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他來燕地求親,也是這麼說的:“我會迎你爲(wèi)正室,不會讓別人欺負(fù)你?!?
可結(jié)果呢?她在他的後院裡,不知道被多少人欺負(fù)。也不見他護(hù)她過一回。還說她會武功,能保護(hù)自己,其他人才是弱女子。
真是刨了他趙家的祖墳都不夠泄憤的!
男人的話靠得住,母豬都要上樹。她從前一心一意相信感情,相信他會對自己好,結(jié)果事實(shí)證明了,越是她這樣無慾無求、一心對男人好的傻子,就越會被辜負(fù)。夾池役血。
這次她不會這麼傻了。
“要重新嫁給你,也不是不可以?!彼稳鹧┑溃骸暗勤w世子與本郡主,相互之間已無感情可言,想相安無事地繼續(xù)過日子。那就先寫個契約吧?!?
相互之間已無感情。
趙豐年輕笑,睨著對面的女子:“想要怎樣的契約。你寫便是?!?
宋瑞雪一點(diǎn)也沒客氣,拿了筆刷刷刷寫滿了一張宣紙?;ㄈ菽闷饋砭瓦f給了趙豐年。
他接過來看,這人的字還是一如既往地醜,不過寫得還算清楚。
“成親之後,趙豐年予宋瑞雪單獨(dú)庭院一處,不與任何女眷爲(wèi)鄰,每月五十兩月錢,可不管其吃穿,下人用度另算。世子妃之權(quán)趙豐年可盡數(shù)收回。交給他人,但不可令宋瑞雪做任何違背其意願的事,有違一次,罰銀五十兩到五千兩不等?!?
看完,他嗤笑:“你什麼時候也滿身銅臭了?堂堂郡主,還差這些銀子嗎?”
“我不差?!彼稳鹧┑溃骸暗悴荒懿唤o?!?
她開始的確是什麼都不想要,也不貪這些月錢銀子的。但是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了,不要白不要,反正除了銀子。她什麼也得不到。
“好?!睌E筆簽了名,趙豐年看著她道:“我會寫信給父王說明情況,宋世子若是實(shí)在對安居無意,那也就罷了,還可以再商量商量?!?
“換成贈物贈人,贈什麼都可以?!苯舆^契約書,宋瑞雪淡淡地道:“只要別去打擾我哥哥嫂嫂?!?
趙豐年挑眉:“這其實(shí)與你也沒太大關(guān)係,你怕是隻想借著此事,重新回到我身邊吧?”
宋瑞雪笑了,說都懶得與他多說,拿了契約就走。
花容站在一邊,搖搖頭,忍不住道:“世子爺多想了,以後回去趙地。我家主子定不會再打擾您一絲一毫,您不去別院,她也定不會去找您,您放心吧!”
說完,跟著宋瑞雪離開了這屋子。
趙豐年沉默。
旁邊的懷麟皺眉看著花容的背影,等人不見了,才忍不住道:“主子,瑞雪郡主都是這個態(tài)度,您爲(wèi)什麼還要娶她?咱們回趙地去不好嗎?”
趙豐年沒說話,沉默許久才伸手指了指旁邊掛著的籠子裡的金絲雀。
懷麟一愣,接著恍然大悟:“您是說,想將郡主關(guān)回院子裡,不想放她自由嗎?”
“不。”趙豐年面無表情地道:“我是說,你懂個鳥!”
懷麟:“……”
趙世子這邊的事情擺平了,宋涼臣自然是無比舒心,與燕王府派來的人接洽了一番,便讓人開始收拾世子府裡的東西。
美景跟著忙進(jìn)忙出,包著她的小金庫,死沉死沉的,卻一刻也不敢撒手。
“都小心點(diǎn)。”錦衣在旁邊看著搬運(yùn)東西的奴才,眉頭就沒鬆開過:“那東西世子妃可寶貝了,千萬別磕壞了。”
家奴們一個個都繃緊了皮子,心想世子妃寶貝的東西也太多了,什麼瓶子罐子,只要值點(diǎn)錢的,就都是寶貝。
“你打算抱著這個東西到什麼時候?”宋涼臣過來,就瞧見美景費(fèi)力地抱著她的百寶箱。
“爺?!鼻埔娝谰靶Σ[瞇的:“爲(wèi)了保護(hù)它的周全,妾身就只有自己抱著了?!?
挑挑眉,他朝她伸手:“給我看看有多少銀子了?”
美景嚇了一跳,連忙後退:“這是妾身辛辛苦苦攢下來的,沒偷沒搶!”
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宋涼臣道:“誰稀罕你的銀子了?我就看一眼?!?
“爺不用看的,也不多?!标种割^算了算,美景嘿嘿笑了兩聲:“也就兩千多兩?!?
這話一出,旁邊的丫鬟奴才們?nèi)珖樕盗恕?
兩千多兩銀子!換成米的話,可以讓整個橫城的百姓一起吃一年啊!世子妃月錢不過二十兩,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存了兩千多兩銀子了?
衆(zhòng)人紛紛看向世子爺,世子妃有這麼多銀子,爺應(yīng)該查查來歷啊!
結(jié)果宋涼臣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一點(diǎn)也不驚訝,還笑道:“你這本事真是不小,又訛了誰的銀子?”
