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將陽光浴場的事情托付給了王貴,自己原本就不是那塊料,勉強坐在總經理的位置上不過是一個好聽的擺設而已,于陽光浴場的發展并無多大的好處,而王貴無疑是這方面的行家,他原本就是以經營酒店起家,雖然后來破產,但腦子里的知識絕不會因為財產的減少而減少,甚至略有增加,畢竟經歷了人生中最慘痛的一次教訓,知恥而后勇,這句經典名言無論放在何時何地都不會暗淡無光。
李三死了,林若海去了廣州軍區,王貴整天忙著陽光浴場這些年積壓的事情,蕭塵則在林風的催促下開始跟著周博研究一些古董,張天佑每天早出晚歸,只剩下一個方巖無事可做,原本擁擠的春華樓寢室在這一刻無疑空蕩了許多,但這里絕對不會缺少話題。
當陳步一第二次踏入春華樓寢室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擁有木訥方臉的男人,眼神中有戒備甚至有肅殺之意,陳步一從來不懼怕任何人,他八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遇到困難的時候絕對不能退縮,所以,在見到方巖的時候,陳步一和方巖針鋒相對起來,無論是氣勢還是眼神都絲毫不落下風。
“你們要打一架嗎?”正在寫字的張天佑抬頭看著兩人用天真無邪的表情建議道。
“你可以在我的腳下走到五十招。”方巖看著陳步一冷漠說道。
“你在我的腳下只怕走不到五十招。”陳步一同樣冷聲說道。
兩個男人無論是氣勢還是眼神都在這一刻再次針鋒相對,誰也不愿退讓,一旦退讓就失了先手,對于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而言,先發制人固然不可取,后發制人也是不可取的,他們都在等著對方的意志出現松懈,一旦有一方松解,另一方的腳就會在瞬間到達另一方的身體。
張天佑放下讓自己蛋疼無比的鉛筆,饒有興趣的打量起兩個劍拔弩張卻始終楚漢對立的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站在寢室中央,相距三米,面面相對。
五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后兩個男人依舊在對視,張天佑等的不耐煩,將目光轉向和自己更為熟悉的方巖,催促道:“悶騷男,你要動手就快點,你在這樣下去我可沒興趣看你們了。”
悶騷男是張天佑給方巖起的綽號,張天佑覺得這個一天也不說幾句話的男人就是一個悶騷男,一個徹徹底底的悶騷男。
方巖當然不會和張天佑一般見識,但張天佑說的話卻讓方巖感到刺耳,尤其是當著這個看上去武力不俗的男人的面,方巖不想再讓張天佑看笑話,所以他沒有在等,右腳在地面上重重一蹬,身體頓時凌空向前竄起,身體在空中進行了一個優美的轉身,雙腳在旋轉一周后攜著霸道的力量擊向了陳步一,一個同樣以腳法見長的男人。
陳步一沒有見過方巖,也沒有見過方巖這樣的攻擊手法,看著男人凌空而至的雙腳,陳步一猛然后退一步,隨即右腳后縮,全身的力道在瞬間聚集在腰間,腰部的肌肉猛然發力,右腿如收縮的彈簧一般猛然擊向方巖,硬碰硬,一個不明智的選擇,但狹小的空間內容不得自己多想,面對方巖的殺手,陳步一只得進攻,在陳步一的字典里,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守。
方巖眼中出現笑意,這個男人雖然氣勢不弱于自己,但經驗還是弱了不少,自己的凌空一腳借了天地之勢,而面前的男人卻只是將全身的力道擊中在右腳而已。
“砰!”
