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奴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馬上的人,再聽殷暖如此稱呼,幾乎立刻便想起一人——殷暖的舅舅,臨川謝家嫡子謝羊黎,傳聞中是個智慧無雙、狂傲不羈的性子,是殷家郎主也要敬畏三分的人物。
“阿暖。”馬上的人隨意掃了蘇家衆(zhòng)人一眼,又把視線放在殷暖身上,笑道,“看見你還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讓阿舅擔(dān)心了?!币笈溃安恢腊⒕巳绾螘霈F(xiàn)在此處?!?
謝羊黎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微微擡了擡手,而後他身後忽然出現(xiàn)一人,手裡輕輕鬆鬆拎起一人丟在衆(zhòng)人面前,而後又不動聲色的回到謝羊黎身後。
“這?”蘇碧湖訝異的驚呼道,“蘇管事?”
原來被丟在地上的已經(jīng)被嚇得軟趴趴的人便是之前把殷暖和水奴丟在半路的蘇家管事。
謝羊黎好似沒聽見蘇碧湖言語一般,只是對殷暖解釋道:“之前半途上遇見這人,就讓他帶路前來。”
至於如何遇見、又是如何讓人帶路前來,謝羊黎卻沒有說,然而若是知道他手段的,都明白那一定不會是一段讓人愉悅的回憶。別的不說,單看那明明渾身沒有傷痕卻癱軟成一團(tuán)、猶自簌簌發(fā)抖的蘇家管事就知道了。
謝羊黎又道:“阿暖,既然無事,就快些趕回去吧,阿姊想必還擔(dān)憂著?!?
“是?!币笈瘧?yīng)了一聲,翻身下馬走到水奴身邊。極爲(wèi)自然的伸手把水奴扶下馬車,又回頭對蘇碧湖道,“蘇娘子,這一路多謝你,待回去新安,僕再登門道謝?!?
對眼前是如何情形,蘇碧湖尚且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不過還是下意識的點頭道:“殷郎君不必客氣,保重!”
“這這……”蘇家管事方纔一直迷迷糊糊的,此時清醒過來也沒聽見幾人說了什麼。見自家大娘子也在。忽然就有了幾分說話的底氣,忙道,“大娘子,你可一定要給奴做主啊。不過是爲(wèi)了兩個身份低賤的奴婢而已。這些人突然就出現(xiàn)。散了所有奴婢不說,還把其他管事也弄不見了,奴也、也被他們……”
許是經(jīng)歷太過駭人。後面的話在圍著蘇家馬車的一衆(zhòng)護(hù)衛(wèi)面無表情的瞪視下有些不敢提起。
謝羊黎高坐馬上,聞言表情未變,雙眼依舊輕輕瞇起,表情微妙的微微擡頭反問道:
“身份低賤?”
“難、難道不是嗎?”雖然對方並未做什麼,但是蘇家管事就是有一種忽然被壓抑得說不話來的感覺。
先前這人突然出現(xiàn)時,也是這般似笑非笑的模樣,然而不過眨眼之間,就雷厲風(fēng)行的把他所有人都處置了,他甚至不知道這人在荒郊野外的地方是怎麼突然把那些人弄不見的。
因爲(wèi)在一開始,這些突然出現(xiàn),不問緣由的查看衆(zhòng)多奴僕的形容相貌,又問他幾句關(guān)於被拋棄的兩個奴婢的話之後,然後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人繃上石塊丟到水裡,直到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的時候,忽然又被人弄醒,讓他帶路到這個地方。
那個時候,他蘇家纔買來的一大堆人馬也早就不見了蹤影。至今那種絕望窒息的感覺一想起來還讓他心悸不已。
而這一起的起因,不過是因爲(wèi)兩個被拋棄在半道上的奴婢而已,甚至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葬身野獸之腹了。
“蘇管事。”蘇碧湖聞言忙呵斥道,“休要胡說,爾等罔顧人命在先已是不對。”
跟在謝羊黎身邊的人牽著兩匹馬走到殷暖面前,殷暖輕聲道過謝,接過繮繩之後又道:“阿姊不會騎馬,和吾一騎就行。”
“是?!蹦侨斯響?yīng)了一句,留下一匹馬,牽著另一匹轉(zhuǎn)身離開,走到蘇家管事的旁邊時,厲聲道,“汝等眼前這位是新安殷家五郎君,豈能容你如此口無遮攔?”
“什麼?”
本來蘇家管事見無人理會自己,正在生氣懊惱,待看見那人牽著的兩匹馬竟然是平生難得一見的踏景之時,就已經(jīng)怔愣在原地,此時聽見這樣一句話,更是遭遇晴天霹靂一般,直接驚在原地。
“殷、殷家五郎君,怎、怎麼可能?”
本來想著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奴婢,怎麼凌虐都是正常的,況且他只不過是拋棄兩個沒有勞動能力的奴婢而已??墒菍Ψ綋u身一變,竟然成了傳說中的殷家五郎君,而他先前微不足道的一個行爲(wèi)於現(xiàn)在來說,已不亞於犯下一件不可饒恕的大禍。
——那可是殷家,鏡朝六大世家之一的殷家,高門華族,其地位之高,別說是他一個微不足道的蘇家奴僕,便是蘇家郎主在場,面對如此情形,只怕也只有叩頭認(rèn)錯的份。畢竟蘇家再有錢,也不過是一般次門而已。
“大、大娘子?”蘇管事的下意識看向自家大娘子,卻見蘇碧湖也是一臉茫然之態(tài),忽然驚醒過來,自己目前的處境,哪是大娘子能夠拯救的?
“奴有罪。”雙膝一軟,蘇管事跪在地上對著殷暖的方向直接就以頭搶地,“奴有眼不識泰山,請五郎君責(zé)罰!”
“阿暖?!敝x羊黎道,“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殷郎君?”蘇碧湖下意識的喚了殷暖一聲,卻又忽然停住。
她之前雖然聽說過新安殷家,卻怎麼也沒把殷暖和那個殷家聯(lián)繫起來,畢竟那個傳聞中的殷家太過遙不可及,不是誰都能扯上關(guān)係的,更何況,殷暖的態(tài)度也太謙和了一些。在她的印象中,凡是有點地位的人家,哪個不是仰著頭走路的?而這也是她阿父費盡心思想要躋身高門的原因之一。
蘇管事雖然有錯,可是要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家奴僕遭受悽慘的下場,她又有些做不到。然而方纔想要開口求情,又反應(yīng)過來,惹到殷家,哪是她求情就有用的?只怕現(xiàn)在不只是蘇家管事的,便是他們整個蘇家,有什麼樣的下場也是對方一句話的事。
“阿舅。”殷暖道,“僕和阿姊昏迷之中是被這位蘇家娘子所救?!?
“蘇家?”謝羊黎擡眼,視線終於落在蘇碧湖身上,“餘州蘇崇?”
蘇碧湖聞言幾乎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小心翼翼的擡頭問道:“郎君認(rèn)識家君?”(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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