒一模一樣,充滿了強烈的不捨和難過。
相見時難別亦難。
“你向家人撒謊了?”衛明溪猜到容羽歌正和家裡人通話,最重要的是容羽歌對家人撒謊了,她本不該出現在自己這裡的。
“我不想讓我媽媽知道我來找你,她好像有一點點不喜歡你。”容羽歌沒有否認道。她已經開始有點愁以後的婆媳關係了,雖然她還沒追到衛明溪,不過只要關於衛明溪的,她總是忍不住走一步,想三步,想得有點遠。
十年前,衛明溪就感覺到高雅禎對自己的不喜,從容羽歌口中得到驗證,一點都不意外。
“我知道。你媽媽不希望你來找我,你就不應該來找我。”衛明溪微微蹙眉說道,她不希望容羽歌因爲自己欺騙家人,甚至可能讓家裡人不高興。
“衛明溪,你不用擔心,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再讓家長找上門了。再說了,我媽媽的喜好,那是她的喜好,並不能代表什麼,我的喜好是我的喜好,我們是獨立的個體。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阻止我喜歡你。”容羽歌語氣堅定,她不會因爲媽媽不喜歡衛明溪,就不喜歡衛明溪了。
“容羽歌,你才十六歲。”衛明溪微微頭疼的說道,法律上,她還是需要父母監護的孩子。
“那等我長到十八歲呢?”容羽歌盯著衛明溪的眼睛問道,是不是等自己十八歲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容羽歌,我大你十四歲,若是放古代,我說不準都能當你媽媽了,這很荒謬。你才十六歲,你真的分得清楚?你或許只是把對我的好感和喜愛,混淆成不可取代的喜歡。你還小,路還長,以後還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人,會有適合你的人出現。”衛明溪以長輩的姿態苦口婆心地勸說容羽歌。
“你就算大我二十四歲,我都不在意。我分得清,我對你的喜歡就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從六歲到現在,已經十年了,這十年裡,我也已經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人,可我還是隻喜歡你一個。就算以後還會遇到更多的人,他們都不是你。”容羽歌不喜歡衛明溪一再的懷疑自己對她的感情,恨不得把自己心挖出來給她看,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衛明溪看著容羽歌絲毫不退讓的樣子,心想,小孩子倔強起來,實在說不動,她拿這樣的容羽歌沒辦法。
“什麼年紀做什麼樣的事情,你現在不該想這些,好好學習纔是正理。”衛明溪採取迂迴策略繼續勸說道。
“衛明溪你放心,就怕你覺得我是草包美人,學業從來沒有耽誤。”容羽歌露出早有準備得意笑意。
“算了,暫時不說這些,你快回家吧。”衛明溪放棄說服容羽歌,比起堅定的心,有時候語言的力量不堪一擊。
“等下再回去。衛明溪,你能把手機給我一下嗎?”容羽歌問道,她想要衛明溪的微信和手機號,未來她一定會更加想念衛明溪的。有了聯繫方式,她就能和衛明溪說說話,以解相思之苦。
“我不能把手機號給你。”衛明溪斷然拒絕容羽歌,並沒有商量的餘地。
作爲理智的成年人,衛明溪無法控制容羽歌怎麼想,但是她能控制自己不做錯誤的事情。給予一個未成年期待,甚至曖昧不明的迴應,都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她不允許。
“衛明溪。”容羽歌看著衛明溪的眼睛懇求道。
“在你成年之前,我不會給你任何聯繫方式,也不會回你任何信息。”衛明溪並沒有動搖。
衛明溪嚴肅的語氣,讓容羽歌知道自己是要不到衛明溪的手機號,就算要到了,大概也毫無意義,因爲衛明溪真的不會回她任何信息。
“那我離開之前,能抱抱你嗎?”容羽歌退而求次的問道,離別前,她想要一個衛明溪的擁抱。
衛明溪想拒絕的,只是她剛剛拒絕過容羽歌,若再拒絕,會不會太不近人情了?理智告訴她,不該給容羽歌留半點曖昧的空間。
