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到了午夜十二點,明月當空,正好照在神壇之上。
師父讓我在神壇之前盤膝而坐,氣守丹田,心中要抱著對鬼神的敬畏之心。
隨后師父拿出毛筆,在我身后書符。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今一下筆,誅邪伏藏,急急如律令!”
話音一落,毛筆朱砂,落于符紙之上。
“一筆動天地,二筆祖師劍,三筆妖魔鬼怪去千里外。”
符箓有符頭,主事神佛,符腹,符腳,符膽組成。
而一般的符箓,符頭都是三點,符頭就代表一個人的頭顱。
當符頭為三點的時候,就要念師父剛才所念的咒語。
師父提筆書符,一氣呵成。
隨即,符箓貼在我的后背,師父抄起招魂鈴,大喝道:
“血債終要血來償,鬼神遷怒無處藏,但求鬼王降法光,賜予汝身降吉祥!急急如律令!”
隨后,師父迅速的拿起了一個稻草人,在上面寫下我的生辰八字,以及姓名。
“血肉之軀化稻草,誅邪不侵保平安,汝身已入稻草內(nèi),血債請入稻草中!”
隨后,那稻草人竟然在師父的手掌之中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師父擺在神壇之上的劍瞬間出竅,在我手心劃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盈盈流出。
據(jù)師父所說,這把劍是陰山祖師爺傳下來的,曾經(jīng)斬殺無數(shù)惡鬼,乃是陰山之寶。
師父將手中稻草人狠狠得按在了我的手中,稻草人就如同有靈性一般,在我的手中不斷的顫抖。
我知道,師父這是在幫我做替身。
在農(nóng)村,做替身是很普遍的事情,當然,農(nóng)村大多數(shù)都是神棍,真正有師父這種道行的當真不多。
在農(nóng)村,如果一家的孩子體弱多病,或者鬧了撞客什么的,都會做一個替身。
這樣的話,疾病妖魔都會跑到替身中去。
稻草人在我手中顫抖了一會,漸漸平息了下來,此時師父的頭上已經(jīng)有了絲絲汗跡。
不過此時正是關鍵的時候,當然不能休息。
師父手中長劍一挑,稻草人直接被他挑了起來,不偏不斜的落在了神壇之上。
師父手中抄起引魂鈴,腳下踩著七星引步,念叨著:
“閆寒在此,冤鬼速來,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無事勿擾。
冤仇一報,怨氣消除,速速下陰間!”
念了有三遍,桌子上的稻草人突然立了起來,四肢似乎被什么東西拉扯著一般。
師父的臉上漏出一絲驚駭,大吼一聲:
“無冤無仇請勿擾!”
可是師父的這句話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稻草人仍舊被一股力量拉扯著,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我看的一陣頭皮發(fā)麻,如果不是師父的話,恐怕咯吱咯吱響的,就不是稻草人了。
事情沒有出現(xiàn)什么紕漏,但是師父的臉色卻有些凝重,看起來似乎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我沒有陰陽眼,根本看不到撕扯著稻草人的鬼是什么樣子。
只見師父右手劍指,直接用手沾朱砂,在桌子的黃布之上花畫了一個八卦圖。
隨即,師父一口咬破手指,一滴鮮血滴在了稻草人的頭頂。
隨著師父一滴血落下,神壇之上竟然傳來了一陣陣尖嘯,讓人頭皮發(fā)麻。
而地面上,狂風大作,一陣陣陰風將地上的砂石,還有桌子上的黃布全都吹了起來。
神壇不安的抖動著,稻草人再次發(fā)出了
一陣陣聲響。
“陰人勿怪,陽人勿擾,鬼王尊駕,邪魔速走!急急如律令!”
師父又是一聲怒吼,稻草人應聲變得四分五裂,周圍的狂風也在一瞬間散去,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師父面色凝重,站在神壇之前,沒有絲毫的輕松感。
“怎么了師父?”我問道。
“你那天在墳地埋尸體的時候,是不是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
我回想了一下:
“沒有啊,到底怎么回事?師父。”
“來找你索命的鬼,足有二十七八,男女都有,卻并沒有你所說的女鬼,看來你的血債,與那女鬼無關啊。”
我心里瞬間咯噔一下,難道那天在墳地,除了女鬼之外,我還招惹了別的臟東西?
沒道理啊,那天除了挖出一具殘棺,就沒有碰到別的東西。
可是單單是一具殘棺,怎么會有二十多只鬼呢?
“這樣說來,阿寬也是被這二十多只鬼殺死的?”
“這些鬼物異常兇悍,手段殘忍,與殺死阿寬的鬼相差無幾,應該是同樣的。”
難不成是我們那天晚上在亂葬崗,惹惱了亂葬崗的扛把子?
我心中不著邊際的想道。
師父當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繼續(xù)道:
“我已經(jīng)暫時蒙騙了這二十多只鬼,讓他們以為已經(jīng)把你殺了。
這些鬼沒什么智慧,但是怨氣極深,想必過些時日就能發(fā)現(xiàn)我騙了他們,到時候肯定還會再來找咱們。”
“那我們該怎么辦?”
