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的。”林昭言突然淡淡開口,在劉氏驚訝的神色中,分析道:“倘若真是若言吃了虧,二舅母肯定是不會承認。但別忘了,二舅母并沒有得逞啊,若言也沒有受到實質(zhì)的傷害,再加上這件事二舅母也是受害者,恐怕她要比我們更氣,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跟我們說而已。”
“她能怎么說?說了,兩家的情分就徹底斷了。”劉氏冷笑一聲,心里早已經(jīng)對盧氏恨之入骨。
“所以,我們要找到那丫鬟,先揪出另外一個人,到時候不怕供不出二舅母。二舅母有怨,不會坐以待斃,兩人互相拆臺,咱們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
劉氏望著林昭言的眼神越發(fā)驚詫,細細回想,還有種莫名恐懼。
原來這丫頭這么聰慧,可她這么多年竟一直默默隱忍,求得真是一份安寧順遂?
林昭言避開劉氏探究的眼神,道:“那現(xiàn)在就先讓我見曼華吧!”
曼華被關(guān)了一夜,饑寒交迫下又無比恐懼,放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就像是風(fēng)中瑟瑟秋葉,隨時都要凋落。
但她竭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腳雖發(fā)麻,像被灌了鉛,但每一步還是走得無比穩(wěn)妥。
直到看到在門外等著自己的林昭言和曼雙時,才終于失聲痛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好了好了,別哭了,沒事了。”林昭言抱著她,輕撫她的背以示安慰。
曼華這才啜泣地止住淚水。
“紫蘇被夫人叫人打出去了,恐怕性命堪憂。”她說了見面以來第一句話。
林昭言無比心疼,她雖和林若言關(guān)系不好,但這幾個丫鬟私底下卻是毫無嫌隙,前陣子林媽媽的女兒慧娘出嫁,幾個丫鬟都去喝了喜酒。
誰曾想,物是人非。
“先不提她了,我已經(jīng)讓人熬了壓驚茶,咱們回去再說。”雖然紫蘇的死早晚要被知曉,但她不忍讓曼華在這種情況下再遭受打擊。
曼華點點頭,主仆三人往瀟湘館而去。
喝了壓驚茶,又重新梳洗了一番,曼華也已經(jīng)完全鎮(zhèn)定下來。
她把昨晚的事情給林昭言一五一十地匯報了一遍。
“奴婢同紫蘇到了表少爺那兒的時候,紅纓和浮霜就都不在,奴婢們雖覺得詫異,但看表少爺醉得糊里糊涂的,還不停地喊熱,就只好用濕帕子幫他降溫。沒過一會兒,就有人來說紅纓姐姐在回廊那兒摔了一跤弄傷了腿,要喊人過去幫忙。奴婢心里想著,表少爺一向跟五姑娘要好,奴婢跟他不熟,一個人恐怕照顧不來,便說我去幫忙,讓紫蘇留下來照看。紫蘇沒有異議,誰知道奴婢根本沒在回廊見著紅纓姐姐,反倒在折返的路上遇到她和浮霜,她們說也是有人喊她們有事兒,結(jié)果又沒事。奴婢們這才覺得不妙,等趕回去的時候,就……”
后面的事情林昭言都已經(jīng)知道了,便示意她停下,墨玉眸中閃過泠泠水光。
這一招調(diào)虎離山用得可真是妙啊!
紅纓是林老太太跟前的紅人,平時跟林若言關(guān)系很好,沒少在林老太太面前幫她說話,她出了事兒,林若言肯定不會坐視不管,但她一個大小姐也不可能自己去幫忙,定是讓丫鬟過去。
紫鵑那天傷寒不在,就算在,恐怕也要被支使出去。
林若言性子一向大方,不拘小節(jié),跟劉文軒又感情篤深,不像她事事顧慮避諱。
再者,誰也不會想到,這會是陰謀。誰也不會想到,盧氏會害自家侄女兒。
就算是她,若沒有不安預(yù)兆,還不是筵席結(jié)束就打道回府,哪里會想那么多。
如果昨晚她不喊住林若言的話,恐怕就……
林昭言越想越覺得后怕。
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陸言之。
雖然她對陸言之莫名其妙的親近依舊排斥,但到底心里沒那么厭惡了。
畢竟,他幫了她。
“那你可看清了那丫鬟長什么樣子?”林昭言收回思緒,淡淡問道。
曼華搖搖頭,“是紫蘇出去的,奴婢那時候在梢間,并不知曉。”
林昭言點了點頭,又問,“那之前我讓你在垂花門那兒留意著,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面生的穿青色比甲的丫鬟?”
曼華連連點頭,“有!有!奴婢看她長得面生,還同她說話呢!”
林昭言頓時面露喜色,“說什么了?她可有什么特征?”
曼華想了想,道:“倒是沒跟奴婢說幾句話,只說是二夫人娘家跟來的丫鬟。長相的話,倒是很普通,哦,對了!奴婢記得她嘴角有一顆美人痣,因是紅色的,奴婢還特意多看了幾眼。”
“紅色的美人痣?”林昭言看向曼雙,“你可記得府中哪個丫鬟嘴角有痣的?”
曼雙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苦惱道:“奴婢不知道。”
林昭言也不著急,道:“待會兒去回稟了母親和若言,她們在府里人脈廣,應(yīng)該比我們清楚。”
果不其然,劉氏的乳母林媽媽聽完后,立刻道:“要說嘴角有紅痣的人,我倒是知道一個,不過不是個丫鬟,而是在外院清掃馬廄的唐媽媽。”
劉氏被這么一說,也想了起來,立刻道:“那不是宛姨娘從娘家?guī)淼娜嗣矗恳蛑帜_不干凈要被我攆出府,結(jié)果宛姨娘哭到老爺那兒,才從輕發(fā)落,被趕到外院清掃馬廄的。”
林媽媽點點頭,“夫人說得沒錯,正是那個唐媽媽。”
林若言氣哼哼道:“原來是她!那老賊婆還順走過我屋子里的東西!這種人就該亂棍打死!結(jié)果宛姨娘那賤人還在父親面前哭著說她是有苦衷的,是為了給女兒治病!我呸!”
“若兒!”劉氏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滿嘴污言穢語,你這是一個大家閨秀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么?”
雖然她也憎惡宛姨娘,心里也沒少罵過她賤人,但說不說出來,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眼瞧這母女二人要杠上,林昭言立刻出聲,“可是不對啊,曼華說那是個年輕的俏娘子,不可能會是周媽媽。”
林媽媽彎唇笑了笑,對林昭言道:“四姑娘,接下來就是老奴要說的了。”
眾人皆朝她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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