“衛明溪,你剛拒絕過我一次了,我離開前的最後一個願望也不能滿足嗎?就一個尋常的擁抱而已,就像小時候那般,單純的擁抱而已……”容羽歌在衛明溪開口拒絕之前,語氣哀軟的懇求道,並輕輕地扯了扯衛明溪的衣角,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尋求母親的擁抱一般。
衛明溪透過眼前的少女,似乎看到小時候的那軟綿可愛的容羽歌,又忍不住心軟了,再次遲疑了。
容羽歌就在衛明溪軟化遲疑的時候,乘其不備的把衛明溪擁入了自己的懷中,帶著幾分的霸道。她知道不能讓衛明溪考慮太久。這是真正的衛明溪,香軟誘人的衛明溪,她喜愛那麼久的女人,容羽歌感覺自己心口有種又脹又酸澀的感覺,自己終於能像一個大人一樣抱著衛明溪。
容羽歌把頭埋進了衛明溪的肩窩間,和剛纔在枕頭上聞到的氣息有些不同,濃了一些,也更迷人了,這纔是真正屬於衛明溪的氣息。容羽歌情不自禁地把臉和衛明溪的玉頸貼得更近一些,貪婪得想要攝取更多。可哪怕她終於覺得離衛明溪這麼近了,還是覺得不夠,把衛明溪抱得更緊一些,讓她的身體緊密的貼合著自己的身子,以填補內心多年以來,自己對衛明溪的思念和渴望。
衛明溪感覺這姿勢過於親密了,她全身都被容羽歌包圍著,不管是熱情還氣息,都過於熾熱和濃烈,這讓衛明溪莫名感到有些心慌。最讓衛明溪感到心慌的不是容羽歌過於霸道的懷抱,而是察覺到自己並不排斥這樣的懷抱,這樣的氣息,這樣柔軟的觸感。
“容羽歌,可以了。”衛明溪的理智讓她必須要讓容羽歌儘快放開自己。自己剛纔沒有開口答應,但是不拒絕,就是放任,她不能放任容羽歌有這般過分親密的舉動。
容羽歌哪裡捨得放開衛明溪,她都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再抱到衛明溪。她想把此時的滋味品得再細緻,再深一些,說不準,未來兩年,自己就靠著這份溫存的回憶度過漫長兩年時光。容羽歌故意忽視衛明溪的話,依舊抱著衛明溪不肯放開,恨不得要把衛明溪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讓她成爲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就可以永遠不分開了。
容羽歌非但沒有放開自己,反而抱得更緊,衛明溪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便開始掙扎,可是卻怎麼也掙脫不開容羽歌的懷抱。
容羽歌那年輕的身體,充滿了力量一般,似乎在提醒衛明溪,她的身體真的長大了一般。
“容羽歌,你放開我。”衛明溪放棄掙扎,只能靠語言提出抗議。
“乖,再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容羽歌輕聲哄道,就像哄著懷裡不乖的小貓咪。
衛明溪作爲一個三十歲的女人,竟然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如此哄著,感覺異常的違和,還有羞惱。
“容羽歌!”衛明溪本來就偏清冷的聲音沉了下來,容羽歌再繼續這般,她要生氣了。
衛明溪此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容羽歌一下子就慫了。太在意一個人,便會在意她所有的情緒,容羽歌不捨也不敢惹衛明溪生氣,只能妥協放開。只是在放開衛明溪之前,容羽歌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好自己和衛明溪的姿勢,快速拍了一張合照。
衛明溪也不喜歡拍照,沒追究容羽歌偷拍的行爲,至少她的身體總歸是重新得了自由,讓她不再慌於應對。
衛明溪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弄到有些不知所措。
“回去吧。”衛明溪很快恢復冷靜,語氣恢復了之前的溫柔。她有些擔心容羽歌太晚回去,高雅禎又找來,如果被高雅禎知道容羽歌在自己這裡的話,自己會被高雅禎更加討厭吧。衛明溪向來不太在意別人對自己的感觀,卻不大希望高雅禎那麼討厭自己。
