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SS娛樂總匯的三樓大紅門上：「叩叩」兩聲，有人很斯文地敲門。

沈揚聲說：「進來。」門推開，進來的是一個男孩……男人……呃，很難形容的人，大約十九、二十的年紀(jì)，長著一張非常好看的臉，輪廓分明，融合了男孩的清秀與男人的英俊，象牙白的漂亮皮膚，最吸引人的是那雙杏核眼睛，黑亮的十分有神，總是帶著一股笑意。

「托尼！」沈眼睛一亮，撲上去：「真的要走？我舍不得你！」

「一哥。」托尼眼睛彎彎，露出雪白的牙齒，轉(zhuǎn)頭問裘正杰：「我來道別……杰哥，謝謝你這幾年的照顧。」

裘正杰點點頭：「轉(zhuǎn)行打算做什么？」

「我想開家小餐館，」托尼笑得很燦爛：「到時請杰哥和一哥來賞光，店不會很大，不過我親自燒菜。」

「咦，你還會燒菜？」沈萬分驚訝。

裘正杰輕輕點頭：「好。」

托尼定定看著他，過一會兒，微笑起來，輕聲說：「再見。」

走出這道紅門，托尼深深吸一口氣，綻開一個笑容——終于可以結(jié)束了。快活地走向門口，手臂卻被猛地拖住，娃娃臉男孩嘴角往下撇：「托尼！幫我！」

托尼嚇一跳，繼而笑起來：「小老鼠，你干嘛？」這孩子叫杰瑞，同行。杰瑞抱緊托尼胳膊，哀求：「今晚替我一個活兒。」

托尼笑起來：「喂！我退出了！」

「可是今天我真的沒辦法，幫我一次嘛！我媽又不見了，我一定得去找她回來。」

托尼怔一怔，有些為難：「可是……我真的已經(jīng)退出了，不再接任何工作了，杰瑞，去找別人吧？」

男孩淚光盈盈地看著他：「別人我不放心，托尼，拜托！我必須去找我媽，幫我一次！」

托尼虛弱地看著他，杰瑞不算紅牌，但那股楚楚動人的小男孩氣質(zhì)總是讓人難以抗拒，何況兩人關(guān)系一向不錯，何況……杰瑞眼淚汪汪。

托尼無奈的松口：「好吧。」

為了杰瑞那酗酒的媽媽，他可真是受了不少罪，托尼其實私心里還是挺同情他的。算了，就當(dāng)這是最后一樁生意，反正今晚也沒什么事，明早他再退出江湖好了。

照著住址找到雇主要求的地方，托尼按門鈴，馬上有人出來開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衣著整齊，見到托尼彷佛松了一大口氣：「你終于來了！」

「呃……嗨！」托尼還來不及自我介紹，那人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拉著他往里走：「快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有必要那么急嗎？托尼在心里失笑，他們不是有一整個晚上嗎？如果他沒記錯，杰瑞告訴他是包夜的，這人看起來不怎么像是性饑渴的模樣吧？

更奇怪的是，他們進的是廚房，干凈清爽。

那男人打開地上一只巨大圓盒的奶油色蓋子，說：「快進去！啊、對，先脫掉衣服再進去！」

托尼瞪著他，再瞪那個盒子：「先生，我聽說是沒有附加條款的。」

那男人拍一下額頭，臉上一副沒辦法的表情：「不是附加……唉！我簡單跟你說，今晚你是一件意外的生日禮物，是我的老板送出的禮物，你的工作是……」

***

托尼坐到禮物盒子里之后，好長時間，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這幫有錢人真會搞怪！

……但至少他自己負(fù)責(zé)的那部分聽起來不錯，托尼想著，有點啼笑皆非把那世紀(jì)大處男弄上床就行，不管你用什么辦法！

處男！

他今晚的客人是處男！

托尼抿著嘴微笑，他的最后一樁生意，對象是個處男，聽起來是個好兆頭。

他動動身子，已經(jīng)抱著膝蓋在盒子里坐了多久？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不是說那人馬上就會回來嗎？現(xiàn)在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黑了，乖孩子，快回家吧！托尼迷迷糊糊地想，幸好現(xiàn)在季節(jié)還不錯，否則光著身子坐在扣好的紙盒子里這么久，他不是會凍死就是會悶死。

