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不寬,僅容一人單獨通過,一路走來,顧桑榆就聽見不少“哎呦哎喲”地叫聲,不是撞到了頭就是咯到了手臂,就沒停歇過。
到了狹小的地方,除了吳芳菲和顧桑榆外,其餘的都需要把包放下,人過去了,包再過去,走得簡直不要太艱辛,顧桑榆想,這一定程度上能和長征媲美了,至少人家長征還能直著身子走,這邊,直起身體等待你的就是頭破血流。
察覺腳下是斜坡,顧桑榆皺眉,“坡道一直往下,都走了這麼久了,墓該有多深啊?!”
狹小空間裡,再小的聲音都被放到很大,基本上整個隊伍的人都聽見了。
“大妹子,害怕了?!快鑽到你哥哥我懷裡來,保證你舒舒服服的。”不知道是誰又開始開玩笑,似乎一天不調(diào)戲一句心裡就不舒坦。
“閉嘴!認真點。”領(lǐng)頭的人訓(xùn)斥道。
看來領(lǐng)頭人在隊伍裡的威望挺高的,他一發(fā)話,就沒人再接下句了。
就這麼沉默地走著,耳邊只有靴子踩到石頭打滑的“咕嘰咕嘰”聲,顧桑榆覺得自己的脖子已經(jīng)從最開始的痠痛到麻木最後徹底失去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樣的環(huán)境裡總是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緩慢,顧桑榆腦袋開始發(fā)暈,不知道是缺氧還是怎麼回事,驀地,她撞上前方的吳芳菲,還沒來得及問出了什麼事情,就聽得洞口裡傳來欣喜聲,“到了!”
“孃的,總算到了,走了這麼久,是跑到地心了麼?!”
“他奶奶的,這些有錢人就是有病,造個墓地挖這麼深,給我們留掉活路不行麼?!”
“哎喲,老子的腰都快斷了。”
……
領(lǐng)頭人一聲到了,瞬間引得後面的隊伍一陣騷亂,大多是抱怨墓太深的,聽得顧桑榆一陣嗤笑,人家不挖深一點難道還豎塊牌子告訴你我的墓地就在你腳下一米深啊,智障啊!!
磨蹭了約兩分鐘,顧桑榆總算看清領(lǐng)頭人所說的到了,就是一堵牆被鑿了一個可容人通過的大洞,此時,吳芳菲正坐在洞口,往下滑。
顧桑榆按照著她的姿勢往下一看,還不低,至少有個一米幾吧,領(lǐng)頭人站在一邊接著人,而早先下來的人已經(jīng)四處去觀察,顧桑榆跳了下來後被領(lǐng)頭人接了個正著。
“謝謝。”顧桑榆道了一聲謝,隨後站到一邊,領(lǐng)頭人去接下一個。
總算站直了身體的吳芳菲把揹包放下狠狠扭了幾圈才重新背上包,顧桑榆取出手電筒,道,“我們合用一個吧,省著點電。”
“恩。”吳芳菲應(yīng)了一聲,看著跳來了的翟南,“可以了嗎?”
“走。”翟南輕聲道。
顧桑榆拿著手電筒,吳芳菲和翟南分站在她身邊,燈光所及之處,基本上看不到頂,環(huán)顧四周,空空蕩蕩,除了正對著洞口的方向有一座大門,不知道是什麼材質(zhì)的,此時,半開著。
門口佇立著一座雕塑,一匹駿馬前蹄高揚,馬背上端坐著一個泥人,手中一把長矛到提,像是在衝鋒陷陣一般。
吳芳菲按捺不住,瞬間忘了省電的想法,拿出手電筒,好奇地看著四周,顧桑榆驚奇地盯著這雕像,覺得不可思議,繞著雕像走了一圈,敏銳地發(fā)覺,雕像一週明顯灰塵更多一點,好像是從雕像身上掉下來的一般,正準備仔細看看時,領(lǐng)頭人不滿地招呼道,“快跟上!”
“……哦!”看入神了的顧桑榆應(yīng)了一聲,見所有人都聚集到門口,應(yīng)當(dāng)是準備進去了,連忙小跑上去,混入人羣中。
“別隨便亂跑,跟緊隊伍,掉了隊別嚇得尿褲子。”隊伍中有人惡興趣地嘲笑,“到時候可沒人脫褲子給你穿。”
顧桑榆瞥了眼開口的男人,長得其貌不揚,那眼略顯渾濁,臉色不太好,一眼看去就覺得是個縱慾之人,頓時挑挑脣,“我對我大腦高級中樞的控制能力有信心,不會像你,已經(jīng)退化到連自己的嘴都管不住。”
“格老子,你真當(dāng)老子不敢動你。”說罷,就見他做了一個挽袖子的動作,聽得多了,顧桑榆想起之前在洞裡聽見的聲音,頓時瞭然,原來出聲的是一個人。
“閉嘴,想找妹子你就滾出去!”