來之前,容羽歌以爲見衛明溪一面就暫時滿足,緩解焦慮,見過之後,焦慮並沒有緩解,因爲她對衛明溪愛慕和迷戀更多了。
如果說,十年來對衛明溪的喜歡像海市蜃樓,空中樓閣,那麼現在她對衛明溪的喜歡,踏實的落入了地面,深深的扎入了土層,越鑽越深,成爲堅固穩定的地基。不再是記憶中的人,不再虛化,就是真真實實的,眼前這個叫衛明溪的女人。
可還來不及說喜歡,又要分開了。容羽歌覺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決定不流眼淚,可她終是沒忍住,眼眶已經溼紅了起來。大概是自己還不夠大,大概真的需要到十八歲,變成大人了,一切纔會不一樣。
衛明溪見容羽歌像小時候離開時那般,眼睛又紅了起來,那雙已經被沾溼的桃花眼,就像要從枝頭落下的桃花瓣一般,悽楚得讓人心疼。
容羽歌十六歲花季的年華,她的情緒總是過重了,衛明溪有些心疼眼前的少女,於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女的的頭。她覺得大概是自己見不得她哭的緣故。
衛明溪的手剛觸上容羽歌的髮梢,才怔然發現容羽歌確實是長大了,好像比自己還要高了一些,她把手縮了回來。
“小孩子才這麼愛哭。”衛明溪語氣輕柔似在哄小孩子,總囔著已經長大,其實就還是小孩子。
“愛哭,不是因爲小,是因爲太喜歡而捨不得你,我不小了。”容羽歌抓衛明溪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感受著下面的心,會爲一個叫衛明溪的女人歡喜悲傷。
衛明溪感覺手心一軟,趕緊把手抽了回來,臉色微赧,有些不自在。
“衛明溪,未來兩年,你不要喜歡別人,你只能喜歡我。”容羽歌言語霸道,心裡卻因沒有憑藉而虛浮而不安。她想不管衛明溪答不答應,就算衛明溪未來可能會喜歡上別人,她也會從別人身邊把衛明溪搶回來了,不計一切代價。
衛明溪看著眼睛紅紅得像小兔子,卻在虛張聲勢的容羽歌並沒有回答,她是不會給現在的容羽歌做任何承諾和迴應的。
“衛明溪,你再等我兩年,只剩兩年。”容羽歌認定衛明溪等了自己十年,所以兩年不會太長。
容羽歌和十年前一樣,紅著眼,說著相似的話。衛明溪依舊沒有答應容羽歌,只是抽了桌面上的紙巾,替容羽歌擦拭眼角眼淚。
衛明溪確定自己確實見不得她哭,哭得自己心似水草,飄搖不定。
衛明溪動作越溫柔,容羽歌眼淚掉得越兇,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這麼喜歡衛明溪,就好似衛明溪天然就長在她心口一般。
衛明溪看著自己越擦,眼淚掉得越兇的容羽歌無奈的在心中微微嘆息。自己大概是不該心軟,不該替她擦眼淚的。她知道,委屈若有人心疼,便會更委屈,就像愛哭有糖吃的孩子,只會越哭越大聲,就爲了得到更多的糖和安撫。此時的容羽歌,大抵也如此。
只是衛明溪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對這個少女格外的心軟。罷了,就再心軟一次吧。衛明溪爲哄著容羽歌,主動把她抱入懷中,或許有用。
“容羽歌,你別哭了。”衛明溪語氣無奈又溫柔。
衛明溪的突如其來的懷抱,似乎有了神奇的效果,讓容羽歌真的止住了哭意。
容羽歌確實就像個想要得到更多糖和溫情的孩子,此刻她也如願得到自己想要的糖。
衛明溪見容羽歌終於不哭了,心裡鬆了一口氣,抱她只是哄她不哭的權宜之計,生效之後,便放開了容羽歌。
“回去吧。”衛明溪再次說道。
這次容羽歌聽話的微微點了一下頭,她不能給衛明溪留下任性的印象,她要早一點成熟。她都不希望年幼和不懂事成爲日後衛明溪拒絕自己的理由。
“衛明溪,再等我兩年。”容羽歌在離開前,怕衛明溪心裡不應允,不放心地又要求了一遍。
衛明溪還是沒有回答。自己應該不會特意等她,最多隻是湊巧,還是單身罷了。
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足以發生很多事情。說不準,少女身邊就會出現一個年輕英俊,足以和她匹配的男朋友。那樣的畫面應該會很美貌。
