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焱摟著楚恬, 靠在車座上閉著眼睛,聽見聲音,睜開眼睛,
“怎么了?”
楚恬立馬彎腰撿起手機, 心底一陣慌亂, 勉強說道:
“沒, 沒什么, 沒什么。”
宮焱盯著她,額頭貼了過去,笑道:“怎么了這是, 不會是生病了吧?”
楚恬僵硬著身子,沒有動, 咽了咽口水, “沒拿好手機滑了下去。”
宮焱輕笑, 環(huán)抱住她,一手握在她手上, “是不是晚飯沒吃好?我每次和老爺子一起也吃不好。”
楚恬的手捏緊了手中的手機。
“晚上回去我們再做點兒好吃的,怎么樣?”宮焱故意咬了一口楚恬的鼻尖,“我給你打下手,好不好?”
楚恬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是怎么樣,張張嘴, 喉嚨有些發(fā)緊, 說道:“好。”
宮焱親親她的臉蛋, “最近太忙了都沒好好陪你, 等秦家的人走了, 我?guī)愠鰢鎯阂惶耍趺礃樱苦牛俊?
車窗開著吹進來夏夜的一陣風, 吹得楚恬眼睛生疼,忍不住靠在宮焱的肩膀上,輕聲說道:
“宮焱,”
“嗯?”
“我其實”
“刺啦~”一聲猛地剎車,打斷了楚恬脫口而出的話,兩人身子俱是一晃。
宮焱語氣不太好,“怎么了?”
司機看了一眼,回過頭來,說道:
“前面地上躺著個人,一動不動的。”
這么深的夜色,差一點兒就要從這人身上開過去了,司機探出腦袋,喊道:
“快起來,小心車從你身上軋過去!”
那人一動不動,楚恬也有些好奇了,探出車窗,喃喃道:
“是不是喝醉酒了?”不過哪有人喝醉了酒躺在路中央的,旁邊不就是人行路嗎?真是奇了怪了!
半晌沒見那人有動靜,司機無奈,下了車,邊走上前邊說道: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碰瓷兒都敢”
楚恬坐在車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外面說道,“他說那人是來碰瓷兒的?”哈哈,還有人碰瓷碰到宮焱頭上了。
不等楚恬說完,司機就快步跑了過來,說道:
“宮少,那人好像受了傷,不能動了。”
楚恬心里一個“咯噔”。
宮焱事不關己的語氣:“扔到一邊。”
司機聞言,點點頭。
“等一下,”楚恬喊住他,不知道為什么胸口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我,我,我看已經(jīng)這么晚了,留他在這里恐怕不太好吧。”
宮焱想也不想,“那就打120吧。”
楚恬忍不住開口道:“我下去看看吧,萬一真的很嚴重呢?”
宮焱拉住她,皺眉,
“你下去做什么?你又不是醫(yī)生。”
楚恬頓住,坐了回來,來回交錯著手指,坐立不安。
“你怎么了楚楚?”宮焱把她攬到懷里,“怎么心神不寧的樣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楚恬攥緊了手,終于忍不住,推開車門,跑到路中央去,不顧身后宮焱喊著,“楚楚!楚楚!”
看清了那人的長相,楚恬松了口氣,雙腿一軟,要是宮焱跟在她身后,能直接坐在地上。
“還好,還好,”楚恬喃喃自語著,“幸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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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人明顯是喝醉了,渾身沖天的酒氣,還有身上不知道是摔得還是被人打得,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
“什么還好?”宮焱直接把她抱起來,楚恬靠在他懷里,默不作聲。
低頭貼著楚恬的額頭,親親她的臉蛋,低聲說道:
“寶寶,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搖了搖頭,伸手環(huán)抱住宮焱的脖子,楚恬靠在他肩膀上,貼著宮焱的耳朵,抿了抿唇,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不遠處的救護車聲,在心底微微嘆息著,還是算了吧。
宮焱看了眼地上的人,神色不變,垂眸,鋪散開的血映進眼里,楚恬看不見的地方,眼角和瞳孔都微微泛紅,清潤的眸色在夜里融進了血色,不由地陰鶩了幾分。
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司機,司機輕點頭。
“好了,那我們走吧。”宮焱交待道。
“是。”
一整天的神經(jīng)都崩得緊緊的,好不容易松下口氣,楚恬在宮焱的懷里直接睡了過去。
把楚恬放在床上安置好,俯身親親她的臉蛋,宮焱才起身出來,
“事情都安排好了?”
