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局的人走個過場,跟老板笑著說幾句話就撤了,本來那邊都下班了,這頭扛出外交部的招牌,才不得不派幾個人趕過來。這海鮮坊衛生局的人也吃過,廚房也瞧過,沒什么大問題。
譚綸以為是何東搞的鬼,也是弄擰了。打電話給衛生局的是小秦,那小子看何秘吃癟被趕走,心里不爽想著拉那一通,就要讓張老板關門才算了。
向江搖頭說:“這回算把外交部的臉都丟干凈了,譚縣長……”
“你叫我譚綸就行,”譚綸說,“帶著官銜倒見外了。”
向江一笑,見過事了,這幾個月磨練得還成,倒成熟了些,點頭說:“那我就直呼你了,譚綸,你還要給外交部打報告投訴嗎?”
“這不一定。”譚綸沒把話說死。
回頭看那又垂頭喪氣的老張,他就擦把手說:“有的人是要給他些教訓的。”
向江微微點頭,他跟何東關系也不好,自然不會幫他說話。
……
外事培訓班要辦一周,何東和向江第二日在古參贊的帶領下,會見了董奉書和譚綸。這一類的培訓班,本來只會在省會和計劃單列市舉辦。南海的地位比較特殊,去年又恰好跟越南發生沖突,才特意來這里。
聽課的不單有縣里外事辦的人,連董奉書和譚綸都要聽,縣里大小頭腦也不例外。
想來外交部也怕有譚綸這個范例來,下回南海的官員也有樣學樣弄出什么事來吧。
何東在上頭講外交禮儀,譚綸就坐在第一排跟身旁的韓朝貴聊青陶山的事,聲音說得不大,等一節課結束,小秦上來時,事情還沒聊完,他斜眼看著下面的譚綸,就拍著講桌說:“譚縣長,請注意聽,你要有事的話,不要打擾別的學生。”
譚綸微微一笑,知道他是做樣子給自己看,昨天的事,心里的氣還消。
小秦轉頭拿粉筆在黑板上正要寫,突然下邊手機響了,他回頭就想要罵,看到是董奉書,話就收回去了。
“鬧起來了?”董奉書拿起手機說了句,就給譚綸使個眼色,兩人來到走廊上。
“是青陶山那邊,按你說的,把青陶山出山的路都給封起來,銅鐵都運不出去,”董奉書點了支煙,緩慢地說,“這兩天倒還好,著實查了些偷運的車輛,剛接到電話,卻是山民跟封路的警察打了起來,你看,是不是去一趟。”
點子是譚綸出的,董奉書那時問他,意思就是在出麻煩的事,責任能夠由他來擔。這時出了事,自然就要譚綸走一趟。
“嗯,我帶韓朝貴和陳濟德去一趟。”
將在聽課的兩人帶出來,先讓陳濟德打電話給武警中隊和縣公安局,再讓韓朝貴去聯絡沙田鎮,聽聽看最新的消息。
聽到青陶山鬧事了,韓朝貴驚出一身冷汗。
那里偷礦的山民有自制的武器不說,個性都極為剽悍,從未把鎮政府放在眼中,一言不合,直接拿槍就打。方孝書在任時,就差點被個
山民的獵槍擊中。打那之后,沙田鎮的干部連青陶山都不大愿意去。
“譚縣長,您去的話可得小心些,武警中隊怕也是……”
韓朝貴話說到中途就被譚綸揮手打斷:“左也怕右也怕,前也怕后也怕,你還是不是華夏的干部?虧你還是沙田的鎮長,連青陶山都管不住嗎?”
