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西南的那個桑川大喇嘛?現在估計六十多歲,皮膚很黑,是不是?”九爺瞪著一對眼睛,看著我。
我被九爺搞得也有些緊張了,連忙點頭,說道:“是啊,九爺您和這個大師之間是不是有什么過節啊?”
九爺楞了半晌后,突然冷笑道:“過節?哼,豈止是過節,幾乎就是水火不容!這老小子居然敢到我地盤上,我倒要看看他來搞什么幺蛾子!”
我立即意識到九爺和桑川大師之間肯定有什么恩怨,而且這恩怨還不小!于是我將桑川大師來京城是為了什么事情,完整的給九爺說了一遍。
九爺聽完之后,差點跳了起來,“你說他是燕京電影學院請來的?還把童城工地的事情給搞定了?”
我點點頭,心想九爺搞不定的事情,桑川出手就手到擒來,這說明那個大喇嘛的本事或許比九爺厲害,那九爺聽了后心里是不是會極度不爽?
但沒想到九爺立即沉下臉來,說道:“這個老小子,居然敢接這單生意,他是不是活膩歪了?在西南邊陲被人捧成了活佛法王,還真把自己當成活神仙了,真是胡鬧!”
我不禁一愣,沒想到桑川大.法師居然被九爺說成了胡鬧,于是說道:“可是九爺,他已經插手這事情有三個星期了,這段時間以來工地上可都沒有出過什么事情啊。”
九爺冷哼一聲,說道:“你懂什么,這老小子多半是礙于面子,被人請來后,怕下不了臺,所以用了什么禁忌之術。雖然能暫時壓制住那里的怨靈,但如果不能徹底化解那些怨靈的怨氣,這只是飲鴆止渴,日后必有大禍臨頭!真是不知死活的老小子!”
聽到這些專業術語后,我也只能撓頭皮了,因為我雖然名義上是九爺的弟子,但至今為止,九爺還沒有教授過我任何關于觀靈術的東西。我對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也只是個外行。
九爺碎碎念了一會后,背著雙手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過了好一會臉色才漸漸變得平和了。
“他明天要來登門拜訪?”九爺突然問道。
我點點頭,說道:“是的,九爺,別人遠來是客,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下,好好招待別人?”
雖然我知道九爺和桑川大師之間有恩怨,但像九爺這種身份的人,還是很顧及自己的顏面的,即使是冤家碰頭,也要保持應有的風度,別人登門拜訪,總不能把別人趕出去吧,那就太掉價了。
九爺想了想,說道:“這個倒不用特別照顧,這老小子來找我,多半是有事情求我,明天我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頓時一驚,我本來以為桑川大師的本事比九爺高,但沒想到九爺居然說桑川大師是有事相求,才會上門拜訪的,這究竟是九爺的臆想,還是真的?
九爺轉頭看到我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罵道:“你小子是不是以為他本事比我高?”
我和九爺的關系非比尋常,所以和他私下交流可以敞開了說真話,九爺是不會見怪的,我笑道:“您老人家都搞不定的事情,他一出手就搞定了,我覺得他似乎本事比您高那么一點點。”
九爺一聽,不屑的說道:“你個傻小子什么都不懂,你要是不信我的話,明天就等著看一場好戲吧,他一定是有事情來求我幫忙的,信不信咱們明天等著瞧。”說完他就像是哥兒賭氣的小孩子,徑直走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我不由心中涌起了一股強烈的好奇心,九爺這是何來自信?他們兩人之間究竟是什么樣的糾葛恩怨?這一切只要等明天就自然揭曉了。
當晚我抱著一種坐等看戲的心情,對明天充滿了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很勤快的起來打掃院子,里里外外打掃的干干凈凈,畢竟有貴客上門,打掃清潔衛生是必須的。
打掃完了之后,我又拿出了很久不用的香爐,從庫房里取了一塊上好的檀香準備好,只等桑川大師來了之后,就點起這爐香,這叫范兒。既然這里是九爺的主場,我作為半個主人,必須幫九爺把范兒做足了,九爺和桑川大師既然是冤家,那么在對頭面前不能丟了范兒。
九爺起來后看到我做的一切,倒也沒有說什么,其實他自己也很重視這次會面,換上了一身最好的唐裝,拿出了一套宋代的茶具,和珍藏的普洱茶餅。
做好這一切準備后,已經到了上午十點,我和九爺坐在院子一邊閑聊,一邊靜待桑川大師的光臨。
等了一個小時后,十一點的時候,門口的黑子開始狂吠起來,有客人來了!
我立即打起精神,走到門口一看,只見一輛黑色悍馬停在門口,趙師傅恭敬的打開車門,桑川大師在一個小喇嘛的攙扶下走下了車。
桑川大師下車后,先是對我微微一笑,接著他低頭看了看黑子,目光中不由露出了十分驚訝的神色,然后雙手合十,對著黑子念了一段藏文,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但神奇的是,這黑子聽了桑川大師的話后,立即就停止了狂吠,乖乖的閃到了一邊,像是對桑川大師很是敬畏。
這一幕頓時看的我心中大振,要知道黑子可是出了名的兇悍,除了我和九爺外,不管什么人來到這里,它都會兇狠的狂吠不止,直到我出聲制止。可今天在桑川大師面前,一向兇猛的黑子,居然變得像溫順的羊羔一樣,難道這桑川大師的氣場都足以震懾到黑子了?
