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然躲在雅緻的廂房裡,用手拍了拍柔軟舒適的牀榻,靠著合繡半圓枕頭躺下了。
記得古時候有個什麼公主,一百牀鵝絨毯子下面的一顆豌豆都能感覺出來,真是奇人。顧謹然只覺得背後軟綿綿的一片,舒服得像是要將人吸進去似的,即便是長在這上面也是心甘情願的。
“主人,紅包羣的將軍們開始活動了,咱們去看看”
自從上一次被楊六娘擺了一道,在系統的攛掇下顧謹然已經改變了作案方針,總結起來就是八個大字,定點埋伏,有的放矢。
反正從她們的談話內容也能將紅包裡的東西猜個七七八八,撿裡面用的上的屯起來就好了。
羣裡面的女將軍熱火朝天的聊著今天抓到的怪物。
【穆桂英】今日在那東坡的竹林裡,從天而降一個大坑,我帶著將士們趕過去的時候,居然撿了個摔得半死的人,這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說奇不奇怪。
【楊五娘】聽說過天上下冰雹,這掉下個人來,倒比七月飛雪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桂英啊,莫不是什麼鬼神吧。
【楊八妹】嫂嫂說得有理,我之前也是這樣想的,覺著或許是哪裡渡劫的仙人下凡來了,但是去看了才覺得不對勁。這分明是個人,且著裝古怪,不似咱們這個朝代的,還一個勁兒咋咋呼呼的說他是什麼唐門的弟子,莫不是個瘋子吧。
【楊六娘】他還拿了個什麼暴雨梨花針的暗器和一瓶丹藥出來,說要以此證明身份,讓我們拿著去那羊城隨便找人一問,就能知道他的宗門了。我活了這些年,從來沒聽說過什麼羊城,更沒聽說過他所說的唐門。
【楊排風】此人多半是個瘋子,或是從高處摔下來摔壞了腦子了,也實在可憐。不過你說的那個什麼暴雨梨花針,聽著倒挺有意思的。
【楊六娘】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門道,只覺得做工很是精細,不如我發出來,姐妹們留著一起研究研究。
“楊六娘發出了一個紅包”
就是現在,顧謹然屏住呼吸,飛快的伸出了罪惡的小手,暴雨梨花針,聽上去有點耳熟,好像是個很厲害的暗器,留著以防萬一。
行李裡多出來一件黝黑的器具,顧謹然拿在手上仔細把玩,還算小巧,似乎可以戴在手腕上,撥動了一下機關,瞬間一排銀針整齊的飛出,插進柱子半寸之深。好力道,顧謹然也不由得感嘆了設計者的奇思妙想和精湛的工藝。
小心的將這暴雨梨花針收了,顧謹然這才真正開始了午休。
下午沒有安排比賽,倒是有幾個平日裡關係很不錯的門派之間小小切磋了幾場,點到即止,顧謹然看得意興闌珊,強打著精神用手臂撐在腮邊,還是止不住犯困,頭一點一點的往下啄,眼見就要磕到桌子上,白池伸手扶了一把。
“師妹要是困了,大可回房休息”
“師兄不可,咱們天山門來的人本來就少,我再走了,難免被主人家怪罪說咱們不懂禮數”顧謹然深呼一口氣,挺起胸膛正襟危坐起來。
白池看著她無奈搖頭。
好在無聊的切磋並未持續太久,唐家又安排了各派人馬用晚膳。
觥籌交錯間有人來找天山門這兩位人物交談,白池來者不拒,連飲數杯臉不紅心不跳。有個鬼影門的弟子,長得尖嘴猴腮的,將目標轉向了顧謹然,顧謹然酒淺,兩杯下肚臉上就有了些顏色。
這人剛打發完,又有鬼影門其他弟子跟上。好小子,這是在灌她酒呢。
手中的杯子被人搶走,面具下的人揚起脖子一飲而盡,頸部的線條優美得讓人想咬一口,顧謹然嚥了咽口水。
“久仰將軍大名,今日得見,不甚榮幸,以茶代酒,先乾爲敬”放下杯子,來人將鬼影門的人擠到一邊,對著顧謹然敬起茶來。鬼影門的人悻悻的走了,又往別處敬酒去了。
什麼鬼影門,乾脆改名叫酒鬼門好了,顧謹然伸手扶了額頭,有些暈,再一看面前,那個叫莫蘇的少年已經走了。
晚宴過後纔是今日的重頭戲,各派可以接著挑戰上午的擂主,直到最後無人挑戰,這一屆的優勝者也隨之出爐。
