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在那三四分鐘沒說話,直到沈放用鼻子很不高興地“嗯?”了一聲,張妍才慌慌張張地說道:“這個,這個我還真做不了主,我還是,去找我們經理來吧。”
這邊張妍一出門,邱清荷就撲了過來,抓著沈放的肩膀焦急地說:“沈放,你在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透支炒股的風險有多大?這可真正是你說的洪荒猛獸啊!”
“我心里有數,我也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這一點你還不相信我嗎?”沈放看著邱清荷的眼睛,右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安慰道,“你放心,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會輕易將透支的錢投進去的。”
邱清荷想勸,又不知如何開口,雖然認識沈放的時間并不長,但自問還是很了解這個家伙的,拿定了主意就很難改變,那天在賭石俱樂部,半點身家都沒有他就敢拿一百五十萬去賭,現在有了兩塊無價之寶傍身,又只是兩百多萬的賭注,自己如何勸得了他?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張妍就帶著經理徐惠勤跑了進來。
徐惠勤是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油光锃亮的頭發,干凈筆挺的西裝,方正飽滿的臉上有著輪廓分明的無關,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不卑不亢地望著沈放,一看就是個精明能干的家伙。
“你好,我是營業部經理徐惠勤,初次見面!”徐惠勤跟沈放握了握手,視線慢慢轉到邱清荷身上,“請問,你是邱小姐的——”
“哦,他是我的老板,叫做沈放。”邱清荷隨口說著,心里還是隱隱擔憂。
徐惠勤啊了一聲,笑著說道:“原來是沈老板!不知沈老板找我?”
“剛才跟那個小張已經說過了,難道還要我再說一遍?”沈放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不用,不用,我只是想再確認一下……沈老板,真的想融資一千萬?”徐惠勤支著桌沿,得到沈放的肯定答復后,略微沉吟,“沈老板真是大手筆、好膽氣,讓人不得不由衷佩服,只是,沈老板可知道,如果你透支一千萬的話,你就只有不到二十個點的安全區域,也就是說你買的股票虧損一旦超過百分之二十,營業部是有權對你持有的股票強制平倉的。”
“這個我知道!”沈放還是很不耐煩的擺擺手,“別的你不用管,只說能不能融到這筆錢!能,就帶清荷去辦了,不能,我立馬拍屁股走人。”
換做是誰都要猶豫,可這徐惠勤只點了點頭,“融資一千萬不成問題……我可不可以問一下,沈老板打算操作哪知股票?雖然這是客戶的隱私,我們本沒權利過問,只是最近上海有很多大戶因為強行平倉而被消滅,我們不愿看到沈老板步他們的后塵。”
徐惠勤這話說得沈放也不由佩服他的老道,笑著回答:“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我就是沖著蘇三山來的。”
“蘇三山啊!”徐惠勤不由皺起了眉頭,對身旁張妍不停的打眼色暗示視而不見,“不知沈老板需不需要我們公司提供一些專業的咨詢服務,你放心,免費的咨詢服務,目的是讓客戶能賺到錢,我們也能賺到錢。”
“不必了,我自己心里有數。”沈放站了起來,“那就這樣吧!清荷,你跟徐經理去一趟把手續辦了,我就在這等你。”
“只要沈老板對二十個點的強行平倉沒意見,我這就帶邱小姐去辦手續。”徐惠勤笑瞇瞇地說。
“啊?”邱清荷跟張妍幾乎異口同聲,都很奇怪,一千萬透支啊,就這么輕松得給拍板了?
乘著邱清荷在那邊填表格,張妍拽著徐惠勤的袖子壓著聲音問:“蘇三山最近波動異常,不是大漲就是大跌,十個點根本就不夠折騰的,你還真敢給他們透支啊?”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還能怎么辦?”徐惠勤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里面的邱清荷,搖頭說道,“唉,這些有錢的公子哥就愛玩心跳、玩刺激,兩百多萬在他們眼里真算不得什么,我們又何必擾了他的興致呢?蘇三山鐵定要暴跌了,我們大戶俱樂部里好幾個重量級的家伙,半年前就開始收集蘇三山的籌碼,最近終于熬不住,開始出貨了。”
“那,那你還給他們二十個點?兩千多萬,一時半會出不了貨怎么辦?”張妍倒是替徐惠勤著急。
徐惠勤偷偷瞟了張妍豐滿的酥胸,咽了口唾沫拉著她到一邊的角落,神秘兮兮地說:“你知不知道為什么最近上海那么多透支的大戶被消滅?”
