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姨娘,這是怎麼了?”看著撲倒在牀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敏柔,秦嫣然坐到牀沿,一邊輕輕的拍著敏柔的背,一邊問一旁一臉怨恨的荷姨娘,道:“妹妹怎麼沒有和舅母一道出門卻這麼哭著回來了?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看著荷姨娘和敏柔歡天喜地的離開之後,秦嫣然自己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在敏柔房裡靜靜的坐了一會,讓自己的心情平復(fù)下來之後,才起身離開,今日敏心等人都要出門,高夫人也就讓先生們休息一日,她沒有什麼事情,準(zhǔn)備去老夫人那裡討她的歡心。
卻不料,她才一出門,就看到哭得傷心欲絕的敏柔被荷姨娘和冬伶攙扶著進(jìn)來,和她們一起來的還有高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緋桃,緋桃將人送到之後就離開了,敏柔則撲到牀上,放聲大嚎起來。
“夫人說三姑娘的打扮不合時宜,不帶她一起去了!”荷姨娘的臉上帶著怨恨,不管高夫人是怎麼說的,也不管敏心她們?nèi)说拇虬绾兔羧嵊卸帱N的不一樣,荷姨娘心裡都認(rèn)定了一點——高夫人不讓敏柔去定然是擔(dān)心盛裝打扮之下,美麗得讓人一眼就移不開眼的敏柔遮住了敏瑜的風(fēng)頭。
“妹妹的打扮不合時宜?”秦嫣然一點都不理解這句話,在她看來,敏柔的打扮已經(jīng)很中規(guī)中矩了,沒有亂七八糟的配飾,包裹得也嚴(yán)嚴(yán)實實的,沒有露出半點肌膚,哪有什麼不合時宜的,至少比起她看過的那些古裝劇好多了,君不見多少古裝劇裡,女人穿的那叫一個性感,有些連透視裝都出來了。
“夫人是這樣說的!”荷姨娘恨恨的道:“我看她是故意爲(wèi)難人。三姑娘的打扮哪裡不合時宜了?難道非要像二姑娘一樣,穿一身舊衣賞,梳一個小孩子纔會梳的髮髻,除了耳環(huán)以外什麼珠寶首飾都不帶才叫和適宜嗎?”
“敏瑜妹妹打扮的那麼簡單?”秦嫣然愣住了,她知道今日赴宴對敏心等人來說或許是個難得的好機(jī)會,但對出入皇宮就像進(jìn)自己後院一般的敏瑜來說定然一點都不稀罕,說不定還會覺得厭煩,但是,再怎麼也不至於這般簡單啊!
“是!”荷姨娘點點頭,道:“不光是她。大姑娘和四姑娘也沒有像三姑娘這般鄭重的打扮,大姑娘還帶了幾樣珍珠首飾,四姑娘除了耳環(huán)之外。連扎頭繩都只用了紅綢子,和平日在家的打扮沒有太大區(qū)別。”
“呃?“秦嫣然很有些吃驚,但是她腦子轉(zhuǎn)得快,很快就想明白了這是爲(wèi)什麼——除了敏行勉強(qiáng)算是大人之外,敏瑜她們都還只算是孩子。既然是孩子,儘量打扮的可愛也就是了,沒有必要穿金戴銀,更沒有必要像敏柔一樣,莊重其事的梳了看起來貴氣卻略顯得成熟的髮髻,更沒有必要塗胭脂抹粉。人看起來是漂亮了很多。但卻失去了莊重,丟了耒陽侯府姑娘應(yīng)該有的份。高夫人不帶敏柔出去,或許是擔(dān)心這樣的敏柔讓人見了。會讓人看低了,進(jìn)而影響到她和敏瑜等人。
“表姑娘也覺得她們打扮得寒酸吧!”荷姨娘卻還沒有想通這一點,她恨恨的道:“夫人也不擔(dān)心,別人見了她們的寒酸樣子看低了耒陽侯府!”
