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沿著原路返回,其實也沒有所謂的什麼路,他只能憑著感覺走,路就在腳下,還有,重要的一點是憑藉著五感之一的嗅覺,因爲那若有若無的指路散所發(fā)出來的味道,他能夠聞得出來。
估計走了一兩裡地左右,林子裡漸漸稀稀落落的散著光線的影子,這些光線是透過重重樹葉才射到叢林的地上,此時李大狗看了看這些斑駁的光影,在樹葉的夾縫中衝破層層遮擋才照到地上的形狀,擡了擡頭往上看,李大狗想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中午了吧,但奇怪的是爲什麼現(xiàn)在出了太陽?
在這片暗淡的叢林中,有誰又想到它頭頂?shù)奶炜諈s是一片晴朗,碧空萬里!簡直就是黑白兩重天!天氣就是這麼變化多端,人是很難預(yù)測的。
此時李玄的心情好多了,至少不再是愁雲(yún)密佈,因爲一路走來,李玄並沒有聞到那令人恐怖的糊臭味,所以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高老頭應(yīng)該會沒事。
說來也奇怪,在這無影山邊緣,即使樹木也很繁茂,但卻很少出現(xiàn)黑瞎子或者長蟲之類的猛獸,李玄在這裡繞了幾圈居然沒聞到什麼指路散的氣味,他想可能是高老頭自認爲這裡是無影山的邊緣地帶,所以就沒有散指路散。
現(xiàn)在讓他頭疼的是這裡有十棵大小相當?shù)臉?,並且樹枝向四周散開傾斜,稱喇叭狀,更讓人覺得驚奇詭異的是這十棵樹成圓形生長,十棵樹就好像長在一個圓周上一樣,這個圓足足有一個足球場大,無論你從哪個方向看,給人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只有在中午時分,太陽光才從圓心處照射出來,照射在中心那顆奇形怪狀的石頭上,只要中午時分一過,太陽光便不會再透射下來,所以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你在這十棵樹的附近繞上幾圈,再有方向感的人也會找不著北。
此時李玄就是在這裡頭疼地轉(zhuǎn)了幾圈,轉(zhuǎn)了幾圈之後就不知道那裡是南哪裡是北了,他想剛纔進來的時候沒有經(jīng)過這個地方啊?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
突然他在一棵大樹下發(fā)現(xiàn)了一樣?xùn)|西,一樣他很熟悉的東西,那就是高老頭的包,包裡裝著有十來斤的指路散,李玄心想難怪他總感覺在這十棵樹的附近有指路散散發(fā)出來的味道,但一會卻又沒有了。
他把包拿了起來,一看果然是高老頭的,包裡還散發(fā)出一股刺鼻的汗味,他打開一看,原來裡面還裝著高老頭的一件衣服,那現(xiàn)在的問題是高老頭呢,他到底哪去了?
這十棵樹圍成的圓的面積,他想如果他的腳沾滿墨水的話此刻這個圓已經(jīng)是黑的了,那高老頭應(yīng)該不在這個圓裡邊,那這下想找到高老頭就不容易了,不過現(xiàn)在還好,找到了高老頭的包,至少知道高老頭到過這裡,所以也就能知道了大致自己的方位。
若以這個包和李玄爲圓上的一個點,通過圓心畫一條直線,也就是通過中心的那塊奇形怪狀的巨石,這直線的兩頭至少有一頭指向他或者是嚴教官他們的方向,而一頭指向高老頭,但有一點是可以排除了,就是隻有他所在的這一頭纔是指向嚴教官他們的,而另一頭經(jīng)過他那敏銳的鼻子探知,並沒有指路散的氣味,由此可知高老頭應(yīng)該是剛到這的時候把包給掉了,然後才穿過這個圓形的樹陣。
李玄於是在這課大樹上做了標記,背好包接著往直線的另一頭走去,這次他近距離的經(jīng)過了圓心,也清楚地看到了那顆石頭,他忍不住好好打量起來。
這顆巨石上面凹凹凸凸的,這些凹凸的部分看似混亂,但卻凹凸有序,仔細一看,有的分佈呈北斗七星狀,有的像山川,簡單的凹凸拼湊在一起卻很有立體感,有一面的分佈看似像獸又非獸,神非神,或者乾脆說是獸神合體得了,但無論怎麼分佈,從整體來看,有的像彎彎的月亮,有的像圓圓的太陽。
李玄突然想到了兩句話來,好像是他爺爺說的“日非日,月非月,九幽在中間,神非神,獸非獸,神龍騰九天……九幽之門亦是重生之門?!?
