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出面四處打聽,有了合適的便給柳氏捎了話。
柳氏回頭說給了薛愫聽:“我家當家的說西郊那邊有八十畝的好地,正好原有的地主要賣。小姐看中不中意,是不是要親自去看看?”
薛愫想她哪里出得了這個門呢,想來想去,托了姑母找了管事的瞧過了,確有此事。問清了田地的價錢,給了一百兩的銀票,買下了那些地。
過了一日,田契就到了薛愫的手中。這些地轉手就給了佃戶耕種,又商議好了每一季她不要糧食,折合成銀子給她就行。
算下來每一季也能出十幾二十兩的銀子,房里的開銷也差不多夠了。薛愫慢慢的積攢著,等到回了本,打算再去購些田。畢竟八十畝卻是算不得什么。等以后手上的閑錢再多一點,打算再買兩間好地段的鋪子,寫上弟弟的名字,也算是有了依靠。
上一世薛愫硬沒想到要籌劃這些,等到范氏將她手上的錢財一點一點的哄騙,不剩下多少了才猛然醒悟。如今重新來過,她才不愿意被旁人操控命運。
諸事齊備,薛愫只用等到每季收獲時收錢就行,別的事也不用她操心。
天氣一天冷似一天,轉眼就是大雪節氣了,今年的初雪倒早。到大雪的時候已經下了四五場雪。對于久居在南邊的薛家人來說,猛然間還有些不大適應這里的氣候。范氏和薛憶已經病了半個來月,薛恒也有些扛不住。好在薛愫早有預備,多給他預備了兩套帶毛的衣裳。
有了上一世的經歷,她倒還算好,平安的過了一半。
“小姐,姑太太將這領斗篷賞給了小姐。”晚霞捧著一領桃紅色的銀鼠織錦斗篷進來,薛愫看了一眼,顏色樣式倒還好,便讓晚霞先拿去放好。
薛愫又去北面的屋子里看了范氏和薛憶。氣色上來說,好像比昨日略好了些。
范氏和薛愫道:“你去你姑母房里,替我和你姐姐問聲好吧。今天也不能過去了。”
薛愫答應著。也沒多留,神情冷淡的就出去了。
等她來到明暉堂,薛太太正和鵠大奶奶說家里多出幾個病人的事。除了范氏母女,這樣的天氣淑苓也挨不住,早就病下了。
薛太太抬頭見薛愫來了,笑道:“這么冷的天怎么過來呢?一路吹了不少的冷風吧。”
薛愫笑答:“不礙事的,我穿得厚。再說一早聞鶯就給了我一個手爐呢。”
鵠大奶奶忙替薛愫挪了一張椅子請她坐。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又噓寒問暖一陣。
鵠大奶奶又看了看薛太太笑道:“算來姑母家應該快要到京城了吧。這次不知要來多少人。不過今年安排在大太太那邊,我們倒少些事。”
薛太太一提起這個就頭疼:“你認為你大伯娘會將所有的事都攬過去?沒那么容易,只怕今年和去年一樣,到時候就要裝病把書名事都扔給我。”
鵠大奶奶笑了笑,姑母不好相處,兩位太太都頭疼她,每年回家都要鬧許多的事。不免想起去年的時候,姑母還給了薛太太難堪。姑母一家走后,賀大太太還病了一段時日。今年只怕也和以前一樣。
過了兩日,果然有婆子過來傳話:“姑太太一家到了,太太請薛小姐過去。”
薛愫知道徐家人回京來省親了,也就是說那個令她上一世難堪討厭的徐家五小姐也會來?想到這人薛愫便不開心。可姑母讓她過去,不好繼續悶在屋里。聞鶯給薛愫又加了一件外衣,又塞給她一個燒得滾熱的手爐。
薛愫交付好房里的事,扶了聞鶯便匆匆而去。
等著她匆匆趕到沉心堂時,只見廊下站了好些丫鬟婆子,院子里還堆著幾箱東西。見薛愫來了,早有丫鬟替她揭了厚厚的簾子。薛愫走進門內一瞧,果然坐了一屋子的人。
秦老夫人今天戴著臥兔,穿著石藍色的織錦襖,外面罩著見青狐褂子,正和旁邊一婦人說話。卻見那婦人儼然已快到花甲年紀,卻是一頭黑發,只夾雜著幾根銀絲并不顯眼,又保養得宜,臉上雖有紋路,卻不顯得老態。眼窩還沒有深陷,面龐也還豐潤。只是眼角有些下拉,目光有些尖銳嚴厲,一看就是個不大好相處的人。
薛愫進來,屋里人倒沒怎么注意到她。倒是薛太太招手叫她過去,和她引薦,又讓她給曾綺行禮磕頭。
薛愫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曾綺倒細細的打量起薛愫來,點頭贊道:“倒是個水靈的姑娘,多大呢?”