秦嫣然雖然已經(jīng)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卻一點沒有爲(wèi)高夫人解釋的念頭。她順著荷姨娘的話點點頭,道:“可不是。敏瑜倒也罷了,打扮得再簡單也都是耒陽侯府的嫡女,是她生的,別人只會說敏瑜樸素,但是敏心她們也這樣,舅母就不擔(dān)心人家非議,說她苛待庶女,連件像樣的,撐場面的首飾都不給庶女添置嗎?”
“她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紅人兒,怎麼會擔(dān)心別人非議呢?”荷姨娘恨恨的道:“說什麼三姑娘這幅樣子出現(xiàn)在人前會讓人笑話她,笑話耒陽侯府,說得好像三姑娘見不得人似的。這府里長得眼睛的誰看不出來,這府裡四個姑娘就三姑娘長得最出挑,明明是害怕二姑娘和三姑娘一比,就成了不起眼的醜丫頭,還說這種埋汰人的話。”
“唉,舅母怎麼能這樣想呢?”秦嫣然可不認(rèn)爲(wèi)敏柔就能夠把敏瑜比下去,敏柔長得極美不錯,但是她和敏瑜一樣,都只是十歲的孩子,五官雖然已經(jīng)長開了,但身量卻沒有長開,再美又能美到哪裡去?更何況敏柔的性格和氣質(zhì)都是那種溫柔中透著怯懦的,而敏瑜呢,雖然秦嫣然討厭敏瑜,但卻不得不承認(rèn)她小小年紀(jì),便有了一種雍容大度之氣,舉手投足更帶了一種優(yōu)雅,那是連她比不上的,敏柔又怎麼比得上?
不過,那些在心裡想想也就是了,她是怎麼都不會說出來的,嘴上還嘆氣道:“雖然敏柔不是她生的,但也是叫她母親的,怎麼能爲(wèi)了敏瑜這般打壓敏柔呢?敏柔在人前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她這個當(dāng)?shù)漳敢惨粯佑忻孀影。≡僬f,要是敏柔就此出了名,將來能夠有一門好親事,對耒陽侯府,對幾位表哥也是有助益的,她怎麼就想不開呢?”
“表姐,姨娘,你們都別說了!”敏柔這個時候也哭得差不多了,她坐起身來,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原本就被眼淚弄花了的妝更糊成了一團(tuán),看起來一臉狼狽,她恨恨的道:“今天的事情誰都不怪,都怨我命不好,投生在了姨娘肚子裡。”
敏柔這話讓荷姨娘一怔之下傷心的哭了起來,秦嫣然看看剛剛停止哭泣的敏柔,又看看被敏柔這句話弄得傷心的荷姨娘,也有些心煩和頭大。
“敏柔,姨娘有多疼你你心裡應(yīng)該是最清楚的,你怎麼能說這種戳心窩子的話?”輕輕的呵斥了臉上也帶了淡淡悔意的敏柔,秦嫣然又對哭得傷心的荷姨娘道:“姨娘也別這麼傷心了,敏柔說的這是氣話,你應(yīng)該知道,這府裡,敏柔最重視,最親近也最在意的只有你一個。”
“我知道!”荷姨娘傷心的點點頭。看看敏柔,再看看秦嫣然,輕聲道:“表姑娘,就勞煩您陪陪三姑娘,開解開解她,我人笨嘴也笨,就先回去了,免得不小心說了什麼讓三姑娘傷心難過的話。”
說完,荷姨娘就抹著眼淚出去了,敏柔看著荷姨娘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出聲挽留。
“後悔說錯話了吧?”看著敏柔的樣子,秦嫣然瞪了她一眼。道:“晚一點等你的心情稍好一些還是過去哄哄她,她最疼你,你說幾句軟話她就會開心了。”
“我也是心裡難過,纔會口不擇言的。”敏柔爲(wèi)自己輕聲辯解了一句,而後傷心的道:“表姐。我真的很想跟著母親去靜王府,我昨晚興奮地都睡不著,可是現(xiàn)在卻成了這個樣子……嗚嗚我只想著好好的打扮,不讓母親在人前丟臉,哪知道卻弄巧成拙,反而被嫌棄了!”