兩人的雙腳在空中相遇,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陳步一面色一震,連退三步,退出房門半米遠方才站定,而方巖卻只是后退了半步而已,只是方巖臉上的神色卻愈加凝重,雙眼直直的看著勉強站穩的陳步一,心中震驚無比,自己的旋退攻擊竟然只是讓這個男人后退了三步,僅僅三步。
陳步一后退三步后,眼神突然變的犀利起來,冷冷的看著方巖,自從出了武當山以后陳步一從未遇到如此棘手的角色,一個可以在一招之間將自己逼退的男人,陳步一不服輸,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服輸的男人,“你的腿法很好”。
說完之后猛然上前兩步,雙腳在地上連續借力,身體左轉,右腳在瞬間凌空掃向方巖的下盤,如一柄開封的利劍。
方巖自然不敢大意,從第一招的接觸中方巖就知道面前的男人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能夠憑著一招彈腿就接下自己凌厲一擊的男人在中國實在找不出幾個來。看著男人來勢兇猛的右腳,方巖眼神一寒,不再顧忌,右腳猛然抬起,攜著千鈞之力踩向方巖的右小腿,招式狠辣、刁鉆卻準確無比。
如果自己的右腿真的掃向對方,只怕自己的右腿在瞬間就會廢了,也許是骨折,也許是斷裂。預見到后果的陳步一連忙將右腿在空中生生停住,猛然下落,以右腳為軸,身體在半轉身后左腳攜著大力抽向方巖的左側身體。
“不錯。”在間不容發的時刻方巖還是輕輕的為對方的迅速變招贊嘆了一聲,隨即左臂聚集力道準備硬頂對方的攻擊,右腿已經在瞬間由砸改為了揣,揣向對方的胸膛,左胸,心臟的位置,足以致命。
陳步一不是傻子,當然不會以自己胸膛為受傷代價去硬拼對方的左臂,只是旋轉的左腿已經無法回收更遑論變招,但雙手依舊可以行動自如,雙手猛然握拳架向方巖的揣腿,右腿也在瞬間擊到了方巖的左臂。
感覺到左臂受擊肩膀連忙后縮半寸,卸去陳步一右腿至少一半的力量,但還是噌噌的退了兩步,但是方巖在后退前右腳已經踹到了陳步一護著胸口的雙手,因而,陳步一也噌噌的連退兩步。
兩個男人的第二次交鋒最終還是以平局收場,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兩個男人都不相信面前男人的武力值已經達到了足以和自己相提并論的程度,一個是武當山上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苦修士,一個是走遍大江南北只為提高武藝的武癡,這樣的結局對誰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只是在剛剛短暫的交鋒中,兩個男人都明白,眼前的男人確實達到了足以讓自己正視的地步。
“方巖。”方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著陳步一緩緩笑道,千金易得,對手難求,這個男人雖然年輕但武藝確實不俗,既然暫時分不出勝負,那么何妨做個朋友以待將來。
“陳步一。”陳步一同樣伸出右手。
兩個男人的右手在春華樓寢室緊緊地握在一起。
“真沒勁。”張天佑十分失望的感慨說道,原本希望兩個人給自己帶來一場精彩的比拼,結果竟然是握手言和,不情愿的拿起鉛筆繼續對付著自己早已經倒背如流的課文和爛熟于心的漢字。
陳步一和方巖見張天佑已經專心寫字索性走到陽臺攀談起來,一副相談甚歡的摸樣。聊天的內容大多是關于武學的東西。
蕭塵這兩天精神有些恍惚,原因自然是李三,一個因為自己而枉送性命的好漢,好漢,他值得這個稱呼,當之無愧。在考古系研究生教室和林風在周博的帶領下研究了兩天有關樓蘭的歷史,目的是解開那尊青銅器的目的,雖然大半的文字都已經被蕭塵破譯,但青銅鼎上竟然還有著幾幅讓三人頭腦發脹的圖畫。
“你們兩個先回去吧,這幾天就不要來了,我要去北京找幾個老同學研究一下,等我回來的時候會通知你們的。”周博平靜說道。
辭別周博和林風之后,蕭塵點上一支煙后徑直走向春華樓,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多,校園內的行人寥寥無幾,路燈在月光下顯得昏黃,照射出蕭塵長長的人影。然而,一根煙剛剛抽到一半的蕭塵猛然發現自己身前多了一個影子,手中高舉著一柄水果刀,正欲刺向自己的后背。
身體的肌肉在瞬間繃緊,轉身過后卻發現竟然是一個帶著眼鏡的瘦弱男人,弱不禁風的身體讓他看上去單薄無比,單論身材而言的話,也許隨便找一個女人也要比他強壯許多,然而,此刻這個帶著厚重玻璃鏡片的男人正舉著水果刀刺向蕭塵,舉著水果刀的右手在瑟瑟發抖,眼神中有恐懼,也有著決然。
看著身材瘦弱無比的男人,蕭塵不禁玩味笑道:“你舉著刀干嘛?”
“殺…殺…殺…你。”眼鏡男卯足了勁方才將兩個簡單的漢字完整說出,只是臉上緊張的表情卻更加耐人尋味。
“為什么要殺我呢?”蕭塵不禁莞爾,不明白這個緊張到如此地步的男人或者說乳臭未干的學生為何要殺自己。這分明就是一個天大的玩笑,一個緊張如此的男人可以殺了自己?可是,看著眼鏡男望著自己的緊張神情,蕭塵再也笑不出來,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能讓這個眼鏡男有如此的膽量舉起手中的水果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