張妍困惑地搖搖頭。
“一方面是市場原因,股市太過低迷,很多大戶都虧損嚴重。另一方面,其實想要讓這些透支的大戶爆倉被強行平掉,我們有無數種方法,最簡單的就是直接砸!”徐惠勤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只要在盤中將股價一瞬間用巨量賣單砸到安全線以下,我們就可以給他平倉了,但事實上——”
“啊!我明白了!事實上你們并沒有平倉,而是,而是繼續持有著,等股價回到正常狀態再脫手!”
“是的,這樣做雖然會丟到這個客戶,運氣不好也可能只有五六個點的利潤,但行情低迷擺在這里,能勉強吃上點肉也不錯了……”張妍咂舌的模樣讓徐惠勤很是滿足,又說道,“蘇三山跌破百分之二十是遲早的事情,短則四五天,長則半個月,與其到時候處于被動,還不如一鼓作氣拿掉這個凱子。”
張妍從未想過證券公司還有這樣的小道道,低著頭愣了一會神,“要是他問我們要交割單和對賬單怎么辦?”
“傻丫頭,兩張紙片而已,還難得住我們嗎?”徐惠勤越看張妍越是喜歡,忍不住炫耀道:“最近公司聽說要有大的人事變動,我這里稍微使上點力氣,估計還能再上一個臺階,到時候不會把你留在這個小營業部的——呵呵——真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啊,那姓沈的凱子主動送上門來,咱不好好招待,怎么對得起老天爺的好意?”
每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沈放和邱清荷哪里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別人桌上的一盤菜,就等著揮揮刀叉把他們輕松地吞到肚子里去呢。
想著今天要有一千萬的買單從自己手中交割出去,張妍就覺得有些激動,在門外來來回回地溜達,時不時還探頭從門縫中往里頭瞧,可讓她郁悶的是,一整天除了中午出去吃了個飯,里面一男一女竟然始終在說著悄悄話,偶爾還發出一陣陣淫蕩的笑聲,在張妍腦海里,男的是個只會吃喝玩樂一無是處的紈绔子弟,女的肯定就是靠出賣自己色相撈票子的小密,反正是一對狗男女,所以無論什么聲音到了她耳朵里,都顯得很淫蕩。
蘇三山在盤中是跌也好,漲也罷,這對一味藏在房間里調情的狗男女壓根就不去理會,自己好心進去提醒,說股票開始漲了,是不是考慮買進一些倉位,反倒被那男的給笑著轟出來。
“活該你們被人當羊宰,虧死你們得了!”拉了條板凳在靠近散戶大廳的地方坐下,張妍惱怒地低聲嘟囔著,想起沈放那肆無忌憚盯著自己胸脯的眼神,胃里就好一陣翻騰。
約莫快到收盤的時間,沈放跟邱清荷手拉著手從房間出來,經過張妍身旁的時候,邱清荷忽然停下腳步,甜甜笑著問:“這些天煩勞你一直陪著我,晚上能一起吃個飯嗎?”
腦海浮現兩女共侍一男的場面,張妍好一陣惡寒,趕緊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慌張地擺著手,“不用了,不用了。”
“她怎么怕成那樣?”被沈放拉著往外走,邱清荷不解地頻頻回頭,“挺好的一個小姑娘,怎么膽子這么小,跟我們一起吃飯難道還能把她吃了么?”
沈放心知肚明,也不說破,只嬉笑著搖搖頭,在走出營業大廳門口的時候回過頭看了一眼紅紅綠綠不斷跳動著的股票牌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