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來到樓下的廚房里,胡亂吃了點東西,就到一樓的房間里去了。
這個房間就是他第一次搭救了小萱,取得了老頭兒的信任,并認老頭為干爹之后,老頭在家里留給他住的。
胡斌來到房間里,看到里面一切如舊,他就想起了過去的日子,不免感嘆一番。
胡斌坐在那里扶今追昔了一回,就漸漸地疲倦了,他就躺在床上休息起來。
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半晌的時候了,胡斌看到他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仔細一想,才明白他原來是在干爹的莊園里,他就急忙離開房間,到老頭的房間里去了。
進去之后,見家里的傭人正守候在老頭的跟前,老頭正睡在那里,他依然輸著液體,不過是剩下最后一瓶了,而且,里面的液體也剩下不多。
胡斌就小聲對那個傭人說:“干爹有什么情況沒有?!?
那個人說:“你走之后,干爹就一直睡著了,到現(xiàn)在也沒有醒來。”
胡斌說:“你去休息吧,我在這里就行了?!?
那個人說聲謝謝就離開了房間。
胡斌就坐在沙發(fā)上守候著老頭兒。
他望著熟睡中的老人,就想起了上午老頭對他講的故事。
心里說,這個干瘦的老頭兒,原來還有著這么一段不平凡的經(jīng)歷啊。
胡斌坐了一回兒,就看到瓶子里的液體下完了。
胡斌就站起來,關(guān)掉了輸液帶,然后就從老頭的胳膊上拔下了輸液針頭兒,然后把一塊兒藥棉按在了老頭兒的扎針處。
胡斌本來不想驚動老人,他的動作很輕微,但是老人還是醒來了。
“干爹,你醒來了。”
老頭點點頭。
“喝點水吧?!?
老頭搖搖頭。
“吃點東西吧?!?
老頭兒就點點頭。
“干爹想吃點兒什么?!?
老頭聲音微弱地說:“我想喝點米粥?!?
胡斌就按了一下呼叫器。
不一會,一個傭人就進來了。
胡斌說:“去給干爹做些小米粥,做完了端上來?!?
那個人就答應(yīng)著離開了。
因為休息了好長時間,老頭的精神顯得略微好些。
他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對胡斌說:“胡斌,我想在陽臺上坐一會兒?!?
胡斌說:“干爹身體虛弱,最好不要下床了?!?
老頭執(zhí)拗地說:“不,我想看看我的莊園。”
胡斌只好把他扶起來,然后慢慢下了床,攙著他一步步挪到了陽臺邊,讓老人坐在一把藤椅子上,胡斌自己就坐在他身邊對一把椅子上。
從這里可以看到大半個莊園的景色,此刻已經(jīng)到了夏季,正是萬物生長對季節(jié),所以,院子里就到都是處生機勃勃的景象,樹木的葉子很繁茂青翠,草坪上也綠油油的,花壇里的花兒開得十分地鮮艷。
午后的陽光是那么的溫和,一切都顯得是那么的安詳。
胡斌想,能夠在市郊有這么大一片莊園別墅,本身就說明了老頭的事業(yè)是何其地蒸蒸日上。
只可惜,這一切很快就要不屬于他的了。
這個時候,傭人就端來了熬好的米粥,還拿來了老頭最喜歡吃的榨菜。
傭人把飯菜放在了藤椅前面的小圓桌兒上,他就要喂老頭吃飯,老頭堅持自己吃了起來。
一碗米粥,老頭兒吃了近半個小時才吃完,吃得滿頭大汗。
胡斌拿條毛巾為老頭擦了擦汗。
傭人收拾起碗勺就出去了。
胡斌說:“干爹,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吧?!?
老頭搖搖頭說:“我在這里坐一會兒,看著我的莊園,我的心里舒服?!?
胡斌就不再堅持了。
老頭就對著窗外的風景凝望了起來。
過了一回兒,他看著胡斌說:“胡斌。你……”
“干爹,你想怎樣?!?
“你給我拿一支煙吧。”
胡斌說:“干爹,你還是不要抽了?!?
老頭說:“我想提提神?!?
胡斌心里想,一個不久于人世的人,就不要和他別扭了,就是抽煙有害,對他也危害不到那里去了。
胡斌干脆就把一盒煙全拿了過來,掏出一直,點上遞給了老頭。
老頭抽了幾口,立刻就精神了起來。
他對著窗外又欣賞了一番,然后就自言自語地說:“這個世界多么美好啊,可惜不知道再過多少天,我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胡斌說:“干爹,不要灰心,什么樣的奇跡都有可能發(fā)生的?!?