“是,明天楚小姐就能見到他了。”
“還有命吧?”
“吊著一口氣呢!”
“嗯。”
沉默片刻,宮焱才有些艱難地問道:
“他人呢?聯(lián)系不上了?”
“是,我們的人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上了,少爺,要不要下死令?”
“......再等等吧。”等秦家的人走了,落在他手里比落在秦家手里要好吧。
“是。”
——
“哥哥,我怕。”怯生生的稚嫩聲音,拉著前面小男生的衣角。
“妹妹,別怕,哥拉著你。”手握住她的手,牽著她,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一年又一年,慢慢長大。
......
“......你不是我親妹妹,你是被撿來的,是別人家不要的。”男孩沖著她喊道,“誰讓你這么任性,不聽話,不懂事!”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楚曉天,你是個壞蛋!”女孩兒一聽氣鼓鼓地打了他一下,轉身就跑了,跑進爸爸媽媽的懷里撒嬌。
再一轉眼,一輛飛馳疾來的大貨車,拐角處躲閃不及,整個轎車被壓癟了,
“恬恬!小心!”爸爸媽媽撲上來護住了她。
“啊!”耳邊還有哥哥痛苦的□□。
“.....他的腿最好是能換上假肢,越早越好,這樣也有助于后期的神經(jīng)恢復。”
“......國外確實做得比較好,康復起來也會比較好,但是楚小姐,你需要考慮的除了假肢本身的費用還有手術費用,術后的康復費用,即便是換上假肢,能夠站立起來至少也需要半年,想要和正常人一樣,恐怕需要兩年的時間,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可是,我,我沒有那么多錢,可以,可以先欠著嗎?”
“你長得這么漂亮,不如做明星吧?我保你能大火,怎么樣?”
“.....當明星很掙錢嗎?”
“比什么都快!”
“看到?jīng)]他就是宮少,宮家別的不多,就錢多,他要是能看上你,隨隨便便指頭縫里漏出來點兒都夠你過上幾輩子了,不過沒聽說過他身邊有過女人。”
“做我的女人,你愿不愿意?”
“...我,”
“一年,一年之后我給你兩個億。”
“...好。”
“楚恬,你現(xiàn)在成了大明星,真的是一點兒良心都沒有了,是不是?你吃香喝辣的,你哥呢?嗯?我要是死了,你恐怕還在心里偷樂吧。”
“楚恬!我是你哥你知不知道!”
“楚恬!”
“楚恬!”
......
猛地驚醒,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滿頭大汗,一摸,后背都是汗津津的。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夢了,有些疲憊地揉著頭發(fā),看了看身邊空著的位置,宮焱怕是已經(jīng)走了,翻身下床洗了個澡,想起今天自己應該是下午的戲,稍稍松了口氣,時間還來得及。
廚房里面還煲著粥,楚恬看了一眼,不想吃,大熱天的,只想喝點兒涼的,反正宮焱也不在,沒人管她,直接到冰箱里面拿了一罐可樂出來,邊喝邊回房間,準備收拾一下。
“哐當”一聲可樂掉了下來,楚恬有些慌張,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手機呢?手機,對,昨晚之夏給她發(fā)了信息的,手機呢?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在臥室的衣服兜里找出來手機,沒有信息也沒有電話,就是最好的消息。
電話撥了過去,響了很久才被接了起來,
“喂?之夏嗎?你在哪兒呢?你昨晚給我發(fā)的信息是什么意思?楚曉天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秦憶晴去找我?她去找我做什么?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兒?”
一連串的問題一股腦兒都問了出來。
電話那邊沒有回答,沉默良久,才有很輕很輕的聲音傳過來,
“恬恬,你,你先過來一趟醫(yī)院吧,到了我再和你說,好不好?”
“醫(yī)院?”
見到楚曉天的一瞬間,楚恬就軟了雙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仰頭望著之夏,顫抖著聲音,
“那,那,那是誰?”
那個躺在那里,即便是被醫(yī)生處理過后,依舊渾身是血的人是誰?她甚至可以看到腿上的骨頭!
這不是楚曉天,一定不是楚曉天!肯定不會是他的,他那么聰明,從小就很聰明,和別人吵架打架都來都不會輸?shù)模趺磿兂蛇@個樣子?
