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十)
第二天一早,余家就吵鬧起來,余子城一醒,看到枕頭空無一人,便喊:“淑真…淑真…”沒有人回應,他覺得奇怪,以往淑真起床都會叫自己,今天起床后卻不見了人。
這時,丫環小紅急沖沖的跑了進來,說道:“姑爺,不好了。”
“什么事啊?慌慌張張的。”余子城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穿鞋。
小紅回答道:“小姐跟那個道長吵起來了。”
“什么?”余子城一聽,連忙沖了出去,當他來到院子中時,丫環,長輩都在旁邊看著,淑真正在指著道士臭罵。
“你這個道士,真的是卑鄙下流,我丈夫留你下來,沒想到你卻對我輕薄!”
道士看著淑真回答道:“胡言亂語!”
余子城忙上前問:“淑真,這是怎么了?”
“子城,你看你把什么人招回了家?!”淑真眼眶紅紅,像是哭過,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余子城又看了一眼道士,問:“道長,你這是…”
“貧道什么也沒做。”道士冷著臉。
淑真一聽,急了,哭訴起來:“你要是什么都沒做,是誰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從身后將我抱住,還想對我….”說著,眼淚往下掉。
余子城的奶奶看到這個樣子,大聲的問:“子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道長是哪兒來的?”
“奶奶,這個道長是我請回來的。”余子城看著余老太回來。
余老太皺眉,輕聲說:“既然請,不是請不得,也該請個正經的,鬧出這樣的事,你叫我這老臉往哪兒擱。”
“奶奶…”淑真哭著向余老太跑去,撲進老人家的懷里大哭起來。
余子城被弄糊涂了,忙小聲問跟著跑來的小紅:“到底怎么回事?”
“回姑爺,今天早上小姐起床后心情很好,說要親自給姑爺采些玫瑰花泡茶,于是我陪著小姐去了花園,過了一會兒,小姐說渴,我就幫小姐去倒茶,等著端著茶去到花園的時候,看到那個道士抓著小姐的手,小姐嚇得都快哭了,我大喊了一聲,引來了人,那個道士才放開了手。”小紅一五一十的回答。
余子城忙問道士:“道長,這事可屬實?”
“荒謬,貧道是個出家人,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我是看她….”
道士話還沒說完,淑真就從余老太的懷里跑開,邊跑邊喊:“受辱至此,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說完,撲通一聲,跳進了院子里的湖中。
余子城一聲驚呼:“淑真!”來不及多想,跑過去跳進湖中救人。
淑真的這個舉動讓余家上下都亂了,畢竟她的肚子里懷的是余家的子孫,嚇得余老太差點兒沒暈過去,等到余子城把人救上來的時候,淑真吐了好幾口水,奄奄一息。
“為什么不讓我死?”這是淑真睜開眼的第一句話。
余子城心疼的抱著淑真,說道:“你怎么那么傻,為什么要死呢?”
“我活著有何用?難道竟是那讓臭道士欺負不成….”說著,淑真又哭了起來。
余子城回頭看了一眼那道士,道士面無表情,這讓余子城很生氣,一把將淑真抱了起來,吩咐道:“把他趕出去。”
“是,少爺。”家丁們聽了忙動手。
道士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直搖頭….
余老太這下才松了口氣,剛才的驚心動魄哪里是她這個老太婆能承受的,忙對侍候的丫環說:“扶我回房吧。”
“是,老太太。”丫環聽話的攙扶。
院子里人都散去了,各自回了各自的崗位,小紅是一直跟在余子城的身后,一會兒問要不要燒點兒熱水,一會兒問是不是要請大夫,在得到余子城的答復后,才出了余家,去了鎮上。
等到大夫來的時候,余子城已經幫淑真換上了干凈的衣服,躺在床上,大夫替淑真把了脈,急忙說:“還好,要是晚一步的話,怕少奶奶肚子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大夫,那我妻子現在怎么樣了?”余子城緊張的問,因為他摸淑真的頭時,發現她的頭很燙。
大夫坐到桌前,寫了張方子,叮囑道:“她只是有些發燒,這是藥方,你按著方子去開些藥給她服下,一天便好。”
“多謝大夫。”余子城拿過藥方,看了又看,確認上面沒有對孕婦不利的藥材后,才吩咐小紅去取藥。
小紅出去的時候,順便送走了大夫,房間里只有淑真和余子城兩個人,余子城得知淑真無事,吐了口氣,坐到床邊拉著淑真的手溫柔的說:“下次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了,我會擔心的。”
“你會擔心嗎?”淑真扭頭看了一眼余子城。
“我不擔心你,能跳進湖里救你嗎?”