有聲音了。

鑰匙響，腳步聲，砰地撞上東西，嘩啦啦紙張書籍撒落的聲音，在撿，然后「碰碰碰」上樓，旋轉(zhuǎn)梯是木頭的，聲音很響，一會兒后又「碰碰碰」下樓，啪噠噠向廚房走來……托尼打起精神，開始在臉上培養(yǎng)杰瑞那樣清爽單純的表情和楚楚動人的眼神……來人經(jīng)過「醒目的大盒子」旁邊，走過去，開冰箱，聽動靜是在拿飲料，然后……啪噠噠走回來……再經(jīng)過托尼存身的大盒子，離開廚房，碰碰碰，又上樓了！

托尼坐在盒子里，有一會兒摸不著頭腦。

他不打開看嗎？據(jù)那男人臨行前說，這盒子是他們趁他工作時間偷偷擺在他房子里的，當(dāng)他到冰箱拿飲料的時候，將會看到這盒子，當(dāng)他感到意外打開盒子時，會看到一雙動人的大眼睛羞澀嬌怯的望著他，呃，接下來就是男孩的事了……

也許他沒注意？不太可能。那么他是還有別的東西要處理打算過一會兒再來開盒子？托尼想了一會兒，如果他是這樣一個完全沒有好奇心的人，那么可以推定他的性格為死板、冷靜、無情型……

托尼隱隱開始覺得工作的困難性，但無論如何，只好再等一會兒了。

這「一會兒」不會少于兩個小時！托尼覺得身體幾乎僵硬，他只能在盒子里小幅度的活動，不能站，不能伸腿也不能伸懶腰。

托尼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非常有耐心也很有耐力的人，但他決定半小時后如果還沒有人來甩他，他就要自己出來了，這時候他聽到下樓的聲音。

那人進了廚房，還是若無其事的從「不容忽視的大盒子」旁邊走過去，托尼聽到開冰箱和抽屜的聲音，還聽到低聲的嘟囔抱怨聲……當(dāng)啪噠噠的腳步聲又要經(jīng)過他旁邊離去時，托尼用雙手頂著盒蓋，費力地站起來，叫住已經(jīng)快走到廚房門口的男人：「請等一下。」

那男人猛地回過頭來。

托尼看到他著的眼睛突然睜大，嘴巴也張大，然后身子趔趄一下，好似他的左腳絆到了右腳，然后就重重地跌在地板上，手上抓著的一大迭紙張像天女散花般飛了出去。

托尼真的好想笑！從來沒見過大男人能叫得那么凄慘，而且是慢了好幾拍，等他皺眉忍著兩腿坐太久造成的酸麻，好不容易從盒子里爬出來，擺好了嬌俏誘惑的姿勢之后，那人才開始放聲大叫起來：「啊啊啊……鬼！啊……」還十分配合音效地顫抖著用屁股向后笨拙地退卻。

托尼吃了一驚，愣在當(dāng)場，過半晌才忍著笑摸到門邊去開燈，然后回過頭來。燈光大明，地上的男人收了聲，呆呆地看著他。

「嗨！」笑瞇瞇地招呼，順便打量一下今晚的客戶。

應(yīng)該還算英俊的面部輪廓，可是張大的嘴和成一條縫的眼睛讓他看起來有些傻，亂蓬蓬的頭發(fā)和布滿青色胡渣的下巴也給人一種邋遢的感覺，比想象中年輕，話說回來，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會被站在自家廚房里的陌生人嚇得大叫「有鬼」嗎？

正常情況下應(yīng)該懷疑有賊闖入，并且英勇自衛(wèi)吧？不過賊會脫光衣服嗎？

「您是譚先生吧？」托尼控制著不露出可疑的微笑，而是盡責(zé)地擺出柔媚的樣子。

「呃……你、你……你是誰？」

「我是您的生日禮物。」

「……什么？」

「我是莫狄修先生送給您的禮物。」

男人很白癡地看著他：「狄修？禮物？」

「是啊，」托尼走近他身邊，忍著笑伸出一只手：「摸摸看，是熱的，我不是鬼。」

男人看起來驚魂未定：「他把你當(dāng)禮物送給我？」

「今夜！」托尼強調(diào)：「今夜我是你的。」

「那個，」男人借著他手站起來，很困惑：「今夜干嘛？」

托尼靠近他，凝視他，放柔了聲音：「……隨你想做什么……對我。」這對白真搞笑，他想，小杰瑞會怎么應(yīng)付？他自己今天是大失水平，好似控制不住面部的笑神經(jīng)。