美景左右瞪著那些奴才,把人都嚇得繼續(xù)搬東西去了,才蹭到宋涼臣身邊,小聲地道:“郡主把你送我的那個青枝繞頸瓶給打碎了,給我送了個更老的來,說是有上百年曆史的一個越窯的青瓷小花瓶。我還沒來得及仔細(xì)看看呢,趙世子就派人來,給了我八百兩銀子,把花瓶拿走了。”
說完,還一臉糾結(jié)地看著他:“我是不是虧了?那花瓶看起來挺值錢的。”
宋涼臣伸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越窯的青瓷小花瓶,也就值五百兩銀子,不能再多了。你賺了就偷著樂吧,還敢說自己虧了?”
美景咋舌:“我怎麼知道那瓶子值多少銀子,不過既然只值五百兩,趙世子爲(wèi)什麼多給我三百兩?不然我也捨不得把瑞雪給我的東西賣他的?!?
宋涼臣哼笑:“那瓶子多半是他送給瑞雪的吧。”
這猜得沒錯,越窯青瓷小花瓶的確是趙豐年送給宋瑞雪的,而且是三年之前給的,算兩人的定情信物。
結(jié)果誰想,宋瑞雪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給沈美景了!
趙豐年這叫一個氣啊,讓懷麟去買回來,沈美景還不賣,無奈之下只能出高價,順便要她別告訴宋瑞雪。
趙世子很肉疼,美景卻很高興,抱著百寶箱道:“等最近這幾日忙過去,妾身得親自下廚給郡主做菜纔是?!?
“你啊。”搖著頭嗔怪她一聲,宋涼臣道:“東西收拾得差不多的話,就準(zhǔn)備好明日啓程,府裡的馬車都安排好了麼?”
“都安排妥當(dāng)了。”美景道:“府里加上郡主和趙世子,一共六位主子,坐三輛馬車就是,剩下的奴僕,後頭也有牛車。”
“好?!彼螞龀键c(diǎn)頭,正想說她與他一輛車,其餘的人自行安排呢,就聽得背後有人喊:“爺。”
美景跟著回頭,就見師小仙走了過來,還是那一身山水畫的裙子,臉上看起來有些蒼白:“咱們也要準(zhǔn)備去貫城了嗎?”
“嗯?!秉c(diǎn)點(diǎn)頭,宋涼臣微微皺眉:“我想起來了,你似乎是不習(xí)慣坐馬車?”
師小仙點(diǎn)頭,咬著脣爲(wèi)難了半天,看著美景道:“妾身能與爺一輛車麼?如此,也會好受些?!?
美景一愣,身後的玉食先不樂意了,小聲嘀咕道:“這想得倒是好,爺?shù)鸟R車是最舒適的,橫城到貫城這麼遠(yuǎn)的路,其餘的馬車多顛簸啊。”
師小仙一頓,擡頭朝玉食這邊看了一眼。
美景笑了笑,不動聲色地?fù)踉谟袷雏犌?,道:“你既然不?xí)慣坐馬車,那便跟著爺也無妨,我與淳兒同坐就是?!?
宋涼臣皺眉:“你不是身子也不舒服麼?淳兒身上也沒個力氣的,在馬車上能照顧好你?”
“妾身不過是風(fēng)寒罷了?!泵谰暗溃骸盃斁桶焰懋?dāng)正常人看,隨意安排就是。”
看了看世子爺?shù)谋砬?,師小仙抿脣,垂了眼眸道:“爺要是嫌棄妾身,覺得妾身麻煩,那妾身就去後頭與下人一起坐牛車也沒事?!?
“我不是嫌棄你?!彼螞龀嘉⑽Q眉:“你堂堂側(cè)妃,還有跟下人擠在一起的道理?”
師小仙笑了笑,樸實(shí)的臉上帶著些尷尬:“妾身實(shí)在是個麻煩精,爺您…”
“罷了罷了?!彼螞龀紨[手:“你跟我坐便是?!?
“多謝爺!”
瞧她,立刻就笑開了,平凡的臉上也立刻添了光彩。玉食心裡不悅,別開頭不去看她,錦衣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搖頭。
這師主子特別了些,但到底是主子,不是她們這些下人得罪得起的。
“起風(fēng)了?!?
宋涼臣看了看天色,對美景道:“你先進(jìn)屋去休息,別又著了涼?!?
“好。”美景點(diǎn)頭應(yīng)了,拉著兩個丫鬟便回房。
“主子?!?
關(guān)上門,玉食的話便是藏也藏不住,看著美景就道:“您不覺得師主子很討人厭嗎?”
“嗯?”美景挑眉,仔細(xì)想了想:“我是覺得她給我的感覺不太好,但是目前什麼也沒做,倒是不至於叫我討厭。”
玉食皺眉:“她從進(jìn)府就是那副樣子,覺得自己容貌不如人,自卑又偏要爺寵著。您瞧方纔,按理說這一路定然該您與世子爺同坐,她偏生來插一腳,搶走了爺。”
“這倒也不算搶?!泵谰暗溃骸胺凑腋l坐都一樣。她既然不習(xí)慣坐馬車,那就讓她跟爺坐好了?!?
“主子。”錦衣?lián)u頭,拉過她的手道:“在這院子裡,您千萬不能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