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明自我陶醉般擺弄著身軀，歇斯底里地吼唱著。他的聲音渾厚，但真不是唱歌的料，先不說唱得在不在調上，歌詞都能串行，一首歌好聽的歌就這樣被他唱得支離破碎，在沙發上坐著的沈桐與楊曉依笑得前仰后翻。
一首歌畢，李明明似乎還意猶未盡，走過來與沈桐碰了下杯，又點了首童安格的《神秘耶利亞》，站到舞池中央嚎叫起來。
“當年你為什么不給我回信？”楊曉依看似輕松，突然問道。
沈桐本來打著節拍為李明明助興，被楊曉依沒頭沒尾的突然一問，愣怔了一下，充滿疑惑地問道：“什么信？”
“什么信？當年我讓李明明轉交給你的信啊?！编须s的環境中，燈光射到楊曉依臉上，顯得皮膚十分白皙，腮幫上透著一絲微紅，眼色迷離，頗有成熟白領女人的味道。
沈桐蹙了蹙眉頭，瞟了一眼李明明，快速地思考著。沈桐似乎明白了什么，楊曉依讓李明明轉交給自己信，而李明明私藏起來了。但此刻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不滿情緒，要不然剛剛重拾的友情又會分崩離析。他假裝回憶起來，然后哼哼呀呀地應付著。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楊曉依繼續追問著。
“……”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你已經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再說也毫無意義了，也回不到過去了?！睏顣砸勒f話時，兩行淚沿著臉頰滾落下來。
沈桐盡管不知道信里寫的什么，但基本上能猜到個七七八八了。不過他也理解李明明的行為，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都不為過。正當沈桐要開口，楊曉依用手一抹淚水，操起茶幾上一瓶酒，強顏歡笑地說道：“沈桐，我祝你幸福?！闭f完，一口氣把一瓶酒干了。
沒想到幾年未見，楊曉依的酒量驚人，讓他都有些不可思議。這時，李明明突然停止了唱歌，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電話號碼后，匆忙走出外面接電話去了。
過了一會，李明明憂心忡忡地走了進來，走過去把電視關掉，道：“不好意思，所里有緊急警務，我得趕緊趕回去，要不你倆繼續唱吧，反正我已經付了款了?！?
這時，楊曉依看了下手表，起身道：“你有事趕緊去忙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還得趕回市里呢。”
沈桐仔細觀察著楊曉依的面部表情，剛才還是淚眼婆娑，神情憂郁，此刻已經是一臉嚴肅，跟沒事人似的。在楊曉依身上，沈桐不僅看到她對面部表情控制自如，而且一舉一顰都透著一股職業白領的獨特氣質，這可能與她長期從事律師工作有一定的關系，讓沈桐暗暗佩服。反觀秘書工作，更需要這種控制力。
聽到楊曉依要回賓館，李明明內心竊喜。他知道，楊曉依一直喜歡沈桐，從飯店出來的那一幕再次印證了楊曉依的內心獨白。不過想到沈桐已經有女朋友了，李明明反倒很坦然，心道：“楊曉依，我一定要得到你?！?
“那好吧，我就顧不上送你了，要不沈桐送一下吧。明天回了隆中，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李明明顯然有些焦急，話音未落，人已經沖出門外了。
沈桐與楊曉依對望了一眼，相互一笑，結伴走出了KTV。
沈桐本來說打的送她回去，但楊曉依執意要走一走，沈桐執拗不過，陪著楊曉依漫步在秋后的街道上。
倆人因為剛才的對話有些尷尬，走了好遠都沒說一句話，最終還是楊曉依開口了：“沈桐，她長得漂亮嗎？”
沈桐知道楊曉依說誰，低著頭一邊走路一邊“嗯”了一聲。
突然，楊曉依停下腳步，雙手抱胸，眼睛盯著沈桐問道：“有我漂亮嗎？”
這個問題比較難回答，沈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答復，嘴里含含糊糊地哼呀著。
楊曉依透過沈桐有些慌亂的眼神似乎尋找到了答案，她哀怨地嘆了一聲，繼續往前走。過了一會，楊曉依繼續說道：“還記得當年你把我從山上背下來的那時起，我就認定你就是我這輩子想要找的男人，這個想法我始終沒變，你相信我大學四年至今沒有談過戀愛嗎？”
沈桐此刻的心情很復雜，倒不是說自己多情，而是面對自己的初戀卻不知如何開口。在楊曉依身上，沈桐第一次感覺到喜歡一個人，牽掛一個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都停留在楊曉依唱歌的那個舞臺上，那里是他夢回牽繞的出發地，也是他心底永遠塵封抹不去的記憶塵埃。
“我時常在想，或許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了，懵懂的愛情深深地駐扎在我內心深處，無論如何都不能剔除。我也曾經試圖忘記你，或者干脆答應我的追求者，可后來我發現，我做不到。這些年，我雖然沒有聯系過你，但你的消息我都一清二楚，包括你的大學戀人許夏?！睏顣砸赖?。
沈桐被楊曉依的話震驚了，更驚奇的是她居然一直打聽著自己的消息，他站住道：“曉依，那你為什么這些你不聯系我？”
楊曉依哈哈笑了起來，道：“如果說前面的那封信你沒有接到的話，或許我后來的信都被你的許夏給截留了。”
沈桐一時轉不過彎來，他正想要爭辯，楊曉依突然把一只手指放到沈桐嘴唇上，道：“噓！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是一個理智執著的女人，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更不會干涉你的情感，我只想聽一句話，你愛過我嗎？”
沈桐看著楊曉依急切地眼神，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我要去親口說出來。”楊曉依幾乎用懇求的語氣道。
“楊曉依，我愛過你，你可能有所不知，你是我的初戀，我……”沈桐有些語無倫次地講道，又被楊曉依打斷了。楊曉依臉上綻放著笑容，眼淚奪眶而出，輕輕在沈桐臉上吻了一下，道：“后面的我全知道，我只要你前面說過的話?！比缓缶o緊地抱住沈桐。
過了許久，楊曉依松開手，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把身上的衣服取了下來還給沈桐，道：“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以后常聯系?！比缓笈赖缴蛲┒叄吐暤溃骸霸谖倚睦?，永遠給你留著位置?！闭f完，頭也不回地跑向了遠處。
沈桐望著楊曉依的背影直到消失，久久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