“小施主,九爺在家嗎?”桑川大師問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九爺恭候多時了,諸位里面請。”說完打開了兩扇大門,像這種老四合院的雙開大門,平時都只打開一扇小門供進出,只有三種時候會打開兩扇大門,一種是紅事,一種是白事,還有一種就是貴客臨門。
趙師傅,桑川大喇嘛,還有一個小喇嘛,一共三人在我的帶領下,走進了四合院。
九爺早就站在了臺階上等著了,當他看到桑川大師后,眼里立即出現了一些復雜的神色,我看不出此時九爺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九爺的心情肯定是不平靜的。
而桑川大師看到九爺后,出人預料的,雙眼里露出了敬畏的神色,兩人隔空相望,默默無語。
過了大約十幾秒后,九爺才展顏笑道:“大和尚,這么多年不見,你老了。”
桑川大師點頭微笑道:“九爺卻是風采依舊啊,別來無恙。”
九爺一擺手,“里面請吧,三封,奉茶。”
然后桑川大師他們三人走進了客廳,分賓主坐下,那個小喇嘛則不敢就坐,只敢站在桑川大師的身后,估計是他的弟子之類的。
而我卻忙里忙外,又要沏茶,又要點燃檀香,就像一個管家一樣。
弄好了這些后,我才長吐了一口氣,剛想坐在九爺身邊,但看到了個小喇嘛后,心中突然意識到,桑川大師的弟子都不敢在長輩面前就坐,這也是范兒,我不能給九爺丟臉。
于是我也恭敬的站在了九爺的身邊,九爺雖然沒有說什么,但目光里對我露出了贊許的神色,說明我做對了。
“大和尚,一別二十年沒見,你今天突然到京師來,是有什么事情嗎?”九爺問道。
桑川大師點頭說道:“友人所托,來京師處理一件事情,現在辦的差不多了。京師是九爺的地盤,貧僧來之前沒有跟九爺打招呼,真是禮數不周,還請九爺見諒。”
旁邊的趙師傅進來的時候,原本還是趾高氣揚的,但看到桑川大師對九爺說話的態度,居然如此的恭敬,他對九爺也立馬變得敬畏起來,顯然他之前不知道九爺是什么人物,現在從桑川大師的態度里猜出來,九爺絕對也是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九爺呵呵一笑,說道:“我不過是個觀靈人,這四九城又不是我家的,你想來就來,我還趕你走不成?只不過大和尚常年呆在西南,這次能請動你的大駕來京師,只怕不是一般的事情吧?”
桑川大師這時想了想,對旁邊的小喇嘛和趙師傅說道:“你們兩個回避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九爺單獨談。”
趙師傅和小喇嘛不敢違拗他的意思,我立即上前說道:“兩位,請跟我到旁邊的側廳里休息吧。”我也知道這種場合下,像我們這種弟子輩的都要回避。
于是我帶著趙師傅赫爾小喇嘛走向了旁邊的側廳,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九爺突然對我說道:“三封,你是我的家人,不用回避,帶客人去側廳后,你還是來這里。”
一聽到九爺這話,我先是一愣,接著心中一陣感動,看來在九爺的眼里,我不僅僅是他的弟子后輩,更是他的家人!
“是,九爺。”我答應了一聲,帶著趙師傅和小喇嘛來到側廳里坐下,給他們也沏了一壺茶,說道:“廁所在東邊,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一聲,兩位安坐。”
其實趙師傅和小喇嘛剛才聽到九爺的話后,對我的態度也改變了很多,說了聲小哥忙去吧,不用管我們。
我這才回到了前廳里,依舊站在九爺的身邊。
桑川大師看了看我,說道:“九爺,這位是您的高徒嗎?”
九爺點點頭,說道:“不僅是我的衣缽傳人,更是給我養老送終的人,跟我的親孫子沒有區別。大和尚有什么話就直說吧,不用避開他。”
桑川大師這才點點頭,只不過多看了我兩眼。
“既然現在沒有了外人,我也就實不相瞞,今天來見九爺,是想跟九爺化干戈為玉帛,我們都是半只腳踏進棺材的老人了,以前的事情都應該看開了。九爺說對不對?”
九爺立即笑道:“大和尚,當年你恁是不服輸,跟我鬧出那么大的事情來。現在終于想通了?”
桑川大師笑道:“九爺道行之高,是貧僧不及的,貧僧今天算是服了。也正因為如此,貧僧今日登門,是有一件事想請九爺出手相助,還望九爺不計前嫌,能夠幫貧僧一把,度過這次的難關。”
我一聽,頓時大驚不已,沒想到昨晚九爺還真的說對了,這桑川大師登門拜訪,原來是真的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