「你是說，」男人似乎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恍然大悟：「嗎？……啊，對哦，狄修下午好象打電話來說過的……」

托尼眨眨眼。

「可是，」男人很愧疚地看著他：「可是我今天晚上沒有時間哎……」

「……」

「狄修真是的，總挑我忙的時候來整我……」

「……」

「那個，」那男人看著石化的托尼，露出一個很天真很純潔的笑，兩排白牙閃閃發(fā)光：「真的很對不起哦！」

托尼的耳邊回想起助理先生的話：「把那世紀(jì)大處男弄上床就行！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原來真的是有點麻煩啊！

看著托尼的表情，男人露出擔(dān)心的樣子：「不行嗎？一定要嗎？」

「不是不是，不過譚先生晚上總是要睡覺的吧？」托尼問。

「你要等我睡覺嗎？」真是為難啊：「我還要有一陣子呢。」

「沒關(guān)系，我會等您的！」接下去應(yīng)該是柔媚眼神，省了。

「這樣啊，好吧，那你可以邊看電視邊……對了，你會不會做吃的？」男人突然眼睛一亮，用熱切的口吻詢問。

「哎？」

「你吃過飯了嗎？我還沒有，波娜已經(jīng)走了一個禮拜了，冰箱里都沒東西吃了……」

托尼覺得這情形有點古怪又好笑，在心里撇了不下十幾次的嘴，在廚房里處理一會兒，然后把簡單煮出來的面送上樓。

二樓是全開放空間，中間一張大床，窗邊是寬闊的工作臺，之外幾乎沒有別的家俱。計算機傳真機電話之類擺在工作臺上，書籍?dāng)?shù)據(jù)堆的到處都是。男人埋頭在工作臺前，對著手里那一堆紙在查閱計算機里的東西。

「譚先生，吃東西吧。」

男人回過頭來，看到他手里熱氣騰騰的大碗，高興地接過來：「好香，是什么？」

方便面而已，托尼聳聳肩，加一個荷包蛋。那男人卻像看到山珍海味，使勁聞了聞，拿起筷子快樂地卷了一大坨面塞進嘴里，隨即發(fā)出滿足的嘆息聲。

托尼又想笑了，這人的樣子好象小孩。他坐旁邊看他吃，到這時才注意到男人的眼睛，在燈下透著深邃的綠色光澤，他的頭發(fā)也不是純黑，反射著銅棕色，配上那樣的輪廓，是混血兒？

「很好吃！」男人口齒不清地說，眼神熱烈地看著他。

托尼只套上了長褲，上身還是的。象牙白的肌膚在燈光下顯得細(xì)膩，纖細(xì)有力的肩背線條，寬肩細(xì)腰，平坦的小腹，他的身材非常棒。略長的頭發(fā)很細(xì)致地修剪過，有意無意地垂下來半遮著眼睛，美麗的杏核眼只得微微斜睨，那種眼神經(jīng)常令男人熱血沸騰……

男人看他的眼神就很熱烈，不過那種熱烈更像餓扁了的孩子看到媽媽端出香噴噴的熱飯熱菜，一點都不關(guān)。

托尼看著他三口當(dāng)兩口把一碗面連湯都吞下肚去，眨眨眼，打個嗝，滿足地長長嘆息一聲，然后把上身探過來，抱住托尼的脖子，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一下，說：「謝謝你哦！」

