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公子末路,寶塔出世
“救,救,公子……”
離著不遠(yuǎn)處,侍衛(wèi)隊長云騰被刺了三矛,身上血如噴泉,已是出氣多過進(jìn)氣。
他瞪圓一雙銅鈴眼,努力的看向三人三騎方向,用盡最后力氣嘶吼著。
“倒是忠心得很。”
陳平搖了搖頭。
莫非自己幾人是天外來客,完全沒有半絲歸屬感,就算是原本屬于這支隊伍的,也早就該離心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公子被追殺的戲碼?
這樣視下屬如無物的公子,真的值得追隨拼命?
韓小茹想起先前小明月被推下馬車的一幕,眼神微寒:“救個什么勁,沒有去幫對手一把,咱們已然算得上大度了。”
姬明月倒是笑道:“救倒是得救,但不是救人,而是救某樣?xùn)|西。”
她的目光閃閃生輝,一劍刺死最后一員咆哮著沖殺過來的騎兵,勒馬站住,微微有些恍然:“逃亡去國的公子,不得人心的公子,其實并沒有什么值得重視的,更別提一支支騎兵瘋狂追殺了。除非,他身懷極其重要的東西,比如,速度……”
“正是如此。”
陳平回頭望去,就看到極遠(yuǎn)處,又有一支騎兵轟隆隆追了上來。
來者速度稍慢,人數(shù)卻也更多。
黑壓壓一片,直似看不到盡頭。
初步估量一下,約莫能有三五千騎。
追殺這么十幾位侍衛(wèi),數(shù)十民夫,就派出這樣精銳騎兵,這是兵多了,沒地兒用了吧?
“所以,公子必須死,公子又不會死。”
陳平這么說著。
韓小茹和姬明月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沒錯,那位不把底下人當(dāng)人看的公子的確是必須死,但是,身懷寶物的公子當(dāng)然得活著。”
否則,他們?nèi)耍忠允裁礃拥拿x,去往楚國,又怎么玩一出公子流浪復(fù)仇記出來。
至于為什么確認(rèn)那位鄭東原公子身上有寶物,明擺著的呢。
連身體比較孱弱的民夫,也跟得比兔子還快,這其實并不合理,排除這些人全都天賦異稟的原因,真相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們獲得了加持。
掌控滄龍印這么久時間的陳平,對于這種調(diào)調(diào),那是理解得無比深刻。
為何他起兵以來,每一次出戰(zhàn),都能以少勝多,以寡凌眾,除了麾下將士的確足夠精銳,自己也足夠勇猛的原因。
滄龍印那種全員加持的能力,也是功不可沒的。
只要想一想,己方士卒士氣提升,力量速度提升,體力氣提升,而敵人全員沮喪,兵無戰(zhàn)心……
這樣打起來,結(jié)局會如何。
只要不是兵力相差太過懸殊,真是想輸都難。
而那位燕國公子手中,顯然也是有著類似的寶物。
加持的優(yōu)勢,是速度。
而且,增幅的程度十分驚人。
但他好死不死的,雖然沒忘記把所有民夫都加持上去了,偏偏就漏掉了陳平三人一馬。
其心可誅。
已是取死有道。
這是先前丟了臉,想要讓這三人直接跑不起來,陷入追兵的圍攻之中,身死當(dāng)場。
那小子年紀(jì)不算太大,心思可是陰險毒辣得厲害,而且,睚眥必報得很。
卻完全不知道,諸如此類的舉動。
不但沒有把陳平三人坑死,反而把自己要害死了。
陳平三人雖少,結(jié)成的三才軍陣,卻仍然精妙凌厲,以陳平為鋒,韓小茹和姬明月兩人為翼,斬殺轉(zhuǎn)攻而來的十余騎兵之后,鋒刃前指,雖然速度較慢,卻是堅定不移的向著東原公子逃逸的方向殺去。
途中無一合之?dāng)场?
天空若隱若現(xiàn)的有道道星光垂落,照在三人身上,泛起絲絲銀光,不但能把三人力量匯聚,圓轉(zhuǎn)隨意,攻掠八方。
更是得到天地力量加持,攻擊力直接數(shù)倍增加。
雖然是普通人的身體素質(zhì),出手之間,若真把他們當(dāng)成普通人看待,那簡直是沒長眼睛。
“哈哈,終于是讓我申屠宏拔得頭籌,封侯在望。”
當(dāng)陳平三人緊趕慢趕,一路如同刀切牛油般,殺出一條血路,打穿千人騎兵,趕到東原公子的馬車前不遠(yuǎn)處。
就見到一個身形魁梧,腰身、脖子粗得嚇人的著甲壯漢,正捉雞仔一般的把東原公子捉在手中,并且,手下絲毫不留情,咔嚓聲中,折斷這位公子的雙手雙足。
“大將軍登基為王,我申屠……嗯?”
申屠宏還想得意的說些什么,就發(fā)現(xiàn),陳平三人衣不沾血的殺穿了隊伍,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這三人三騎怎么說呢?