容羽歌也知道衛明溪不會回答,她沒有拒絕,自己便當她是默許。
容羽歌走了兩步之後,不捨而折返。折返的容羽歌再次抱住了衛明溪。
衛明溪一動不動,任她抱著。
容羽歌又抱了許久,才真正放開衛明溪,真的離開了。
衛明溪目送容羽歌離開,容羽歌很快從自己視野中消失。只是她聽到了走廊快速跑步的聲音,好似不走快一些,不快點離得遠一些,她又會忍不住折返一般。
容羽歌離開了,衛明溪的宿舍恢復了過往的平靜,好似容羽歌從來沒有來過一般。衛明溪感覺微微鬆了一口氣,少女過於濃烈的喜愛,對她內心造成了一定的壓力。同時,衛明溪又有點淡淡的惆悵感,和十年前容羽歌離開時,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衛明溪不願意深想。
回到書桌前,衛明溪看到容羽歌剛纔畫的素描。衛明溪把畫板拿了起來,看著畫著自己的素描圖,她把自己神態惟妙惟肖,畫得很好,只是還未畫完。衛明溪把這張素描從畫板裡取了出來,收了起來。
晚上,衛明溪洗完澡,準備上牀睡覺的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枕頭位置好像歪了一些。難道容羽歌動過自己的枕頭?但是衛明溪想不出容羽歌會動自己枕頭的理由,只當自己多心了。
容羽歌從衛明溪宿舍出來,忍不住哭了起來,眼淚忍不住的一直往下掉。
她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離開是爲了下一次重逢,可是她還是感到悲傷和難過。直到快到家的時候,她才止住眼淚,只是眼睛紅紅的,卻怎麼都藏不住哭過的跡象。
“你眼睛怎麼紅紅的?”正猶豫要不要親自出門接容羽歌的高雅禎,看到回來的容羽歌,一下子就注意到女兒紅得像哭過的眼睛。
“今天是試戴了美瞳,就是戴和脫下的時候不太會,弄得眼睛很難受,現在沒事了。”容羽歌說著在車上想好的藉口,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
高雅禎沒戴過美瞳,再加上她很信任容羽歌,所以並沒有起疑。
“你的眼睛哪裡還需戴美瞳?”高雅禎微微皺眉,顯然捨不得女兒這麼多此一舉的折騰自己的眼睛。
“就好奇試了一下,感覺畫蛇添足,以後不會試了。”容羽歌說得煞有其事。
“過來,我看看。”高雅禎見容羽歌不會再瞎折騰,放心了不少,只是女兒紅腫的眼睛,看著她都覺得心疼。
容羽歌乖乖走到高雅禎,讓高雅禎查看自己的眼睛。
“倒像剛哭過。”高雅禎查看過容羽歌眼睛後懷疑說道。
容羽歌心一驚,心想媽媽眼睛太尖。
“怎麼可能,能有什麼事讓我可哭的?”容羽歌不以爲然的反問道。
高雅禎想想也是,似乎確實沒有什麼事能讓羽歌哭的。她記憶中,羽歌都好多年沒哭過了。高雅禎回想了一下女兒上次哭的場景,她在記憶中找了一會兒,想起應該是十年前。那次離家出走跑去找衛明溪,帶回家的時候大哭了一場,想到衛明溪,高雅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也是那次之後,自己幾乎沒見羽歌哭過,高雅禎內心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
“媽媽,您就放心吧,若有人欺負我,我早就告訴您了,不對,我不欺負別人就算好了。”容羽歌怕媽媽起疑,語氣故作輕鬆的說道。
高雅禎想想也是,一般人是欺負不到羽歌頭上的。
容羽歌回到樓上,都捨不得洗澡,她總覺得自己身上還殘留著衛明溪的氣息,今晚她要讓衛明溪的氣息陪著自己入眠。纔剛回來,自己卻已經開始瘋狂想念衛明溪了,容羽歌覺得未來兩年,肯定會比過去十年更加漫長和難熬。
容羽歌想起自己之前拍的和衛明溪的合照,她把手機掏出來,查看照片的效果。驚喜的發現,這張照片拍得還真不錯,那時候自己把臉故意往衛明溪臉邊湊,因爲角度剛剛好的緣故,從照片上看,有種衛明溪在親吻自己的臉頰的錯覺。容羽歌打算自欺欺人的當衛明溪親過自己。