男人很快樂地縮回去，把頭重新轉(zhuǎn)向桌上的數(shù)據(jù)和計算機。

瞧著他的后腦勺，托尼忍不住又笑出來。他把碗收回廚房，回到二樓，坐在床上看那男人工作。

他說他還要有一陣子，是指多久呢？

最后一樁生意，跟這個人做一次，來告別那三年，還蠻不錯的……好長的一個夢，幸好要結(jié)束了……托尼模糊地想。

***

再次醒來，是被自窗透入的晨光喚醒的。托尼睜開眼睛第一刻有點迷惘，然后立即看到睡在自己身邊的人。

男人側(cè)臥著，睡得很香，發(fā)出微微的鼾聲。

托尼撐起身子看他，他怎么不叫醒自己？床頭上的鐘指著八點，睡了那么久？托尼一時有點困惑，他低頭輕聲喚男人：「喂！喂！」

「喂，起來吧？還有事情要做呢……」

男人翻個身，手摸索著，猛地把枕頭罩在頭上。

托尼有趣地看著他，說老實話，至少他們已經(jīng)在一張床上了不是嗎？他爬起來到樓下去找自己的衣服。

走出那幢房子的時候，托尼回頭看看，總覺得忍不住想笑。他煎了蛋，烤了吐司，只找到這些，那家伙如果及時起床，還能吃到熱早點。他幫他把廚房的窗打開了，坐在餐桌前可以曬到太陽，聞到院子里青草的香味。

他喜歡那家伙，在最后一夜結(jié)束的時候沒有給他留下黏膩酸痛的身體，沒有傷痕，沒有血，沒有污言穢語。

多好！托尼快樂地走過街頭，今天是全新的開始，他要去剪頭發(fā)、換衣服！

***

譚夜狄從教室出來，餓的有氣無力。去吃什么呢？學(xué)校食堂的飯好難吃，醫(yī)院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愁眉苦臉轉(zhuǎn)過墻角：「砰」一聲跟對面低著頭的人撞在一起，撞的不重，誰也沒倒，但是對方手里拿的幾張紙給撞飛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夜狄連忙道歉。

對面的人抬起頭，看到他，愣住，沒說話。

夜狄沒注意到對方奇怪的表情，光顧著去撿地上的紙，一眼便看到「不同意恢復(fù)學(xué)籍之申請……」的字樣，申請欄里的名字填著「閔泯」。

夜狄把紙遞還給對方，怪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笑：「我沒注意到你走過來，沒事吧？」抬眼間，面前的人也讓他有些狐疑：「嗯，你是……」

對面站著的是個男生，頎長的身材，五官俊氣，眉毛長的尤其干凈漂亮，細(xì)長濃黑。他眼睛亮亮的，頭發(fā)短短的，一身T恤牛仔褲，跟校園里的其它學(xué)生沒什么區(qū)別，可是夜狄覺得他面熟，這不大可能！他才來兩個星期，應(yīng)該還記不得任何人的臉。

可是，就是覺得似曾相識……

夜狄冥思苦想：「……嗯，我們認(rèn)識嗎？真對不起，我老是記不住人，那個，你是……？」

男生瞪著他好半天，眨眨眼，原先有點緊張的表情放松下來，露出一點笑意，簡單地說：「我叫樂浩。」

夜狄等了一會兒，兩人對著看，樂浩很仔細(xì)地觀察他，又笑了一下，完全沒有繼續(xù)說明的意思，夜狄只好再開口：「那個，你也是這里的學(xué)生嗎？……是不是我們在課堂上見過？還是在醫(yī)院里？……」他一邊說，樂浩一邊笑咪咪搖頭。

