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真是胡鬧!”趙氏見此氣得渾身顫抖起來,吩咐道,“去把疾醫喚來。”
家僮應聲而去,不一會兒,趙氏院子裡的疾醫匆匆趕來。趙氏先是讓他給容秀診斷,得出的結論確實是剛小產不久。之後趙氏又讓疾醫把瓷瓶拿去看看裡面裝的何物。不一會兒疾醫走來,說裡面是落胎之物。
如此人證物證俱在,差不多已經可以定了殷暖的罪。
趙氏命疾醫退下,而後有些抱歉的轉向王禹慈道:“禹慈,府內出了這樣的醜事,我實在過意不去,你放心,之後一定會讓五郎給你個交代的。”
見容秀連證據都拿出來了,王禹慈此時已是面色蒼白,她咬了咬脣,而後忽然站起身道:“兒家謝過主母好意。”然後又轉向因田道,“因田娘子,兒家先告辭了,勞煩給殷郎君說聲抱歉,請他保重身體。”
說完又對趙氏淺淺行了一禮,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因田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倒有些驚訝。王禹慈此時也算是與五郎君定下姻緣之人,突遇此事竟然還記得殷暖生病之事。甚至明明是傷心而去,卻還記得和自己這個殷暖的婢女打招呼。
馬思琪見她起身,忙也跟著走出樹硯閣。
“禹慈。”馬思琪喚住她,有些抱歉的道,“實在抱歉,若是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斷不會提議來此的,本來是爲了讓你散散心的。”
“思琪阿姊。”王禹慈邊往外走便說道。“我想靜一靜,你先回去吧!”
“這……”馬思琪想了想道,“好吧,你先去吧,等這邊的事情了了我再去找你。”
待王禹慈離開,馬思琪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頓了片刻,而後轉身離去。
正廳裡,因著容秀說了那一番話之後,此時一片寂靜,衆人大氣不敢出一聲。
趙氏道:“原本這樣的事的也並非不可原諒。但是這婢女肚子裡的終究是我殷家的長孫。五郎此番行爲實在太過欠缺思考,事關重大,還是去把五郎喊出來問個清楚,至於究竟如何處理。還要稟過郎主才能定論。”
“主母。”因田道。“五郎君現在還在昏迷當中。此時過去,只怕有些不妥。”
“無妨。”趙氏道,“我自會讓疾醫過去親自看過再去稟報郎主。”
因田無奈。只得道:“如此還請主母容婢子先去稟報,做好準備,不然怕郎君身上的病氣影響到主母。”
趙氏那裡會同意給殷暖做準備的時間,立即道:“不必,五郎也是我的孩子,特別是在謝氏過世之後,我更應該給予關懷纔是,怎麼自己的孩子生病了,難不成我還要躲開不成?”
她態度強硬,說著就要往裡走。
正在這時,只聽屏風後面傳來一道清透的嗓音道:“僕謝過主母關心,只是僕已無大礙,主母有什麼疑問,還請儘管提出。”
趙氏一愣,第一反應就是殷暖和他的婢女在欺瞞自己,只是再看殷暖此時形容,倒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只見殷暖被水奴攙扶著,面色蒼白,額頭上還微微冒著虛汗,便連腳步也微微有些虛浮。
“你來得正好。”此時王禹慈沒在,趙氏也懶得再做那一副母慈子孝的態度,直接指著容秀道,“殷暖你倒是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僕也是方纔聽說此事,心裡也有幾分好奇。”殷暖淡淡說著,然後看向容秀,緩緩說道:“容秀你且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
他語氣淡淡,然而容秀心裡卻忽然恐懼起來,面上的害怕更是真實不已,這一次不若之前在趙氏面前的裝腔作勢,是從心裡升起的害怕。
“婢子……”容秀頓了頓,微微有些語無倫次,手心裡下意識的攥住那個瓷瓶,有些冰涼的觸感讓她慢慢的冷靜下來,對呀,她有這樣的證據在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容秀努力鎮定下來,又把先前的說辭說了一便,說完之後再不敢看殷暖表情,只是垂下頭藉著啜泣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害怕。
殷暖因爲纔剛清醒過來,此時還頗有些頭重腳輕之感,只是聽完這番話之後也沒有太多或是憤怒或是生氣的表情,只是輕笑一聲,道:
“僕還納悶這樹硯閣成了什麼地方,隨便這樣一個謊言都能讓主母這般興師動衆的。”
趙氏道:“殷暖你此言何意,難不成是要否認不成?”
“不是否認。”殷暖擡頭看向趙氏,面色依舊從容淡然,只是不知是否是趙氏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些許輕蔑之意。然後就聽見殷暖接著說道,“只是不承認而已。”
趙氏聞言怒道:“殷暖,此時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不成?”
殷暖瞥了容秀一眼,緩緩說道:“我不管你是受何人指使,但既然選擇了這樣的說法便應該承擔起相應的代價。”
容秀一顫,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咬牙說道:“婢子不知五郎君此言何意,婢子所言句句屬實。”
“殷暖。”趙氏怒道,“我不管你想做什麼,但是孩子何其無辜,你此時還想當作衆人的面污衊於這婢女不成?”
“主母何必如此著急?”殷暖道,“若是真的,僕自然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什麼真的假的?”趙氏道,“這個瓷瓶就在這裡,確實是你殷暖的東西?還是難不成這瓷瓶在司園已經人手一個了不成?”
殷暖高熱方退,人也才清醒不多久,此時頭昏得厲害,只想趕緊解決完此事,也不願在和趙氏爭論,只回身吩咐阿元幾句。阿元聞言,狠狠的瞪了容秀一眼之後,方纔轉身離開。
趙氏見他如此,忍不住問道:“殷暖,你想做什麼?”
殷暖道:“自是證明吾先前所言。”
“你……”趙氏面色更沉,道,“你若是這般拖延狡辯,我便只有直接去找郎主前來爲死去的長孫做主。”
“如此甚好,僕也打算去請阿父前來主持公道。”殷暖說完垂下眼瞼,懶得再搭理趙氏的話語。估計在她心裡,若真有這麼莫須有的長孫,只怕也只有死了她纔會不吝嗇這“長孫”之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