老頭沒有接胡斌的話,他說:“不過我已經(jīng)過得很風光了,就是死了也不后悔了,這個世界上所能夠享受到的,我都享受過了,我沒有白來這個世界上一回兒,干爹我干過很多驚天動地的事兒。”
胡斌說:“干爹,你很厲害呢,別的不說,單是你的這個莊園,一般人干上幾輩子也掙不下來的?!?
老頭聽了胡斌的話,臉上就浮現(xiàn)出一種成功的喜悅。
過了一回兒,老頭就說道:“胡斌,你知道嗎,這都是不義之財啊。都是我從別人手里搶來的呀,不久一切就不再屬于我了?!?
“干爹為什么這么說呢。”
“因為這里的一草一木,都帶著血呢。胡斌,咱們繼續(xù)我的故事吧?!?
胡斌說:“干爹,你還是休息吧,你需要休息了?!?
“不,我此刻精神很好,我需要把我的故事講給人聽,講完了我的故事,我死而無憾了。”
胡斌說:“干爹要是覺得不累,就講吧,我洗耳恭聽呢?!?
老頭就自己摸出了一支雪茄,自己點上,抽了幾口,就接著講了起來。
他說:“我因為殺了人,就逃到了這個城市,很快我就加入到了這個城市的黑社會組織,因為沒有退路了,我就安心在黑社會里干了起來。我在道兒上表現(xiàn)得很勇猛,你想想,一個一下子殺了四個人的人,還有什么不敢干的呢。所以,只要有什么行動,我都一馬當先,奮勇向前,特別是和別的黑社會火并的時候,我總是沖在前頭,經(jīng)過我的手,打死打傷了多少人,我自己也記不清了,當然,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不過每次都撿回來一條命?!?
老頭說到這里,就捋了捋上衣袖子,胡斌就看到他胳膊上的道道傷疤。
之后,老頭兒又彎腰挽起褲腿兒,胡斌同樣看到了兩腿上全是刀砍的疤痕。最后,老頭就撩起了衣襟,里面更是刀傷疊在一起,簡直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看了之后,讓胡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用老頭再敘述,他就能夠想象出,老頭當時是多么的勇猛和強悍了。
胡斌也才知道,我什么老頭從來只穿長袖和長褲,從來沒有穿過短袖兒和大褲衩了。
老頭繼續(xù)他的故事:“干爹的名氣是拼出來的,要不是命大,干爹早死過好幾次了。所以,在我們那一幫弟兄里,除了我們大哥,就數(shù)我了,大哥最信任的人就是我,我在我們那個團伙里,是二號人物。”
胡斌心里想,這么一個江湖上的彪悍人物,大約在情場上也很得意吧,因為胡斌知道,大多數(shù)的黑老大,都是一面打打殺殺,一面懷里抱著美女的。
胡斌說:“干爹,估計當年干娘也是一個絕色美人兒了?!?
“什么干娘。”老頭不解地問。
“就是干爹的愛人啊。”
老頭就苦笑了一下說:“那里有什么干娘呢,干爹一輩子沒有娶女人呢?!?
胡斌吃驚道:“干爹,你不是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小萱嗎?!?
老頭就臉色陰沉起來,然后說道:“咳,這個說來話長啊,這也是我一輩子都洗不清的罪孽啊。一下起來就心靈為之顫抖的的地方啊?!?
胡斌被搞糊涂了,他真的是莫名其妙,一頭霧水了。
老頭沉默了一會兒,就又點上了一支煙,他的精神頭兒就更大了,這一方面是毒品起了作用,另一方面,也許是提到了自己最刻骨銘心的過去,老頭有點激動了。
老頭就繼續(xù)說道:“胡斌,一想起這個事兒,我的心里就有點兒發(fā)涼,也深深地自責?!?
胡斌說:“干爹,您不想說,就別說了?!?
“不,我一定要說,要不以后就沒有機會了,我就得帶進棺材里了?!?
“干爹,你說吧,但是不要過分激動?!?
老頭就說道:“胡斌,剛才你提到干娘,其實我一輩子都沒有結(jié)婚。我入黑道兒都的那一天起,我就對自己立下規(guī)矩,我不能結(jié)婚,更不能有孩子,因為一個人入了黑道兒,就意味著他從此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干嘛還要禍害別的女人呢,當然了,更不能禍及下一代,因為如果我結(jié)了婚,有了孩子,他們一出生就意味著就跳進了火坑,因為你知道,干這一行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對的,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失去丈夫,兒女失去父親,而且終生生活在巨大的陰影里啊。”
胡斌說:“可是干爹,你有孩子啊,你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是的,但是他們都不是我的親骨肉?!?
胡斌不由得就吃了一驚,他早懷疑小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沒有想到兩個兒子也不是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