「啊……我真的是想不起來了，」夜狄覺得歉意深厚。他自小對于人的臉就有識別上的困難，見過好多次還記不住的尷尬情形天天在發(fā)生，不知為什么這次特別不甘心。

「沒關(guān)系！」樂浩歪著頭瞧他，興致盎然。

「那么我到底是在哪里……咕咕咕……」夜狄不死心，剛想問個究竟，兩個人之間就發(fā)出很大很響的一個奇怪聲音，夜狄僵住。

樂浩怔了一下，笑容逐漸擴大：「你又餓啦？」

夜狄難為情，臉有點發(fā)紅。

「你怎么還不去吃飯？已經(jīng)不早了。」

「啊？」夜狄這時才想起來：「我剛剛就是在想要去哪里吃啊，食堂的飯好難吃。」

樂浩抿著嘴微笑：「那就去外面吃。」

夜狄皺起眉：「呃……我不太熟……」來之前家里人再三交待讓他盡量不要走離學(xué)校和醫(yī)院太遠。

樂浩意味深長地盯著夜狄看，像是捉摸著什么，然后眼睛里浮現(xiàn)出笑意來：「我?guī)闳ヒ粋€地方吧，應(yīng)該有你喜歡吃的東西。」

夜狄喜上眉梢：「好啊，哪里？」

離學(xué)校其實不太遠，兩三條街外，招牌上寫著「一笑泯恩仇」。

夜狄吃飯時，樂浩托著腮幫子坐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盤問。

「你在醫(yī)科大教書？」

「嗯。」

「哪個專業(yè)？」

「沒有固定啊，我是來做學(xué)術(shù)交流的，主要是在醫(yī)院工作，學(xué)校里只上外科、小兒外科和病理幾門，課很少。」

「那你不算醫(yī)科大的人啊，你來多久了？」

「兩個星期。」

「這樣啊，」樂浩若有所思點點頭：「那你肯定不熟悉學(xué)校的人。」

「對啊，」夜狄埋頭苦吃：「我只認(rèn)識羅校長……認(rèn)識他聲音，是他邀我來的，我們一直有通電話，所以一聽他說話我就知道是了，過一段時間一定能認(rèn)出他。」

樂浩挑挑眉，有點好笑：「你記性這么差，也能當(dāng)?shù)酱髮W(xué)老師？」

夜狄抬起頭瞪他，不服氣：「我只是記不住人的臉而已，其它東西我記得很快的！」

樂浩托著腮，忽然伸出手去用餐巾給夜狄擦一下嘴角邊的醬汁，動作很自然流暢，很親昵，夜狄眨眨眼，歪頭看他，很孩子氣的笑了笑。

「以后你常來好了，這家店是我開的，」樂浩笑著說。

「真的？」夜狄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好久都吃不飽了，你這里的菜很好吃。」

「那你天天來好了，給你打折，逢周末免費！」

「哇！」夜狄叫出來。

樂浩看著他手舞足蹈的樣子，笑意盈盈，美麗的杏眼滴溜一轉(zhuǎn)。

親近譚夜狄，自然是有企圖的，樂浩心里很承認(rèn)這一點，只要有一點希望，就不能放過。樂浩并不覺得這樣是在利用人。他可以付出代價啊，看夜狄想要什么了，吃免費餐，或其它……

畢竟，還是托尼的時候，算是欠過夜狄一次，收了錢卻沒有做事，不過那件事他一點也不想同夜狄提起。

起初有點感激夜狄的體貼，打死他也不信對方?jīng)]有認(rèn)出自己，只五、六天而已，不過是剪了個頭發(fā)，穿上了衣服。

但是譚夜狄讓他大開眼界。

第二天夜狄找來店里時，他正走出廚房，看到那人圍著服務(wù)生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臉的猜測，愁眉苦臉。樂浩趕緊過去，夜狄轉(zhuǎn)身看到他，有點困擾，半天才眼睛一亮，說：「我認(rèn)識你！你是樂浩！」

樂浩困惑地看著他，問：「這樣不會有問題嗎？朋友同事見面不認(rèn)識，一定會讓周圍的人覺得目中無人吧？」

夜狄眨著眼睛想了想：「不會啊！只要有人對我笑，同我打招呼，或是對上視線，我統(tǒng)統(tǒng)都跟他們笑，大家都說我很親切哎！而且認(rèn)識我的人都知道，他們會主動告訴我自己是誰嘛。……而且，時間長了我也會記得大家的臉嘛！」

「那是多久呢？」

「經(jīng)常見面的話，半年我就一定會記得了。」

「……半年？」

「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以前有見過面嗎？可是我看到你就覺得面熟，應(yīng)該有啊？」

樂浩無言。

譚博士最近熱衷于請人吃飯，研究中心同組的人有的已經(jīng)被連請了三次，難得業(yè)內(nèi)這么出名的專家，一點架子也沒有，待人好親切，有幸跟博士同組的研究員們決定回請。

「博士，今天換我們請你吧？」

「好呀，不過我要指定地方。」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還是上次那家小館子對不對？博士，你跟老板是朋友吧？」

「對呀，你們怎么知道？」

每次去了都同那年輕老板湊在一起說個半天，不知道才怪。于是一群人擁到樂浩的「一笑泯恩仇」去。

一進門服務(wù)生便笑：「譚先生你來啦？」

夜狄笑嘻嘻點頭，東張西望找樂浩。他真的確信自己跟樂浩認(rèn)識很久了，看，一眼就認(rèn)出了。不過……他在干什么呀？夜狄很奇怪的想。大葉棕櫚后面，有人在跟樂浩講話，而且，還捉著樂浩的手臂。

夜狄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