“就算你和敏心她們一樣。打扮得樸樸素素的,舅母也不一定會帶你去的。”秦嫣然看著又傷心落淚的敏柔,說了一句讓她大爲(wèi)意外的話。
“表姐。你怎麼會這樣說?”敏柔連眼淚都忘記了往下流,就那麼愣愣的看著秦嫣然。
“你這個傻子,你仔細(xì)想想姨娘的話!”秦嫣然充滿惡意的道:“你們姐妹之中,你長得最美,敏玥次之。再然後纔是敏瑜和敏心。敏玥雖然比敏瑜長得好,可是她還小。就算和敏瑜站在一起也不好做比較,可你卻不同。你只比敏玥小兩個月,要是讓人知道敏瑜有一個僅僅比她小兩個月,卻比她漂亮得多的多妹妹,你說說,會對她有多大的影響?”
“可是,我是庶出的,能對她有多大影響啊!”敏柔雖然也覺得荷姨娘說的沒錯,高夫人不讓她去就是擔(dān)心她搶了風(fēng)頭,但卻還沒有完全忘記嫡庶之別。
“那又怎樣?對舅母來說,心裡真正疼愛的永遠(yuǎn)只有敏瑜一個,但凡是對她有不好影響的,哪怕是一點點,她都不會放過。”秦嫣然繼續(xù)黑化高夫人,她冷哼一聲道:“說你打扮不合時宜……哼,是誰讓錦繡坊的給你們做新衣裳,給你造成一種誤解,以爲(wèi)出門一定要精心打扮的?”
“母親和方嬤嬤倒也說過,讓我們打扮的素淡一些!”敏柔微微一愣,本能的說了一句,她不知道她說這句話是想爲(wèi)高夫人辯解一聲呢還是想讓秦嫣然將這最後的理由駁倒。
“然後呢?就這麼一句交代就沒了吧!”秦嫣然又冷哼一聲,道:“你的打扮很素淡,但也不能說是濃妝豔抹,還是很得體的,一點都不過。再說,她要真是想讓你像敏心她們一樣,她完全可以把話說得更清楚一些……敏心敏玥的打扮讓她滿意,說不定就是她私底下又和她們說了什麼,唯獨漏了你,讓你犯錯,然後不但不帶你出門,還可以順勢將你發(fā)落一番。”
“表姐,你說得對,母親說不定打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帶著問我一起去,之前的和藹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秦嫣然的話敏柔越聽越覺得有道理,她既傷心又憤恨的問道:“表姐,母親她怎麼能這麼對我呢?我知道她心裡最壇蓋的永遠(yuǎn)都是二姐,也知道不管我怎麼做也都比不得二姐,可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和二姐比啊!”
“誰讓你生得比敏瑜好呢?就算你沒有想過和敏瑜比,但是天生卻已經(jīng)把她給比下去一截了!”秦嫣然嘆口氣,道:“別看她們平時都不在意,但心裡說不定有多恨你呢!”
敏柔的眼中迸發(fā)出恨意,她咬牙切齒的道:“她們恨我?我也恨她們,恨母親,更恨丁敏瑜!表姐,從今往後,我不會在乞求她們的憐憫,我一定要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我一定要把丁敏瑜比下去,我一定會讓世人知道,除了嫡出的身份以外,她丁敏瑜什麼都不是!”
“你這是何苦呢?”秦嫣然嘴上哀嘆著,心裡卻很滿意,敏柔心裡徹底的恨上了高夫人和敏瑜,對自己可是一件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