韓朝貴老臉一紅,看譚綸帶著馬盧往外走,趕忙跟了上去。
陳濟德那邊已集中了七輛警車,四輛軍卡,將能帶走警察和武警全都叫上。武警中隊隊長蕭戰國也趕過來跟譚綸握手:“譚縣長,我知道這次是場硬仗,請您放心,我們武警中隊的士兵都不是擺看的。”
譚綸拍拍他的肩,示意陳濟德的車在前頭開道,讓胡沖開車跟在后頭。
董奉書站在走廊上,看著縣委門外大道上的車隊,按住煙緊抿著嘴,竟不自覺有些興奮的感覺。
車隊從南海縣城開到沙田鎮再從沙田鎮開到青陶山往外走的砂石路口,遠遠就看到二十來輛卡車在圓木做的障礙欄桿前堵做一團。
四名負責在這里攔車的警察被打得跌倒在地,警帽被卡車司機帶的狗叼走了,警服上的扣子也被扯了幾顆,帶隊的警官嘴角都流了一片的血,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還有名警察躺在路上,顯然是想用身體來擋住拉礦的車。
那些司機還在罵罵咧咧的,有幾人要去搬那警察,就看到遠處的車隊,停下手就抬頭瞧去。
嘎!陳濟德的車停下,他落車就喊:“你們這些人是反了?剛襲警?還要沖卡?全都給我抓起來。”
有認識陳濟德的司機就冷笑說:“陳局,咱們這里四十多號人,你有本事就全抓了,這里本來就是自由通行的道路,縣公安局憑什么設卡。”
仗著人多,就想賭一把法不責重。
“全都抓起來,”陳濟德不吃這一套,臉一黑就喊道,“打電話給縣里,讓他們多派幾輛車運人。”
那司機一聽就炸毛了:“姓陳的,你憑什么抓我們?你抓了我們,就不怕你家里人出事嗎?我可是記得你家那胖小子是在縣一小讀小二的。”
“我**媽,你敢威脅我?”陳濟德怒了,看后頭的警察還不動,就罵道,“他媽的都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把他們都給銬上。”
前頭的十多個司機想反抗,警察一沖上來,那后頭四輛軍卡上的武警也沖下來了,全副武裝,直接就用沖鋒槍瞄著他們。
蕭戰國冷笑道:“你們行啊,襲警不算,還敢威脅政府工作人員,我看……”
就在這時,就聽到后頭一聲槍響,緊跟著四五個人就往路旁的山上跑去。
“給我追,一個都不要放過。”譚綸沉著臉從車里出來。
沒想到就是卡車司機也帶了槍,還真敢放鳴,那子彈就貼著他坐的桑塔納小轎車往后打去,車上的馬盧都嚇了一大跳。
“縣里拘留所寬敞得很,我一點都不怕裝不下。”陳濟德抓
住那開口威脅他的司機,抬起膝蓋就往他小腹上一頂,疼得那司機臉一白,冷汗狂冒,直接彎下腰。
手又被反剪拷著,就是想動也動彈不得,竟然半跪著倒在地上,跟個煮熟的蝦米似的。
“你小子行啊,我陳濟德做了十幾年的警察,你是頭一個敢拿我兒子威脅我的,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先把你扔山溝?”陳濟德陰狠地說。
他是光棍得很的人,那有什么不對付,直管沖著他來,那他也不會說什么,可沖著他那胖小子去,他能忍住只頂他小腹一下,那都是不容易的事了。
“陳濟德,我**媽……”司機抬起頭就滿眼怨恨地罵道。
“你罵,你再罵!”陳濟德抬腿就將他踹翻,“你多罵幾句,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語氣陰森得很,那司機打了個機靈,看看四周,這往里就是青陶山,荒僻得很,這來的都是陳濟德的人,他真要發了狠,那殺人滅口的事,他做不做得出來?
“陳濟德,你是警察,你不要亂來……”事情就怕多想,司機一下就臉色慘白起來。
“你說呢。”陳濟德嘿嘿冷笑。
譚綸走上前說:“我是南海縣長譚綸,我給你拿張紙,你將你知道的青陶山盜采私礦的位置都給我畫上,這樣你去縣公安局能少吃點苦。”
聽到譚綸是縣長,本來心里浮起一絲幻想,話一聽完,就瞬間破滅了。
蕭戰國讓手下拿出紙和筆,將司機的手銬解開,看他猶豫一陣就說:“這次是由譚縣長主持的聯合行動,要將青陶山的私采行為全面遏止,你要不肯寫,后頭也會有人寫。你又對陳局出言不遜,陳局那人你不知道吧?呵,等你到了縣公安局就知道了。”
司機手微微發顫,抓起筆就開始畫起來。
他知道的地方也不多,這里頭的司機都是單向跟礦主聯系,幫礦主拉礦的。將這四十來位司機都叫過來,在白紙上不斷的添加,才總算有了個大概的地圖。
“譚縣長,您就跟胡沖、馬秘在這里等著就行了,我跟老蕭帶隊去山里將人都抓回來,您看……”陳濟德小聲說。
“不用,我也想進去聊一聊,看看那些盜采者的模樣。”譚綸搖頭道。
陳濟德看他堅持,就跟蕭戰國按圖將人手分成五撥,找畫工好的,照描了幾張圖,就讓每隊人都拿一張,往青陶山走去。
這時,那追著開槍的司機的武警跑了回來。
雖說個人素質比那些司機要高,速度也要快,可那些司機對青陶山的地形比他們熟悉,往山里一跑,還真就沒法追上。
“你們跟譚縣長一塊,老陳,我就帶人先走一步了。”蕭戰國說著,揮手帶他分的那隊人往青陶山走去。
譚綸跟陳濟德、馬盧、胡沖,外加十名武警,四名警察往圖中所畫,那些司機說的最大的一個私礦走去。
聽司機說那私礦的礦主姓樂,人人都稱叫樂老板,是這青陶山里最大的礦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