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腰的長髮,纖細的腰身,若蓮花般盛開的素裙婀娜而毫無妖媚之態,雪兒若墜入凡塵的仙子,眉目如畫,絕麗之至。這般清雅絕塵令見慣了蛇女狂野妖嬈的七殿下驚爲天人,連燕綏的眼中都涌出一抹毫不掩飾的驚豔與讚賞!
一年前,他還初識這女孩,那時,她白衣白裙,鈴蘭花一樣純潔無瑕,她對一切還太陌生,總是小鳥依人般依賴著自己。可是現在,僅過了一年,她就是與他同等的上勒彌亞,真正成了萬千人奉之爲“聖女”的人!
淡淡的香味繚繞在鼻尖,望著已旋轉至身旁的雪兒,七殿下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拉其旋舞的裙角!雪兒低低地驚叫一聲,不著痕跡地轉了個圈兒,逃離了他。
七殿下見雪兒離去,情急之下竟一把抓上了後者雪白的皓腕!遭此輕薄,雪兒身體一僵,舞樂戛然而止!
燕綏早在七殿下拉雪兒裙角時就怒氣暗蘊,如今更是看到他非但不收斂反而抓著雪兒手腕,濡忍再三,終是難以自控,他竟不顧周圍兩族重臣,提著劍便直奔七殿下,手起刀落,瞬間砍掉了後者手掌!
衆皆大譁!
王與王后面色難看得很。
蛇族那邊更是臉色鐵青,半天沒說出話來。
雪兒離得最近,當看到七殿下血肉模糊的斷掌時花容失色,她緊緊扯著燕綏衣服,小臉煞白。
“放肆!”涅喀柔斯王有些震怒。蛇族是有著千年古蘊的大族,種族實力不可小覷,他們的殿下在被稱爲“和平領域”的仙詔神司被砍掉了手掌,多麼滑稽而令人難以置信!
七殿下痛失一手,受驚過度竟當場暈了過去!蛇族長老不依不饒,定要討個公道,在他們看來,自家殿下在仙詔神司無緣無故被砍掉一隻手掌,實在是太可怕了!
所有目光都彙集在燕綏身上,想聽他如何解釋。可是,燕綏只是沉默著,一言不發。燕綏知道,就算那傢伙冒犯了雪兒,自己此舉也太欠考慮。王見燕綏沒有反駁,爲了平息衆怒,就斥責了他幾句,又關入蒼水殿反省——這樣的懲罰實在是太輕了!
燕綏最後行出大殿時,雪兒道,“謝謝。但以後不許這樣了!——本司,害怕...”燕綏粲然一笑,“大不了我去一手抵給他...”雪兒捂上他的脣,“不許胡說!本司要你完完整整的!”
“嗯!我會的!”燕綏重重點頭。
沒多久,事情就傳到了蛇族,此族向來霸道,定要仙詔神司給個交代!燕綏想和七殿下當面對質,涅喀柔斯王卻不允許。
“王,我知道自己一時過激,可他,堂堂一族殿下竟公然冒犯我司的上勒彌亞,他把我司又放到了何等地位!”燕綏對王道,“況且,雪兒是我的未婚妻!”
“你沒有錯,但你污了我司的名譽!”涅喀柔斯王有些諷刺地大笑,“呵呵!真不愧是樂神的好兒子!他當年爲了焱族小姐,不惜放棄神司族籍,而你,又爲了傾城雪公然砍了蛇族殿下的手掌!”
聽王提及樂神,燕綏咬咬脣沒說話,他拋妻棄子去追求那個焱族女人,一去二十年,哪裡像個父親的所作所爲!
七殿下是蛇族王妃最寶貴的兒子,如今兒子變成了殘疾,她哪裡肯善罷甘休,屢屢派使臣來鬧,讓涅喀柔斯王很是頭疼。且不提燕綏爲樂神之子,
仙詔神司最尊崇的下勒彌亞,就只憑是七殿下失禮,行爲輕佻,也不好判燕綏重罪,更何況他又一向把燕綏當親生兒子來看待。於情於理,都不好割捨。
後來,不知誰向蛇王透露燕綏爲樂神之子,此事竟不了了之。神,這樣幾乎存在於傳說中的大人物,出於絕域紀的那婭大陸上,令所有種族都敬畏三分。樂神是上一個厄火紀末期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神,自受萬人尊崇,而燕綏作爲神的兒子,似乎就算犯了滔天大罪,也可以被原諒!
這件事,燕綏隱瞞了二十年,除了親近幾人,再無他人知曉。當此被兩族公開後,無人過問他的感受。正因爲他父親是神,他才努力去隱瞞,努力想有所作爲,他不想讓別人說,神之子一無是處,還有,在他潛意識裡,他已不願認這個偉大的父親了。
一天,王招燕綏在花園相見。
“燕綏,七殿下之事就此揭過,以後你不可再如此莽撞!”王正色道。燕綏點頭,他又問,“我和雪兒的婚事何時辦呢?”王道,“上勒彌亞同意了嗎?”
燕綏不吭聲了,“她似乎只把我當兄長,她根本不愛我。自從上次去迦蘭帝國,她便有意於一個藍髮小子,我能逼她嗎?”
“在迦蘭帝國的人?”王詫異地揚揚眉毛,“你是下勒彌亞,娶她天經地義,若她有情未了,大可讓那人來我仙司,問一下千歲玲瓏塔之下答不答應!希望那個年輕人沒有這份勇氣,否則,又有白骨陳山了。”
“那個人妖,似乎和朱雀族的女王走得很近,朱雀族在雪皇的帶領下又走上了巔峰呢,雖然是用戰爭的手段。”燕綏道。“本王只求仙詔神司能永立神域,血脈得以延續,便心滿意足了。”王道。
燕綏又道,“王,最近不知爲何,雪兒總是頭痛,要不晨起的禋祀我替她做吧?”王點頭應允。
“雪兒姐姐,你喝些熱湯吧?”