薛愫答曰:“明年就及笄了。”
曾綺點點頭。
薛太太又一一給薛愫介紹房里的人。坐在東面第一張椅子上的是徐家的兒子徐松之,十七八歲的樣子。戴著黑色的暖帽,一身淺灰色的皮袍。生得面如冠玉,很有幾分身姿。
徐松之見舅母引薦,忙起身拱手行禮。
薛愫道了個萬福。
接下去,是徐家的二女兒徐敏芝,罩著大紅猩猩氈的斗篷,還沒來得及解。端其容貌竟和曾綺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位徐家二小姐倒還溫柔平和。薛愫料得不錯的話,這次徐家上京來除了是來省親以外,還有就是送敏芝才參選明年的秀女的。
再次下去,就是徐家五小姐徐毓芝了。年齡和淑苓相仿,身量也差不多。生得倒也靈秀端莊。
徐毓芝見了薛愫,唇角上揚,趕著還了禮,兩眼死死的往薛愫臉上看。瞧了好一陣才說:“原來是二舅母娘家人。以后請多多指教!”
薛愫深諳毓芝的脾性,心想日后定會遠著她。這樣的人她惹不起倒躲得起。除了這三兄妹。徐家的長子徐茂之跟著父親徐正也來了,此刻正在曾大老爺的書房,還沒趕過來拜見秦老夫人。
大家廝認過,薛愫便在西面的薛憶身邊坐下。范氏正低聲的和鸝**奶說些小話。
那徐松之見這屋里都是女眷,多有不便,不過略坐坐就起身告退了。
賀大太太見徐家這次來了這么多人,只怕鸝哥兒的那個院子住不下,便和薛太太商議:“我看不如撥了徐三爺和五小姐安在二太太那邊吧。”
薛太太有些猝不及防,心想她哪里好安頓呢,以前敷春堂空著的時候倒還能應付。如今給娘家人住了,只怕有些為難。想了想方說:“不如暫且讓徐三爺住鳴哥兒的書房吧,倒還有兩間屋子。至于五小姐……”薛太太想了想,心想是安在她后面的抱廈和淑蓉一處,還是讓她去敷春堂,正猶豫著。
毓芝卻起身道:“我住敷春堂。”
薛太太笑道:“敷春堂現在是你薛家姐妹住著,不方便。再說也不大,怕擠著。要不你跟淑蓉住在我后面的抱廈里吧。”
毓芝不喜歡住抱廈,臉上不高興道:“年年我們都住敷春堂。憑什么今年就要挪地方。我喜歡那里,別處也不愿意去。”
看著毓芝的任性,旁人以為曾綺姑太太要斥責她幾句不許胡來,哪知曾綺開口道:“住一個應該住得下吧,既然她喜歡那處就依著她吧。”這徐毓芝是曾綺的幼女,自然對她多有嬌寵。
薛愫想那和上一世一樣,這樣住在一起了,以后還不知要生多少事,受多少的氣。
范氏此刻開口了:“徐家小姐和你薛姐姐住一處吧。我們那里也暖和。你們姐妹倆在一處,可以多說說。也親近親近。”
對于范氏的熱情曾綺報以了感謝。毓芝則是心安理得的說:“那好,我還是住以前的屋子。回頭就讓丫鬟將東西搬到敷春堂去。”
見事情解決了,賀大太太和薛太太都松了口氣。
敏芝此刻開口問道:“怎么不見淑苓妹妹?”
薛太太答道:“你妹妹病著還沒好呢,怕將病過給了你們。等好了再見也是一樣。”
毓芝隨口就說:“還是病懨懨的樣子,倒一點也沒改。”
曾綺看了眼薛太太:“和沈家定下婚期沒有?”
薛太太趕緊道:“定下了,明年四月初九。”
曾綺皺了皺眉說:“怎么定了個這樣的日子,你們也不問問我。”
薛太太便啞口無言了,心想隔著幾千里地,如何找她商量。
還是秦老夫人開口說:“這個日子是找人算過,沈家給定下的。”
曾綺點頭道:“倒也罷了。以后有什么事情相互通報一聲吧,我也好有個準備。這次我來看來要多呆一段時間,等到苓姐兒出嫁了才能走,不然又得來回的跑。”
也就是說徐家這次上京要住上四五個月。薛太太想到就頭疼。
秦老夫人笑著看了看屋里人,便說:“今天的晚飯就擺在我這里吧。難得綺兒他們回來。大家也該好好的團聚一下。”
賀大太太和薛太太忙答應了。
曾綺又問薛太太:“你們家薈姐兒呢,今年過年回不回來?”
薛太太道:“過了年再回來送她妹妹出嫁。”
曾綺又道:“當初你不聽我的話,將薈姐兒嫁那么遠。現在知道苦頭了吧,想要見女兒一面豈是容易的。”
薛太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曾綺見了鸝**奶又說:“倒好久沒見鸝哥兒了,聽說在任上。倒還好。只是大哥怎么不去走動一下,讓他在京里上任。如今將我們鸝二媳婦留在這里算什么呢。過年夫妻也不得團聚。”
秦老夫人笑道:“你大哥去年不是致仕了么,也說不上話了。”
曾綺撇嘴說:“那也該讓譜兄弟幫幫忙。”
賀大太太和薛太太皆是一臉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