李玄想到這不由自主地冒了一身冷汗,連忙把摸著石頭的手抽了回來,但李玄隨即自我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那傳說中的九幽之門怎麼可能就在這個地方,這也許是一種巧合,是一種偶然的相似。
大自然中有很多奇妙的東西我們不懂,從村中老人的口中,從世世代代的傳說中,李玄深信著無影山的中心存在著九幽之門,而這什麼也不是,或許什麼也是,一粒沙中看世界,半個石頭見乾坤,只是這李玄不懂,也不想懂,他此刻最想做的是儘快找到高老頭。
他依舊沿著那條假想的直線往線的那一端走去,當走到對面的那棵大樹下時,又在樹上刻了一個標記,他最後又回過頭來看了看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接著往前走。
大概又走了一里地,他發(fā)覺再走下去,過不了多久他就要出了這片叢林了,此時他的第六感起了作用,他能感覺得到高老頭沒有遭遇什麼不測,至少他還能感覺得到他的存在,很可能就在這個樹圓的周圍。
他想如果再找不著的話,他就繞著這個圓轉(zhuǎn),地毯式的搜索,不信就不能找到個老頭來,正當他準備這樣做時,一個傻哈哈的老頭闖入了他的視線。
老頭全身衣服被刺抓得東破一個大洞,西破一小洞,然而他的腳似乎不會停下來,像是一直在這附近遊蕩多時。
咋一看還讓李玄誤以爲碰到了野人了,但腰上掛著的那把又短又薄的彎刀立刻就暴露了他的身份,李玄看到他那呆滯無光的眼神馬上就明白了一切。
李玄輕輕地走到高老頭的身後,正在這時高老頭卻扭過了頭來,把李大狗著實嚇了一跳,他立刻把高老頭腰間的那把彎刀拔了出來。
刀出鞘,寒光閃,刺得李玄睜不開眼睛。
這究竟是在怎麼樣的一把刀啊。幾乎在刀出鞘的同時,李玄一把粉末就往高老頭臉上射去,高老頭立刻咳咳地嗆了起來。
突然高老頭那茫然的眼神中寒光一閃,李玄下意識地往後一跳,嚇出一身冷汗來,但已經(jīng)來不及,李玄只感覺喉嚨一疼,一滴血就滴了下來。
李玄這次著實嚇得不輕,連忙用手摸了一下喉嚨,幸好沒事,只是被刀鞘劃破了皮肉,到現(xiàn)在才知道高老頭的實力有多恐怖,有多變態(tài),
“玄子,怎麼……怎麼是你,這是怎麼回事,你沒事吧?”高老頭兩眼一愣,站在原地,手裡還握著刀鞘,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其實李玄也愣了好久,完全被震撼住了,倘若高老頭手裡拿著的是這薄薄的彎刀,那今天李玄註定要死於非命了。
被高老頭這麼一問,李玄這才清醒過來道:“沒事,幸好我提前拔了你的刀,否則今天就真的有事了,嘿嘿高老頭,沒想到你一把年紀了出手還這麼快!”
高老頭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兇悍角色,但老來了,性格卻變了很多,待人很隨和,不計較名分,也不計較長幼尊卑,所以村上村下,老的小的都直呼他高老頭。
在一棵大樹的枝丫上,坐著一老一漢子,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只管狠狠地吸著用樹葉裹好的旱菸。
在李玄跟高老頭講完整個事情的始末後,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各吸著各的煙,火花不時地往樹下掉,高老頭這個大煙囪一連抽了五根旱菸,直到反胃爲止。
“哎,一生大風(fēng)大浪都過來了,可沒想到差一點就死得不明不白,就連白龍都還沒看到長什麼樣,沒想到世代傳說中守護九幽之門的白龍居然都出現(xiàn)了!”高老頭嘆道。
李玄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此刻他在想,不知道嚴教官他們遇到樂豬他們沒有,不知道他們那邊怎麼樣了,希望他們都不要走得太遠。
“我好像感覺自己在這莽莽昏暗的叢林中走了很久很久,我居然看到裡面有四通八達的路,於是我很高興地隨便就選擇了其中的一條,就這樣走著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感覺到溫暖的陽光,聞到了陽光的味道,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走到了村裡,而我們的村莊居然建在平整的田野上,然而此時我突然看到九幽厲鬼來抓我,說要我下九幽冥海界,因爲我今生殺的生靈太多,殺孽太重,我嚇得就拔刀,可沒想到會是你。”高老頭苦澀地嘆道。
“高叔,你也別想那麼多,我們也是身不由己,我們沒有選擇。”
除非我們?nèi)祟惒豢紤]吃住,不考慮爲生活而生活,但是我們不能不考慮,我們沒有選擇。在生與死的選擇中,我們選擇生,在飽與餓的選擇中,我們選擇飽,在殺與被殺中,我們選擇殺,不被環(huán)境殺死,就爲生存而殺。
李玄接著道:“想想在我們這地方,沒有田,地也少得可憐,種出來的糧食哪夠吃?!?
高老頭還想再吸上幾口,但卻嗆得淚流滿面。
不要想得太多那是很容易做到的,抽上兩口煙,閉一閉眼睛就睡著了,但靈魂的負重感卻是怎麼也不能。
高老頭扔下了菸頭,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道:“玄子啊,你說高叔我會不會還有來生,也許沒有嘍!若還有來生啊,我希望……”
嗚嗚,正在這時,森林西北的方向傳來低沉的號角聲,李玄一下子就從樹枝上跳了下來。神色凝重地看向西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