容羽歌還忍不住想起剛纔把衛明溪抱懷裡的感覺,以及衛明溪主動把自己抱入她懷中的感覺,還真的是不一樣。抱著衛明溪時候,她感覺衛明溪就是屬於自己的,被衛明溪抱住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屬於衛明溪且被衛明溪溫柔的呵護著。兩種感覺,她都好喜歡。容羽歌在牀上把頭埋在枕頭上,反反覆覆的回味著那兩個擁抱。
如她之前所預想的那般,她就靠這點溫存度過未來兩年漫長的時光。
容羽歌沒親自從衛明溪手中得到她的聯繫方式,她想要找到衛明溪的手機號,並不難。找到後,她把衛明溪的手機號存在手機裡,讓那一組數字安靜躺在自己手機裡,哪怕自己早已經倒背如流。
容羽歌一直沒敢發信息給衛明溪,怕自己一聽到衛明溪的聲音,或者得到衛明溪的迴應,就會忍不住不顧一切的飛回來,只爲了見衛明溪一面。容羽歌又清醒的知道,在她未成年之前,自己不管出現在衛明溪身邊多少次,都是枉然。後來容羽歌認真想過之後,覺得十六歲時冒然跑去示愛的舉動有些不妥,畢竟以未成年的身份去示愛,只會讓衛明溪產生牴觸的情緒,她必須耐著性子等自己成年。
容羽歌算是挺聰明,但是畢竟不是天才。她想要用兩年的時間修完別人三年的學分,她只能比別人更努力。別人參加派對的時候,她在學習,別人紙醉金迷的時候,她也在學習。她有及時行樂的資本,卻過著像苦行僧一般的日子。
這一切的動力,便是衛明溪了。
2017年7月的一天,獨自在國外,一向都是健康寶寶的容羽歌生了一場病,不算嚴重,就是普通感冒。
人在生病的時候,分外孤獨和無助,容羽歌比平時更加想念衛明溪,她忍不住向衛明溪發了微信驗證信息。
“衛明溪,我很想你。”容羽歌在把信息發出去的之後,有些忐忑,她知道衛明溪那麼有原則的人,在收到信息之後,大概不會做任何回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這麼做。
事實上,容羽歌等了很久,都沒有得到回覆,那條信息石沉大海了。
衛明溪並不是手機依賴者,她的手機經常不在身邊,當她看到這條推送信息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後。她一看,就猜到是容羽歌發來的,只有容羽歌纔會直呼她衛明溪,很篤定的覺得是她。
衛明溪心情起了小漣漪。她說過她不會回容羽歌信息,真不回後的心境。
“好好學習。”衛明溪思來想去之後,回覆了一條很長輩的口吻的四個字,並拒絕容羽歌添加自己爲好友。
這時候,容羽歌的手機,從剛纔到現在,一直握在她的手心,她一直在等衛明溪給她回覆,哪怕希望渺茫。
在終於看到衛明溪回覆之後,容羽歌還是感覺欣喜若狂,哪怕衛明溪沒有通過自己好友申請,但是衛明溪認出自己,並回復自己的,這足以讓她欣喜若狂。更欣喜的是,容羽歌覺得衛明溪並不像當初說的那般決絕。
容羽歌反反覆覆的看著這四個字,尋常的四個字,似乎開出花來。
人是會貪心的,容羽歌還想要衛明溪回自己更多的字。
“衛明溪,我生病了,發燒39.5度,頭很痛。”容羽歌又給衛明溪推送了一條信息,她已經篤定衛明溪會對自己心軟。
衛明溪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知道這可能是容羽歌引誘自己和她說話的策略,只是直覺告訴她,容羽歌應該不會騙自己,她或許真的生病了,爲此,衛明溪有些擔心容羽歌的現在身體狀況和處境。
“看醫生,好好照顧自己。”衛明溪還是拒絕好友申請,回覆的話語還是多了一些關心。
“看過醫生,剛吃了藥,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再一年,我就可以完好無缺的把自己獻給你。”容羽歌據實回答,爲了衛明溪,她很惜命的,畢竟自己都等了那麼久了。
衛明溪見容羽歌的這條信息,知道她看過醫生,吃了藥後便放心了下來。至於容羽歌那後半句,衛明溪選擇忽略不計。衛明溪心想,作爲一個十七歲少女,這種話容羽歌是怎麼能那麼自然的說出口?不過這句話讓衛明溪不再回復容羽歌信息,免得容羽歌說出更多這樣類似的話。
衛明溪心裡其實知道,容羽歌一年後真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