“為今之計,只能先找找看,有沒有什么線索,最好能在那些鬼物發(fā)現(xiàn)之前,找出這些鬼物的來源。
按理來說,就算阿寬拿走了一個棺材里的東西,也頂多招惹一只冤鬼。
怎么會呢?不應該啊?”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師父和我將外面打掃干凈,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我久久無言,不斷的梳理著事情的經(jīng)過。
原本對于鬼神之說沒什么概念的我,卻惹上了這種天大的麻煩。
而師父,這個我曾經(jīng)不信任的人,一次次的救了我……
師父說過,等我完全的相信他之后,才會帶我正式入門,真正成為他的弟子。
明天正好是吉日,不如跟師父商量一下……
……
第二天清晨,剛一起床,我就躬身對師父道:
“師父,我想正式入陰山派。”
師父微微一笑:
“你終于是完全相信我了么?”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
“其實早就已經(jīng)相信了……”
師父點了點頭:
“也好,今天正是吉日,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guī)惆葑鎺煚敚饺肷介T。”
我心中一喜,跟著師父來到了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師父平時是不讓我進的,按照風水學的說法,這屋子正處于正神位,是供神佛的好地方。
剛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了一陣陣陰氣,心說這陰山教果真不同凡響。
再看正前方,幾個烏黑的鬼像立于前方。
鬼象栩栩如生,不怒而威,陰森恐怖之中帶著無上威壓,讓人忍不住頂禮膜拜。
“各位陰山鬼王在上,弟子王道云今日得一弟子,與我有緣,特來拜會各位鬼王,請鬼王審核。”
師父一說完,我就在他旁邊跪下:
“鬼王在上,弟子閆寒,愿加入陰山一脈,從此光
大陰山,懲惡除奸,絕不做有維于天道之事!”
這一套說辭,是師父剛才在外面的時候教我的。
話音一落,周圍刮起了一陣陣狂風,不過很快就消散了。
師父笑道:
“你已經(jīng)通過鬼王的審核了,快給鬼王上香。”
我心中大喜,急忙三叩九拜:
“多謝各位鬼王,弟子定然不負承諾!”
說著,燃起清香,在每個鬼王的面前敬上三根。
隨后,我和師父面朝神像,慢慢的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師父對我道:
“正中間的,是我們所拜之神,三大鬼王。
而周圍那些鬼象,是歷代祖師。”
我大吃一驚,問道:
“難道咱們的歷代祖師……都不是人?”
師父搖了搖頭:
“他們當然是人,只是我們陰山一脈以鬼為尊,所以他們死后,讓后人將他們的雕像弄成鬼的樣子。”
我點了點頭,這一點并不奇怪,雕像之中表達的,是祖師們對于鬼的崇高信仰。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陰山派的正規(guī)弟子,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再跑步了,我教你正宗的陰山法門。”
我心中狂喜,受了兩個月的罪,終于算是到頭了。
可是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想太多了。
一個噩夢的結(jié)束,代表著新的噩夢的開始……
從這一天開始,無數(shù)的硬性知識,生澀的咒語,符箓,歩罡,手印,全都瘋狂的灌輸進我的大腦之中。
我感覺自己幼小的腦子已經(jīng)有些不堪重負了。
同時,師父還傳授我陰山派的一些氣功和運氣法門,說是強身健體,補充陽氣。
不過知識再背,終究也是死的,終究需要什么東西來練練手。
我跟師父說起我想要練練手,師父卻不屑的道:
“陰陽眼還沒開,光會符箓口訣有什么用,到時候你就跟瞎子一樣。”
我一想也是,于是就讓師父教我陰陽眼,可師父說,還不到火候。
轉(zhuǎn)眼間,又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天氣慢慢的轉(zhuǎn)涼了,樹葉也慢慢變得枯黃起來。
我雙手捏訣,在院子之中慢慢將真氣匯聚丹田,然后運于右掌之上。
“喝!”
我一聲大喝,右手中的核桃發(fā)出一陣陣聲響,卻沒有被捏碎。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捏碎核桃,哪有那么容易?
這一個月,對于二十多只厲鬼的事情,師父絕口不提,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忘記了。
他不提,我也不敢多問,每天就這樣瘋狂的訓練。
又是一個月過去,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經(jīng)落下了。
我仍舊穿著單薄的衣裳,也不覺得冷。
此時的我已經(jīng)陽氣十足,雖然陰氣還是十分強盛,但好在是隨著陽氣的提升,陰陽慢慢調(diào)和了。
一般練習內(nèi)家功夫的男人,陽氣都要比陰氣旺盛很多。
而我卻只能達到一個陰陽調(diào)和的狀態(tài)。
不過師父說,這對我來說是好事。
陽氣太重,鬼神不侵,請鬼招魂會有困難。
我站在雪地之中,臉憋得好像紫茄子一樣,緊緊地咬著牙,瘋狂的運氣。
可是手中的核桃卻依舊不碎。
捏核桃,講究的是爆發(fā)力。
第一下要是捏不碎,就別想把它捏碎了。
因為下雪,紋身店也沒有什么生意,師父反倒閑下來了,就在一旁指導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