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這個不和諧的聲音來自縣委辦公室主任張凌濤，他不屑一顧地說道：“紡織廠扭虧爲盈？暫時現象吧，這種事情以前又不是沒有出現過，無外乎拿著銀行貸款維持暫時生計，過段時間又會恢復原狀。搪瓷廠光佔地就有一千多畝，以三百七十萬的價格出售，是不是有賤賣的嫌疑。至於造紙廠，那可是縣裡唯一盈利的企業，爲什麼要賣出去呢？還有，電器廠，整個黑水省只有省城有一家，其他地方壓根沒有先例，有建設的必要麼？”

聽到這裡，徐子龍恨不得把張凌濤這個僞君子踢死，賣造紙廠是縣委常委會的決議，當時是全票通過的，怎麼現在還要問爲什麼要賣？他看來一眼孟志民，確定這件事情不是這個縣委書記的指示後，就笑著說道：“搪瓷廠是有一千多畝地，但是搪瓷廠設備老化，技術落後，生產效率極爲低下，已經連續五年虧損，早就資不抵債，現在還欠銀行一百八十萬的貸款，三百七十萬怎麼算是賤賣呢？而且那一千畝地是在偏遠的大塢鎮，能有什麼價值呢？至於紡織廠是夠真得是扭虧爲盈，我還是希望張主任可以現場參觀一下，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紡織廠現在接到了xx集團後勤部服裝被服制造廠軍價值五百萬的訂單，大家說可不可以扭虧爲盈？至於造紙廠的盈利，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究竟有多少利潤，只有區區百萬，以八百萬賣真得是賤賣呢，不知道張主任認爲應該賣多少錢？”

在座的除去徐子龍之外，其他人都是經濟領域的門外漢，那裡能懂那麼多呢？尤其是張凌濤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面對徐子龍的反問，張凌濤無言以對，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合適。

常務副縣長劉強家和張凌濤關係不錯，看到徐子龍咄咄逼人，心中有點不爽，鼻子哼了一聲之後，他說道：“小小的山南縣有必要建設四星級酒店麼？建成之後，又有多少人入住，會不會變成垃圾工程？另外電器廠，一億資金夠麼？技術問題，設備問題，怎麼解決？搞經濟建設，不是紙上談兵，不是說有漂亮的數字就可以的，還需要堅決很多現實性的問題。”

“要用戰略發展眼光看問題，現在國內經濟建設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爲什麼我們山南縣就不能趕上經濟高速發展的列車呢？這恐怕和某些同志思想保守，能力不足，目光短淺有直接關係吧！”說話的是宣傳部長李建軍，很顯然他是在炮轟常務副縣長劉強家。

“對呀！搞經濟建設，的確是需要專業人才。經濟建設領域的門外漢怎麼能夠把工作做好呢？我們山南縣的地理位置可以說比山北縣還要好，資源儲備是山北縣的三倍，有豐富的鐵礦，煤礦，銅礦，鋁礦還有金礦，可是山北縣的國民生產總值是我們的十五倍，財政收入是我們的三十倍。這和某些同志不同經濟建設，只知道土地裡刨錢有直接關係。”

這一次說話的是人大主任陳啓良，這次話說重了，常務副縣長劉強家是從村長一步步爬上來的，僅僅是初中文化水平，是在座諸位之中文化層次最低的，自從當副縣長之後，主抓經濟建設有十個念頭了，也完成了從副縣長到常務副縣長的轉變，可是小農意識從來沒有改變過，因此諷刺土地裡刨錢，明顯的是諷刺他。

面對宣傳部長李建軍的諷刺，劉強家忍了，可是面對人大主任陳啓良炮轟的似乎，他的臉上實在是掛不住了，於是就氣呼呼地說道：“山南縣經濟落後，是因爲交通不便利，這點和山北縣是不能同日而語的，另外似乎落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和某些領導也有關係吧，似乎他在任的時候，經濟狀況也不見得有多好。”

劉強家的話似乎有點說過頭了，這個沒喝過幾年墨水的常務副縣長在憤怒的情況下失去了必要的理智，說話的時候打擊面似乎太大了，幾乎把所有的人都包括在其中了，甚至縣委書記孟志民，縣長林晨光都是打擊的對象，畢竟山南縣落後，這些人是富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劉強家這個常務副縣長快當到頭了，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會把他當個人物看？

政法委書記孟連山看到人大主任陳啓良都開口了，在這個時候，也就不準備沉默，他不緊不慢地說道：“經濟建設的確是需要專業人士，這塊我就不發言了，畢竟咱是門外漢。在這裡我要說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彙報柳條煤礦有問題，黃二小霸佔這座國有煤礦，非法開採，僱傭大量黑工，其中不乏智障人，童工。大量工人死在煤礦內，卻從不上報。不僅如此，出礦的媒並沒有按規定在煤炭交易市場銷售，而是悄然運到金邊市銷售。我覺得這件事情非常嚴重，一定要嚴查，我們不僅要杜絕國有資產流失，非法開採也是要嚴厲打擊的，我提請縣委常委嚴查這件事情。”

一石激起千層浪，孟連山這番話掀起了軒然大波，縣委常委會再也無法平靜了儘管很多人早就知道了，可是擡到面上，還是顯得震驚。

該來的早晚回來，孟志民並沒有去揣測孟連山從哪裡知道的這個消息，鼠有鼠道，蛇有蛇道，堂堂的政法委書記當然有自己獨有的渠道，壓根不用檢察長趙子峰去彙報。話又說回來了，主抓經濟的副縣長徐子龍都知道了，政法委書記知道有什麼驚奇的？

反正註定要拿下劉強家這個常務副縣長，現在常委會上做爲預演也不見得是壞事，孟志民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笑著說道：“晨光，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老狐貍好卑鄙，林晨光就知道孟志民不會放過自己，一定會把自己推向前臺，他不願意輕易就範於是就笑著說道：“既然成立了稽查組，那就由稽查組先查一下，黃小二霸佔國有煤礦過程中有沒有公職人員牽涉到其中。等調查結果出來之後，再說吧，在此之前，公檢法暫時不要介入了。”

公檢法都在孟志民的控制之中，林晨光輕描淡寫地把公檢法排斥在調查之外，當然無形之中就放大了稽查組的權利，這對於他本人來說也是好事，唯一的問題就是會引起劉強家的不滿。既然決定放棄了，那麼林晨光又怎麼會把即將被撤職的常務副縣長當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