就連殺人的動作,也殺得那么沒有一絲煙火氣。
劍、矛出手,如風(fēng)吹揚(yáng)柳,輕描淡寫。
明明看起來,既沒有多快的速度,又沒有太過繁復(fù)奧妙的技巧。
但是,自家麾下的騎兵,就是擋不住。
似乎自動自發(fā)的把喉嚨撞向?qū)Ψ降谋麂h刃處。
當(dāng)然,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如此,也有一些騎卒招式厲害,兇悍瘋狂,就算是拼死也要攻擊,把兵器遞進(jìn)去。
結(jié)果,也是沒用。
無論是刀、是矛,是槍、是斧,甚至是弓箭。
只要進(jìn)入到那銀光閃爍的圈子之中,所有兵器都會歪斜卸力,擊不中目標(biāo)。
對方三人結(jié)陣,陣勢成圓,仿佛變成了一個滑不溜手的刺猬。
攻擊起來,無孔不入,防御起來,卻是水潑不入。
‘這是哪里蹦出來的猛人,為何沒有護(hù)在公子?xùn)|原的身旁?’
只是看了一眼,申屠宏哈哈大笑聲,突然就頓住,仿佛被人卡住了脖子,再也笑不出來了。
眼前只是三人,他卻恍若見到了千軍萬馬,血海滔天。
不只是他發(fā)現(xiàn)了這奇異的一幕,那些被殺穿的千余騎兵,比他更早一步發(fā)現(xiàn)了眼前三人之強(qiáng)悍詭異。
到了此時,只是騎馬圍著三人,走馬燈似的打著轉(zhuǎn)轉(zhuǎn),隔著七八丈呼喊攻擊,卻偏偏不敢近前了。
“區(qū)區(qū)三人,區(qū)區(qū)三人,視我這千騎精銳如無物,有這等人物在身側(cè),竟然……”
申屠宏眼神突然就變得十分古怪。
低頭看向手中捉著的東原公子,完全不知道怎么表達(dá)心中的臥槽之情。
但凡懂得拉攏一二,這一戰(zhàn),誰能傷得他半根毫毛啊。
不過,此時對方公子已然在手,這一仗已經(jīng)打完了,勝負(fù)分明,倒也不必計較太多。
“救,救我……”
東原公子,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眼淚鼻涕全都流了出來,滿臉全是可憐。
但陳平一點也不可憐他。
反倒是笑著搖頭:“如果我是你,首先不會叫救命,提醒對手殺人,而是會先行把我們?nèi)说乃俣燃映稚先ァ!?
隔著十余丈遠(yuǎn),雖然算是面對面了。
但自己又不會飛。
這個身體并真說起來,其實并沒有什么超凡的表現(xiàn)。
而對方呢,也不知是甚緣故,無論是出手速度,還是身法行進(jìn)速度,都比自己三人要快上少許。 尤其是申屠宏,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將軍就是伙夫。
這人顯然不是伙夫,而是一員頗為厲害的武將,身上殺氣如潮,不用看,都知道,是戰(zhàn)場血腥里打過無數(shù)滾,身經(jīng)百戰(zhàn)。
我拿鬼來救你啊。
陳平有些好笑,又對這小子死到臨頭,還分不清輕重的表現(xiàn),有些失望。
因為,他那明銳五感,早就發(fā)現(xiàn),東原公子表面上雖然是痛得哭泣哀求,鼻涕冒出大泡泡來,實際上,眼神深處,還有著絲絲怨毒,尤其是看向姬明月的眼神,那更是惡意滿滿。
大抵就是。
我都這么慘了,你竟然沒有受一點傷,還這么厲害,這么威風(fēng)?
就連敵人也敬著。
這還有沒有天理。
天理當(dāng)然是沒有的。
申屠宏身上肌肉如同流水般涌動,于無聲中發(fā)力,咔嚓一聲,就捏斷了東原公子的脖頸,這位不愧是有志封侯的猛將,既有野心,又有實力,而且,還頗有決斷。
一看勢不可為,立即連侯位也不要了。
不能活捉,死的也好。
至少,能得個千金,簡在帝心,那也沒差到哪去。
因此,直接就把東原公子給干掉了。
這一下,就算是伱想要救人也救不了啦。
如此粗莽的體型,竟然有這般細(xì)膩的心思,陳平也不由得高看了他幾眼。
只聽申屠宏又道:“這位小兄弟,你們?nèi)巳绱吮臼拢趾伪貫榱艘粋€死人與大將軍作對,良禽擇木,不如握手言和,異日也好高官厚錄,比起如今,豈不是好過百倍?”