之夏也有些不忍,沒敢告訴楚恬,她見到楚曉天的時候,幾乎渾身是血,差一點兒都辨不清楚。
嘆了口氣,之夏說道:“我找到楚曉天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這樣了,身上還帶著酒氣,恐怕是喝多了惹到誰了,才被人家揍了一頓吧。”之夏說著有些底氣不足,打成這樣一看就是有備而來,下了狠手的。
楚恬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之夏蹲在一旁,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別太難過了,醫(yī)生說,沒傷及性命都是些皮外傷,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
搖著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之夏...之夏,他,他是我哥,真的真的,....真的是我哥,他,他,他不能有事的....是我害了他的,是我...真的是我。”
之夏皺眉,“這和你有什么關系?他自己不注意得罪了人,這也能怪到你頭上嗎?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對你的了?”
臉上布滿了淚痕,仰面看著她,沒有說話。
之夏眼神閃躲著。
“是秦憶晴,對嗎?”
“還,還不確定呢,現(xiàn)在都不一定是誰,那個”之夏猶豫著,沒說完,就看到楚恬站起身要離開,“恬恬,恬恬,你做什么去!”
楚恬扭頭看著她,目光中的怒火壓都壓不住,
“做什么,你覺得呢?秦憶晴把我哥打成這樣,難道就這么算了?”
“你瘋了嗎?”之夏兩步站到她面前,“你以為你是誰,秦家是誰,沒憑沒據(jù)的就這么,直接去質(zhì)問人家,你憑什么說是秦憶晴做的?”
“難道不是嗎?昨天她來劇組,一定是聽到了我們說話的內(nèi)容,秦憶晴想嫁給宮焱,可我是宮焱的女人,她對付不了宮焱,就來對付我,不能直接把我怎么樣,就拿我哥開刀。”
之夏啞口無言,說到底,她其實也是這么想的,但就算是這么想的又能怎么樣,人家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出手,就是不怕你去找!
“就算這樣,你去找她有什么用?她會乖乖向你道歉嗎?還是你能把她也打成這樣?”
楚恬怔住,是啊,她能做什么?能給楚曉天報仇嗎?秦家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是嗎?
回頭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楚曉天,難道就這么算了?就這么忍氣吞聲,咽下這口苦水嗎?
楚恬眼神微冷,若只是警告一番也就罷了,秦憶晴下了這么狠厲的手,她就只有這么一個親人了,難道也要就這么算了!
做夢!
“你想做什么?”之夏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正常,心底閃過一絲不安,“你別亂來啊,恬恬,你”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
楚恬的臉是標準的鵝蛋臉,五官精致,尤其是穿上古裝的時候,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美人,眉眼彎彎,笑起來時嬌俏動人,落淚時梨花帶雨,讓人心疼。
“之夏,我真的,真的,真的只有我哥了,我沒有其他親人了,你明白嗎?”
輕輕地抱住楚恬,嘆了口氣,之夏還沒開口,就聽到病房外面一陣嘈雜聲,像是在急救一樣,很多人的腳步匆匆忙忙,還有人在喊著“醫(yī)生,醫(yī)生,醫(yī)生,人呢?”
楚恬擦了擦眼淚,剛想說話,就聽到有人喊道:
“秦小姐這邊怎么還沒有人過來!都在做什么呢!”似乎帶著怒氣,一直在嚷嚷著,“還不快過來幾個人!”
“知不知道這是誰?耽誤了,小心你們醫(yī)院,我們能....”聲音漸行漸遠聽不清楚,卻足夠讓她猜到這是誰。
“恬恬!”之夏沒來得及,楚恬就已經(jīng)走了出去,隨手拉住一個護士,問道:
“剛剛那是誰?秦憶晴嗎?”
路過的護士看了她一眼,解釋道:
“嗯,聽說是秦家的小姐,好像是出了車禍還是怎么了?不太清楚。”
楚恬微微有些驚訝,出車禍?隨即冷笑一聲,
“是遭報應了吧?”
“楚小姐!”沙啞中帶著怒氣,秦立明走了過來,明顯是匆忙趕過來,臉上的疲憊顯而易見,“楚小姐莫不是以為有了宮焱當靠山,我就不會把你怎么樣了?”當著他的面這么說他們秦家的人,他便是再不喜歡秦憶晴,也不是別人可以輕易辱罵的!
楚恬聞言,望了過去,嗤笑一聲,上前兩步,“秦少爺是覺得我說錯了嗎?秦憶晴把我哥打成那個樣子,我還不能說她了嗎?看不出來你這么疼你妹妹!”
“什么?你哥?”秦立明擰眉,“你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