見雪兒又因頭痛而雙眉緊皺,被其所救的龍族女孩薇薇一臉擔憂地道。雪兒也不知怎麼了,最近總是無故頭疼,且眼前總是浮現出一張模糊不清而又詭譎可怖的黑藍圖像來。
“雪兒,我給你找了梨洛最好的醫師來,你讓他給你看一下吧?”燕綏帶著一名老醫師殷殷前來。雪兒擺手,“麻煩你了,本司不用,本司自己便是醫師。”
“看我這腦子!當真擺設用了!”
燕綏一拍腦門道。雪兒哧哧一笑。
凰族,鳳闕城。
煙雲漫野,寒霜籠城,三步之外,人不得視。
接連五天,整座鳳闕城裡被寒霜侵襲到處白茫茫一片,霧魘濃重,道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離鳳闕偏遠的水仙座,蒼寧道上,矗立著一幢古樸而又不失大氣的酒樓,黑金招牌上五個大字龍飛鳳舞——寶瑟長空樓!有三道身影冒著寒霧進了此樓。裡面人客稀少,只有一位年輕的綠衣姑娘無所事事地吃著糕點。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阿羽,神之嫡女和冷千薰。成人禮在即,阿羽就又回了凰族。由於莽荒古帝態度含混,阿羽兩人之事也不知他答沒答應,反正在搞定了家中三老後,神之嫡女也“夫唱婦隨”地來了。至於冷千薰,繆嵐在朱雀族匆匆待了兩天就走了,她沒了玩伴,又不願回霜冷閣,便跟著一道來了。
“喂!給我們做
些你們的特色菜,有酒麼?拿幾壺來!點心也來些吧,還有茶。你們喝什麼茶?哦?隨便?好吧,那就紅茶吧!還有,葷菜別太多,清早吃會很膩的!”
還未落座,冷千薰就對一個低頭忙碌的侍者不客氣地道,她又尋了臨窗的位子,便招呼兩人來坐。阿羽擡腿欲走時,那位綠衣女子竟慢慢站了起來。
她的位子靠近過道,阿羽往前走,自然碰到了她。阿羽低頭略表歉意,女子卻伸手微微一抓,竟把阿羽束髮的白綢條給勾了下來!深藍的髮絲傾瀉如瀑,海般寒涼,而又璀璨。
阿羽不禁回頭。
女子偏頭看他,似笑非笑的嘴角藏不住一絲頑皮的狡黠之意。她舉了那白色綢條,淘氣地衝他眨眨眼。阿羽心想明明沒見過這麼個明媚姑娘,可爲何覺得有些眼熟呢?
“請給我。”阿羽把手攤在女子面前,若是尋常綢帶,送於這姑娘也罷了,看著是從他母親袖上取下來的,他唯一的遺物。女子毫不忌諱地盯著阿羽,把綢條繞在手指上玩了又玩,“不給!”
“你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糾纏阿羽做什麼!”冷千薰忍不住道。女子輕哼一聲,“便是糾纏又怎樣?給你就是!”她氣呼呼地把綢條扔給阿羽,可那眸中,還是有一分難掩的喜色。
很快,侍者便擺好了飯菜,冷千薰偷偷地對神之嫡女道,“雪皇,你看那個小廝的背影真帥!”神之嫡女不由輕笑出聲。當侍者復又給她們端茶遞水時,二人一愣,“阿蘭?!”
這個侍者竟是阿蘭塔亞!原來自琴帝那日憤然離去後,便宣佈封宮退隱,還把花寥和阿蘭趕了出來。有一支戰隊來空靈之都參戰,正巧碰上了在戰鬥場謀生的兩人,因爲看中了他們的實力,就力邀他們加入。
花寥去了,阿蘭卻不願供戰鬥賭博的人取樂,隻身來到鳳闕,一次偶遇罹影,後者正愁寶樓沒人,當下也誠信相請。阿蘭想著罹影救過他的命,自己對他也有好感,而且還解了溫飽之苦,就來了。
“他...封宮後,去了哪裡?——”一直默然不語的神之嫡女忽然發問,絕美的眸裡摻了一絲關心與擔憂。“他”指的是琴帝。
阿蘭搖搖頭。
神之嫡女也是鬆了口氣,其實不知道纔是最好。與其兩人見面,還不如老死不相往來,省得傷心。
阿羽問,“罹影呢?”阿蘭一笑,“就在寶樓裡啊!”冷千薰打斷他,“本小姐當然知道在寶樓裡,可他怎麼不來見我們?好大的架子啊!”
“大小姐,別夾槍夾棒的,聽了讓人不舒服!”綠衣女子小嘴一撇,她見阿羽仍一臉茫然,又想氣又想笑,三步並作兩步,一拳捶在阿羽肩頭,“傻瓜!你要找的人近在眼前,我就是罹影啦!”
此話一出,三人驚訝的模樣如出一轍,“可...罹影是男的...”阿羽生平第一次結巴了。
“沒辦法嘛!你想啊,我一個女孩在外面歷練萬一遇到點什麼事還不得吃虧啊?當然得扮作男生安全些啊!”
這也不能怪別人看不出來,她男裝效果比阿羽女裝都要雌雄難辨耶!大大咧咧的,哪有一絲女孩家的淑女氣質!看,就算穿了裙子也頂多可以看出是一個活潑的姑娘。
“女裝不錯,但還是男裝好看些。”這可是阿羽的真心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