永遠(yuǎn)不要懷疑一個沙場宿將的危機(jī)感應(yīng)。
在申屠宏的眼里,這三人當(dāng)面,自己身邊就算是有著上千騎兵護(hù)衛(wèi)著,都沒有一點安全感。
兩個女的倒還罷了。
一人霸道強(qiáng)橫,給人一種不可力敵的感覺。
一人飄逸如仙,捉摸不定,但這兩人加起來,都不如那位騎馬在前,閑閑而坐的少年,那般讓人驚心動魄。
明明看著是斯文俊秀的少年,離著自己更有十丈遠(yuǎn)近,但是,申屠宏卻覺得,對方就如一條張牙舞爪的神龍,飛龍在天,俯視獵物……
威勢如山如海,直壓下來,讓他心臟亂跳,背心汗出如漿。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話也不說兩句,就直接把東原公子弄死。讓對方失去出手的理由。
因為,他無比肯定,若是一個不好,不但立不了功,也留不下對方,還有很大可能,自己會喪命于此。
這種直覺救了他無數(shù)次。
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尸體留下,東西不能動,退出一箭之地,我就放你一馬。”
陳平神情無波,只是淡然說道。
這不是在講條件,而是在下命令。
申屠宏當(dāng)然聽明白了。
瞳孔縮成了細(xì)針,有心想要不聽,想要揮軍再次圍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還是鼓不起這個勇氣,下不了這個決定。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低頭,抱拳笑道:“就依公子所言。”
說完話,也不多言,只是黑沉著臉,揮了揮手,令四面圍上來的騎兵向后退卻。
呼吸之間,就已讓開了道路,果是退出了一箭之地,刀槍不舉,箭矢離弦。
“這又何苦呢?”
陳平?jīng)]有在意申屠宏是不是出爾反爾,退出去之后,又再次揮軍結(jié)陣來攻。
他料定對方不敢。
那真是個聰明人。
無論是哪個時代,哪個世界,都不能否認(rèn),天下總有著聰明人。
而且,還不能以相貌判斷,一個人是不是有才華。
就如這位申屠將軍,既有猛虎心性,也有狐貍心腸,端的是個人才。
不過,是不是人才,其實也與自己沒多大關(guān)系,至少,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萬萬不足以招攬對方。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別兩寬,互不相擾。
你不來殺我,我也犯不著殺你。
相比起申屠宏,這位東原公子就慘烈得多了。
一錯而再錯,滿盤落索。
回到最初那一刻,這位東原公子一念之間,就已決定了他的結(jié)局不會太過美好。
他可能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原本也曾握著一手王牌。
不但手抓大小王,還有四個二。
這手牌隨便怎么打,都不可能輸?shù)簟?
但他卻偏偏輸了,這又怪得了誰,只能說,性格決定命運(yùn),天意算不過人心。
陳平初來乍到,連這次到底要做什么事情,都沒弄清楚,幫誰不幫誰,本身就是很無所謂的事情。
他甚至猜想過,是不是通天塔讓自己進(jìn)來,弄一出扶龍升天的戲碼,扶助這位東原公子流浪復(fù)仇,再反敗為勝,拉起大軍,橫掃六合,讓天下一統(tǒng)。
再集全國兵力民力,完成某個拯救的任務(wù)。
但凡拯救,無非就是救世人,救世界。
通天塔傳入腦海的信息,到底目的何在,其實也不算是太過難猜。
只不過,信息太少,有些東西,還沒有浮出水面,看不太分明而已。
陳平摸索了一下東原公子的錦衣,就在他的左腰處發(fā)現(xiàn)一個手感很不錯的東西。
那是一個黃布包裹住的物值,約有雞蛋大小。
拿出來一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梯形八角物件,呈現(xiàn)黃玉溫潤之色,入手沉甸甸的。
“通天塔!”
身邊韓小茹和姬明月同時眼睛放光,認(rèn)出來了。
這當(dāng)然是通天塔。
雖然只是一層而已。
但那四個門洞,以及垂下的瓔絡(luò)以及銅鈴,甚至,八面棱角處繪著的奇異云紋,也是十分眼熟,前不久,還曾經(jīng)見過呢。
“原來,加速的奧秘在這里。”
陳平龐大的靈魂力量雖然用不出來,但本質(zhì)還在,把這一層寶塔貼在眉心,稍加感應(yīng),就已明悟用法。
一絲精神力觸及核心,心念一動,他就感覺到身體如同中空一般,從皮膚到骨骼,甚至骨髓深處細(xì)胞層面,同時泛起一絲涼意,像是有風(fēng)吹過。
身體變得輕靈無比。
最奇異的是,握著這層寶塔在手,他感覺到,這具凡俗普通的身體,竟然隱隱然在發(fā)生著某種變化,潛移而默化,趨向于某種完美的蛻變。
轉(zhuǎn)眼一瞧,就看到韓小茹和姬明月也驚奇的點足騰空,一步跨出七八丈,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加持速度,蛻變軀體,像是某種神通。竟然還能指定人選,好寶貝,但為什么只有一層呢?”
正所謂得隴而望蜀,陳平知道自己接下來應(yīng)該做什么了。
同時,也明白了通天塔的用意所在。
也明白了,那位燕國大將軍,到底為什么派出大軍追擊公子?xùn)|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