淑真別過臉去,小聲的說:“你要是擔心我,為何不信我?”
“我什么時候不信你了?”余子城臉上賠笑。
“明明就有,要不是我以死證明,恐怕你還不相信那個道士是個淫賊,你還把他當作好人。”
余子城這才知淑真在為這事生氣,于是解釋道:“淑真,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信你,還能信誰?只是我看那個道長好像有些法力,才把他留了下來。”
“那你再去把他請回來便是。”
“打死我,我也不會讓他再進余家的門了。”余子城知道淑真是在賭氣。
淑真噗嗤一聲笑了,躺在床上裝睡,不再理睬余子城,下午,服了大夫開的藥后,淑真的身子似乎好了一些,到晚上時,頭已經不燙了。
經過這件事,余子城是有些害怕,不是害怕其他,而是害怕自己會失去淑真,于是堅持要摟著淑真入睡。
一連好幾個晚上,兩個人都是相擁而眠,有一件事,余子城卻很奇怪,每天他醒來時,都發現自己胸前的衣衫是濕的。
半個月后,余子城差不多已經忘記了那個道士說的女鬼的事,每天除了處理家事,就是陪伴淑真,到晚上,基本上是累得不行,所以一躺上床就睡著。
這一天,他感覺自己特別的累,所以比平時睡得更快,過了不久,就做起了夢。夢里,他是新郎官,正在拜堂,當他拜完堂后就掀起了新娘子的蓋頭,蓋頭下的容顏是那么的熟悉,淑真在對著自己笑,就在他要親上淑真的臉時,淑真突然問:“子城,你愛我嗎?”
“愛,當然愛,子城這輩子都愛淑真。”余子城在夢里回應道。
淑真身穿霞衣,微微笑了一下:“除了我之外,你還愛其他女人嗎?”
“我的心里,除了淑真,不再任何女人。”
余子城以為淑真聽到這句話會開心,沒想到淑真的臉色一下就變了,看起來很憂傷,輕啟朱唇問:“那阿秋呢?”
“阿秋?”余子城嚇到了,他從來沒有對淑真說過阿秋這個人,這府中上下也沒有人敢跟淑真提,淑真怎么會知道?一時間,余子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淑真見余子城不笿,又問了一句:“你愛阿秋嗎?”
“淑真…我….”
余子城一著急,嚇醒了,醒來一看,淑真正看著自己,驚魂未定的他努力鎮定下來,笑著問:“怎么看著我啊?”
“我想看。”淑真輕聲回答。
余子城用手摸子一下淑真的臉,笑道:“明天我什么也不做,讓你看個夠。”
“….”淑真沒說話,轉身背對著余子城,余子城聽老人說過,女人在有身孕的時候,性子會怪一些,沒當回事,伸手就去抱淑真。
當他從后面抱著淑真后傻眼了,淑真的脖子后竟然有顆痣,如綠豆大小,他記得淑真是沒有痣的….余子城努力的回想,卻想到了另一個人,阿秋!
于是,余子城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阿秋!”
淑真扭頭,看向余子城,只這一瞬間,余子城覺得自己像掉進了一個冰窟窿,躺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是死去的阿秋,他緊張得說不出話,汗水從額頭往下滑。
眨了眨眼,余子城認真一看,眼前的又變成了淑真,淑真不解的問:“子城,你剛才在說什么?”
“沒….沒什么。”余子城松了口氣,心想,一定是自己太累了,所以出現了幻覺。
第二天,余子城還記著這個事,找了個機會,再看了一次淑真的脖子,沒有看到那顆痣后,他才完全的放下心來,確定淑真沒有被阿秋鬼上身。
但是,他也有些懷疑,一年多了,他以為阿秋應該已經轉世投胎了,卻沒想到那個道士居然找上門,說有女鬼找上了他們家,一聽那描述,竟然和阿秋吻合,不得不說,這件事讓余子城緊張了好幾天,直到那個道士走后。好在,余家沒有發生什么奇怪的事,一切都看起來很平常,所以余子城才沒有想這么多。
以后的半個月,總是這樣,當他在放松警惕的時候,就會在夢里或者是幻覺中看到阿秋,反反復復…
阿秋就像是余子城心中的一塊大石,他想隱瞞,不想讓淑真知道,可越是這樣,他越覺得阿秋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