意外的,領(lǐng)頭漢子竟十分講理完全沒有偏袒的意思,倒是讓顧桑榆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頓時,縱慾男人不說話了,只是盯著顧桑榆的眼神很是兇惡,畢竟都到這裡了,現(xiàn)在出去,不是白忙活一場。
顧桑榆瞥了他一眼,瞪吧,自己又不會少一塊肉。
林教授讓顧桑榆跟在他身後,吳芳菲和翟南一左一右,三人就這樣呈三角形的陣勢走著,穿過層層臺階,裂開的門縫不是很大,所以領(lǐng)頭人又集合人,二十幾個年輕的漢子一起推搡著大門,聽著他們嘴裡此起彼伏的悶哼聲,顧桑榆清晰地看到他們手臂暴起的青筋。
所幸,終究不是一場無用功,兩道大門被打開,漫天的灰塵紛紛揚揚,讓人聞了忍不住打噴嚏。
等到陣陣噴嚏聲過去後,隊伍中的燈光齊齊照向裡面,寬闊道路很是平坦,都能比上外面的水泥路,牆壁上,複雜的紋路勾勒出奇特圖案,像是雲(yún)朵又像是猛獸,因爲(wèi)太大了,一個人的眼睛根本不能將它串起來。
拱形的頂部就像是古代城牆,這樣的路不是很長,穿過之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這是……兵馬俑?!”吳芳菲張大嘴。
廣袤視線裡,道路交錯橫行,就像是無數(shù)個“田”字,中央空白的地方便是土坑,站立著面色嚴肅的兵傭。
在場的都不是小孩子,國家著名的秦始皇陵兵馬俑坑被列爲(wèi)世界第八大奇蹟,其中的價值不言而喻,卻不想這裡竟然還有一處。
“這個墓不會是始皇帝真正的墓葬吧?!”顧桑榆問。
林教授跳下俑坑,舉著手電筒將兵傭看了個仔細,隨後讓人把他拉了起來,搖頭道,“不是秦朝的,像是唐代明光鎧。”
聞言,顧桑榆將手電筒打向盔甲的圓護,耳邊是林教授的講解聲,“據(jù)記載,明光鎧一詞的來源與胸前和背後的圓護有關(guān)。因爲(wèi)這種圓護大多以銅鐵
等金屬製成,並且打磨得極光,頗似鏡子。在戰(zhàn)場上穿明光鎧,由於太陽的照射,將會發(fā)出耀眼的“明光”,故名。”
只可惜所有的東西都是泥土做的,不然便能嘗試一下是不是真的如傳說中那般明亮。
俑坑非常大,中間的聳立的雕塑遮掩了部分視線,但從側(cè)面看去,還是看不到盡頭,顧桑榆沒去過西安,不能將兩處分個高下,只能大致辨認著裡面姿態(tài)各異的兵傭,栩栩如生,牽著馬兒的騎兵,保持射箭姿勢的弓箭手,甚至還有趕著戰(zhàn)車的奴手……將一個未知卻強盛的朝代攤開在他們面前。
其餘人可不像林教授顧桑榆他們那樣,本就是聚集在一起的盜墓賊,此時見了東西紛紛散開,跳下坑,甚至直接爬到戰(zhàn)車上去,搜尋著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顧桑榆三人阻止不了這樣的行爲(wèi),紛紛移開眼。
隊伍裡面也有人對此沒興趣的,最明顯的便是之前穿著道士服的中年男人,此時他站在中央大道前,掐著手指不停點算著,頗有幾分神算子的味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只能看出他眉宇間的溝壑越深,“白虎堂中坐,災(zāi)禍降頭來,此地不宜久留,要快點離開。”
顧桑榆望向道路上的雕像,對角的前爪和後爪踩地,另一對爪子揚在空中像是隨時都會撲出去,聽得道士的話語,再仔細看了看,果真是一隻老虎的雕像,只是這黑兮兮的,怎麼也看不出哪裡白了。
“嘿,你們來看這是什麼?”突然有人在前方叫道,吸引了衆(zhòng)人注意力。
顧桑榆湊上前,就見雕塑後面的土坑中不再是兵馬俑,而是一顆又一顆的人頭,像是戰(zhàn)利品,整齊地擺放在坑底,人頭已經(jīng)變成了白骨,長髮亂七八糟的,隨意地蓋在頭上,就像街邊蓬鬆的假髮。
一眼望過去大殿以雕塑爲(wèi)界,前半部分是兵傭,後面全是人頭。
“哎!你看那人頭裡面是不是還有衣服?!”吳芳菲眼尖地指著另一個土坑,道。
身邊的人湊上去看了半晌,沉聲道,“那是盜墓的人,看,那邊還有個揹包。”
牽扯到另一夥盜墓人,顯然讓衆(zhòng)人很在意,仔細看去,就見頭顱之間一套衣服蓋在上面,隊伍裡有人跳了下去,將衣服扒拉開,就見裡面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乾屍,下去的人顯然對屍體不敢興趣,而是將一邊的揹包扯了開來,竟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銅鈴,也不知道是墜在哪裡的,頓時,他就把銅鈴放進了自己包裡。
顧桑榆掃了周圍一圈,就見不少人露出懊悔的表情,她對銅鈴不感興趣,反而是那具屍體讓她在意,顯然吳芳菲也發(fā)覺不對,將翟南往後拉了拉,離那個人頭坑遠了點。
“好了,接著走,好東西還在後面呢。”領(lǐng)頭人面色不變,指揮著衆(zhòng)人往裡走。
還沒有收穫的人腳步跨得飛快,而那個撿到銅鈴的人慢了點,漸漸落到隊伍後面。
顧桑榆瞥了他一眼,覺得他面色有些黑,剛一停下腳步,就見他猛地卡住自己的脖子,撕心裂肺的慘叫回響在大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