這樣的比試可能會持續到半夜,唐家做足了準備,賓客們的茶水吃食自然是不必說,還另外備好了數把長椅,上面鋪了軟墊,以解一時之困。
莫蘇翻身上了臺,臺下各派竊竊私語著,一時間竟然沒有人站出來,畢竟這人上午留下的震撼還歷歷在目,誰也不想成爲下一個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人。
眼見氣氛有些尷尬,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鬼影門鬼刀,願意挑戰”
顧謹然皺起秀氣的眉毛,又是這個尖嘴猴腮的,她側起頭問白池“師兄,這個鬼影門什麼來頭”
白池想了想“聽說前身是那個及擅用毒的百毒門,前些年內鬥搞得幫派四分五裂,其中一派就創了這個新的幫門”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以下毒聞名的下三濫幫派,還能養出什麼君子。
“主人,上一個任務你不是也下毒了麼”系統小聲提醒。
需要你提醒嗎,性質能一樣嗎,而且我那不是沒得手嗎,顧謹然氣悶,轉念一想,好像確實不大人道。
擂臺上,鬼影門的人時時跟莫蘇保持著安全距離,幾圈下來,圍觀的人沒了興致,這到底還打不打啊。
莫蘇也沒了耐心,搶先出手了,本以爲會像上午一樣,一招制敵,但是似乎出現了什麼問題?
提起內力的瞬間,莫蘇胸口一陣悶痛,小人,居然對他下毒。
鬼影門的人臉上滿是興奮,毒已見效,他迎著莫蘇上前,也是全力闢出一掌,可是他到底低估了莫蘇的實力,最後飛身出場的依舊是他。
鬼影門的人狂吐幾口鮮血,場中的莫蘇也無力支撐半跪了下去。
“無恥小人,你用了什麼毒”新月教有人上前將莫蘇扶起,滿含怒氣的斥責著鬼影門的人。
“呸,亂臣賊子,跟我說什麼仁義道德,各位,這個莫蘇就是前朝遺太子,皇榜發了三年,凡是取他項上人頭者皆有封賞,還愣著做什麼,他已經中了毒,快上啊”鬼影門的弟子反咬一口。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有質疑的,有交頭接耳的,有躍躍欲試的。
門外傳來幾聲巨響,有大隊人馬破門而入“錦衣衛奉旨拿人,請諸位武林人士協助剷除前朝逆子”
錦衣衛一來,臺上那人的身份幾乎可以說是確認無疑了。
內有數十位武林高手,外是朝廷軍隊的重重包圍,新月教的衆人卻沒有絲毫慌亂。
如今朝廷勢大,不少幫派都依附了過去,眼見有些江湖人士忍不住要動手,新月教的人也紛紛祭出武器,將中間的人圍護在後。
秋夜裡偶爾有一陣涼風,這一陣風才吹過,亭中的燭火突然齊齊熄滅,頓時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人影卻無法分辨誰是誰。
一道人影閃至擂臺,塞了一個瓶子在臺中人手上,只說了一句話“內服,快走”
莊子裡的人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將燭火重新點燃的時候,場子裡哪裡還有新月教的蹤影。
顧謹然攏了攏耳邊垂下的半縷碎髮,悠閒自得的喝上了一口茶,這戲真沒意思。
白池手中遞出一根銀針,“師妹,這是我剛剛在燭臺那裡發現的,你可認得”
顧謹然隨意撇上一眼,故作淡定“這不就是繡花用的針嗎”心裡卻惴惴不安,不會被發現了吧,不可能啊,暴雨梨花針本身速度極快,剛剛又將金手指的速度開到了最大,人眼根本無法識別。
“師兄,這裡有些嘈亂,我先回房休息”顧謹然看一眼場中亂做一團的錦衣衛並一干武林人士,撤身準備走,偏偏那個錦衣衛頭子認出了她。
“尹將軍,還好您在這裡,請將軍也助下官一臂之力,搜索逃跑的逆臣”顧謹然無奈的看著拱手拜跪的林大人,她是拒絕呢,還是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