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穗映在殷暖的堅持,夜間還是睡在馬車上。這大概是她在過去爲奴做婢的人生中,最爲特殊的一次待遇——在夜寒露重的時候,自己睡在舒適的馬車裡,而讓主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地面上墊了厚厚的一層毯子,又離火堆較近,若非偶爾吹來的寒風,其實並不是很難受。
明日又要趕一天的路,原應該早早休息的,可是卻靜不下心來。也不知外祖父身體如何,現在是否已經轉危爲安?
殷暖閉上眼睛,有些難以入睡,各種擔憂一齊擠滿腦海。忽然又想起,這天氣忽冷忽熱,也不知阿姊的身體可能受得了與否?
而在離他幾步之遙的馬車裡,有人卻心思複雜,盯著那個臥在寒風裡的身影,一夜難以入眠。
第二日傍晚,殷暖等人到了一個小鎮,想著連續幾日趕路都露宿野外,衆人都已疲累不堪,殷暖決定在此地休息一晚。
“殷郎君。”謝三打馬上前說道,“此地奴曾路過,對周圍環境較爲熟悉。”
“如此甚好。”殷暖道,“各位都累了,煩勞你儘快找一家客棧住下。”
“是。”
殷暖又說道,“還有,讓人去醫館抓些傷寒藥來。”
“是,奴這就去。”
許是因爲殷暖給的藥丸較爲靈驗的緣故,半夜又未吹風,穗映的病已經大好,只嗓子還有些沙啞。此時她在一邊聽見殷暖的吩咐也未再開口拒絕,只是低聲道謝。之後便一直沉默。
“對了。”殷暖又道,“讓人去各處醫館詢問一下,可有一種名爲玉絲子的藥材。”
儘管蘇瘍醫說過買到這種藥的可能性較小,但是各地皆問一下,說不定就能遇見了呢?
大概戌時左右,水奴乘坐的那輛馬車也到了一個鎮上。
車伕“籲”的一聲停下,問道:“小娘子,可要在此地歇息一晚再繼續趕路?路過這個鎮,可就要連夜趕路,直到明日午時左右方纔有下一個歇腳地了。這天寒地凍的。野外可不好過夜。”
水奴有些猶豫。看了看自己身處的這一輛四處破敗的馬車,想了想還是點頭道:“那就尋一家客棧住下罷!”
畢竟她也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若是生了病,只怕回到新安都很困難。更遑論去找殷暖。
“好嘞!”車伕答應一聲。而後馬車進了小鎮。在一家客棧前停下,“小娘子,到了。”
車伕先下車。而後拿起馬車上的一個矮凳當做腳踏放好,見水奴掀開簾布要下來,忙伸手去扶。
“謝過,不必了!”
水奴避開他伸來的手,自己扶著車轅,踩在腳踏上下了馬車。忽然一陣微風吹過來,她帷帽上的灰色紗簾被風吹起一些。
往前上了幾步臺階正要走進客棧,見車伕還愣在原地,水奴回頭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車伕慌忙收回視線,結結巴巴的道,“小、小娘子先進去吧,奴先去停放好馬車。”
水奴點點頭,兀自先走進客棧定了兩個房間,給掌櫃留了車伕的訊息以便等下他進來時好確認,又點了幾個簡單的菜色讓跑堂的等下送到她的房間,然後便在跑堂的帶領下去了自己的屋子。
簡單洗漱了一下,才把頭髮綰好,就聽見一陣敲門聲。隨手把帷帽戴好,水奴起身開門,本以爲是跑堂的送飯菜上來,誰知門外站著的卻是馬車的車伕。
“小娘子。”車伕雙手捧著一個油紙包,有些討好的說道,“這是這個鎮上比較出名的糕點,奴想著你是第一次來到此地,便去給你買了一些嚐嚐鮮。”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不必了。”水奴搖搖頭,想了想又問道,“你可知道自己房間的位置。”
“知道知道,剛跑堂阿弟帶奴去過,多謝小娘子。”車伕連連點頭,不動聲色的往前走了一步,把手裡的糕點又往水奴面前送了一些,“小娘子,這個糕點你就收下,奴方纔特地去給你買來的,不要你的錢,這是奴的一點心意。”
“這……”水奴有些爲難,她不是很愛吃這些糕點一類的小吃,也不善於接受別人莫名其妙的好意,然而此時倒有些盛情難卻的感覺,她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這些糕點多少錢我給你,就當勞煩你費心替我買來的,你看可好?”
“不、不用,都說了是送給小娘子你吃的,怎麼能收你的錢呢?”
“無功不受祿。”水奴道,“你若不要錢,我也不能收下這個糕點的。”
“這……”車伕有些爲難,又見水奴堅持,半響才下定決心說道,“那好吧!小娘子還有什麼其他想吃的,儘管吩咐奴便是。”
水奴道過謝,給過銀錢之後接過油紙包回到屋裡。不一會兒便有跑堂的送上飯菜來,才用完晚膳,便又有人來敲門。打開門,又是車伕一臉討好的笑臉。
“小娘子。”車伕站在門外,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是茶杯茶壺等物,看見水奴出來,便笑得一臉憨厚,“你可要用茶水,奴給你送來了。”
“多謝!”水奴伸手接過,有些不解的道,“怎麼勞煩你送過來,跑堂的不在嗎?”
“客棧生意太好,有些忙不過來。”車伕有些討好的說道,“大概是跑堂的把這件事忘記了,奴想著你大概會需要茶水,便去給你端上來。”
水奴再一次道謝,想了想還是說道,“我不過是租了這一輛馬車而已,你不必如此對待,無端受你這般客氣的對待,兒家也心下難安。”
“這……這……”車伕聞言顫顫驚驚的道,“奴給小娘子造成困擾了嗎,實在是奴見小娘子小小年紀邊孤身一人在外,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照顧一些。更兼小娘子心地善良,奴從未遇見如此好伺候的主顧,故而心裡感激不盡。”
“我也沒做什麼,你不必如此。”水奴想了想問道,“對了,此地距離臨川還有多遠的距離?”
“似小娘子這般快的趕路速度,只怕不出半月便能到了。”
“這樣。”水奴點點頭,“你也快些回去歇息吧,明日還要儘早趕路。”
“是。”車伕道,“奴告退,不打擾小娘子了。”
說著果然恭恭敬敬的後退,待水奴進了屋子關上門,他又停在原地,回頭看著水奴房門的方向,想著她一直不曾揭開的帷帽,眼裡閃過幾分遺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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