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揚匆匆跑過走廊,難得焦急地不打招呼直接推開了休息室的大門。
“樑總!現在有空麼?江隊從那地方帶回了東西,必須得讓您看看指認一下…誒?”
她稍稍愣了愣,因爲這室內的氣氛實在有點詭異。樑秋確實在這裡,但在他腳下卻鋪著一塊軟坐墊,而小竹正跪坐在上面。
墊子上堆著大大小小的金屬零件,被小竹撥拉來撥拉去。而樑秋手中則拿著一塊秒錶,上面的數字還在急劇跳動。
“噓…”
樑秋見她進來還比了個手勢,示意不要打擾。她跟著他目光一看,就見小竹拿起了兩個形狀不一的鐵塊——那是槍支的發射機座和握把。她將其推入凹槽,鉸鏈固定,兩個鐵塊貼緊在一起。
林燕揚瞪大了眼,以問詢的眼光看向樑秋,後者回以淡淡一笑。
顯然這套動作小竹已經練習了很多次了,第一步固定好後她立刻就轉頭開始組裝套筒,然後是復進簧、迴轉座、連接軸和空倉掛機,金屬交扣發出咔噠的清脆聲,大小不一的零件在她手裡組合成型,最後裝上空彈匣,一把黑色的半自動手槍就這樣出現在了她手裡。
她擦掉額頭上的汗珠,鬆了口氣擡起眼來,似乎直到這時才留意到林燕揚的進入似的,小聲地誒了一句,趕緊站起身來。
“這是?”林燕揚驚歎了一聲,她自然看得出來小竹在組裝方面飛躍性躥升的熟練度,不禁轉向樑秋道,“您之前說要給她特訓…就是這個麼?”
“不然呢?”樑秋笑,“小姑娘都說了想上戰場,總得接觸點真傢伙嘛,這是最基本的?!?
“要是江隊看到,恐怕…”
“放心,我已經告訴她了,一切行動以不超過五分鐘界限爲前提,保證身體是第一要義。”樑秋一聳肩,“所以說,有什麼東西非需要我不可?”
被他這一提醒,林燕揚立時反應過來,正色道:“是從廢棄的實驗室中找到的資料…可能和∞計劃有關。對於這個我們沒法識別是不是真品,但您是那個時候過來的人,應該會知道?!?
這時小竹正把槍放在一邊,蹲在地上將長長的坐墊捲起來。這個角度她恰好能看清兩人的表情,也因此注意到樑秋聽罷後笑容頓收。
“那還真是非去不可了?!彼牧伺囊路酒鹕恚蛐≈駚G了個眼色。她稍稍猶豫了一下,將組裝好的手槍放下,蹭到了兩人身後,不多時便走回了會議室。
纔到門口,沉悶的氣氛便幾乎要溢出來似的。白狼五人全體在場,保持著一致陰沉的神情,就在他們面前,被密封保存的資料袋平平地放在桌上,扉頁的∞字符號刺目。
難得的,誰都沒有多說話,撇開江樺不提,荊明沒有分析,連於小樓和任天行這兩號人物也皮不起來了,所有人都沉思著看著面前的文件,就像是一記符咒把妖魔鬼怪們鎮壓了。
見到樑秋進來,五人一致地轉過了目光。站在旁邊的江樺自然是看到了跟在樑秋身後的小竹,低沉道:“讓她出去吧?!?
屬於他們這一代人的事情,不該牽扯到本就迷離的女兒身上。
“都是攜帶者,分什麼大小喲,跟都跟來了,就先讓她呆著吧?!睒徘飶街弊呱先?,“來來來,讓我看看啊,什麼東西能把你們都給嚇成這樣?!?
他說到做到,絲毫不在意地打開密封袋,捻了捻那檔案頁,“喲,這手感,改良版石頭紙吧,就算在二十年前,這也是稀罕玩意啊?!?
“看上去像高分子碳酸鈣聚合物的材料…”荊明臉色難看,“那這麼說,確實是∞計劃了?!?
“是啊,這玩意撕不爛泡不爛,當年也只有高級資料才能用這個保存?!睒徘镛D向江樺:“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麼找到的?我稍微看了一下,這放在二十年前可是核心級的機密了?!?
江樺長出了一口氣,還是將全過程仔細說了一遍。
“這麼簡單?”樑秋挑眉,“那你怕不是錦鯉哦,我們當時銷燬資料的時候出動了多少人,翻了幾個月也愣是沒找見。現在倒好,差不多是從垃圾堆裡翻出來了,真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江樺無意識地緊了緊拳。
一次可能是巧合,但兩次、三次,甚至一浪高過一浪,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他不擅於表達,但認知無比清晰。
絕對是有什麼人躲在幕後,正撥動著既定的軌道,將黑狼部、青海、邊境這些看似獨立的事情個個串起,最後導向結局,將這份資料交到他們眼前。
那也許是原獸戰爭時期最大的機密之一,但沒有人比現場的白狼五人更清楚那次計劃的結局是什麼了。
畢竟,樹倒猢猻散後僅剩的幾枚果實,已經盡皆聚集於此。
見證了數以千計的死亡與凋零,從一開始,便揹負著太多的犧牲而存在的…完成品。
如果真有什麼黑手的話,那他確實成功了。
成功地觸碰到了白狼所有人…共同的逆鱗!
始終站在一邊靜靜觀望的小竹搓了搓冰涼的手,大人們這樣嚴肅沉重的神情還是第一次見。她當然什麼都不懂,但從神情和字裡行間的語氣中就能感覺出來,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事情。
“怎麼著?勾起你們童年陰影了這是?”樑秋倒還保持著自如,晃到窗邊,慢條斯理地點上一根菸,“既然事情已經確鑿,你們打算怎麼辦?”
“如果他們真是在做著和當初∞計劃一樣的事情的話…”任天行緩緩站起身來,話語中有斬釘截鐵的意味,“阻止他們,越快越好,不惜一切代價?!?
其餘四人以沉默表示贊同。
“哦?”樑秋取下菸捲,“這倒諷刺。若不是那個計劃,你們也不會能站在這裡,作爲‘第二代’而存在,結果現在反而要第一個去阻止他們了?”
“樑總,這不好笑?!?
樑秋有些歉意地彈了彈菸灰:“好吧,是我說錯話了,那種事確實沒有那麼容易釋懷。但過去的都過去了,既然要做,就著眼於未來吧。小明,想出什麼方針了沒有?”
“我不清楚其餘的勢力對這件事的瞭解度有多少,但聽任天行的說法,來自於外界的幫助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更大可能他們還會成爲阻礙?!鼻G明說,“我們本就因處分而權限受制,這樣的話只能保持原來的做法。”
“誒我咋沒聽說過咱們還有經驗,具體是…?”
“搶?!?
我真的在存稿,相信我。【認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