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勇氣

一聽是關于周承澤娶妃的事情，周煥章果然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找你說了？”

“啊。”沈瓔點點頭，“難不成他也和你說了？”沈瓔見周煥章這了然的樣子，似乎應該知道些什么。

但是轉念一想，應該不會啊，她今天和周承澤說話的時候也提到過她要和皇上說這個事兒的，但是周承澤并沒有提前和她說這個事兒啊。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周煥章看著沈瓔冥思苦想的樣子也是覺得可愛的很。不過，又怕她因為這樣對兒子不滿，便拉著她的手說道，“老二今天一天幾乎都在你那兒，又怎么有空來給我說著這個。”

“那爺怎么會……”沈瓔疑惑。

周煥章笑笑，“即便是咱兒子不說，自然是有人說的，畢竟有人比我們還等不及呢。”

“嗯？什么意思？”沈瓔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周煥章也不打算解釋，只是面上帶著笑容看著沈瓔，沈瓔想了一會兒，就瞪大了眼睛，“爺?shù)囊馑际恰俊?

“嗯哼。”周煥章靠在椅子上，點點頭，也不賣關子了反正沈瓔都已經(jīng)猜出來了，“今兒下了早朝，趙樂成就找到我這里了，說他家女兒對咱兒子……”

如今的趙樂成是趙家的當家，在周煥章的刻意的輔助下，趙樂成也不知道踩著多少人坐上了這個位置，趙樂成現(xiàn)在在朝堂上也是內(nèi)閣首輔之一，這都是周煥章打從王爺?shù)臅r候就培養(yǎng)出來的一批老臣，左膀右臂自然是信任的。而且趙樂成為人也是低調(diào)的很，想必教出來的女兒自然是不錯的。

只是這事兒，周煥章一來是真的沒有太多時間花在這個上面，二來他見沈瓔的意思是還得再緩一緩，遂也沒有提起這件事了。沒成想。他不提了，卻偏偏有人會出來提這個事情。下朝以后，趙樂成單獨求見了周煥章。就把這個事情說了一遍，翻來覆去的幾句里，除了請罪之外，還有一個意思就是在強調(diào)這倆孩子是兩情相悅的。

彼時的周煥章越聽越好笑，趙樂成這么說無非就是怕周煥章棒打鴛鴦，拆散了這一對孩子而已。

聽趙樂成磕磕巴巴的把這個事情總算是講清楚了。周煥章也沒當即表態(tài)。這事兒他得再琢磨琢磨，只能是安撫了幾句老臣子，然后就把人給打發(fā)回去了。他原想著等西南的旱情稍稍忙的差不多了，就找周承澤來了解了解情況，然后再下定論，畢竟周承澤是皇子，事關皇家顏面，肯定是要看周承澤自己的想法的。

卻沒成想，這個事兒周煥章自己還沒考慮到。周承澤自己就已經(jīng)巴巴兒的去找沈瓔求助了。沈瓔問清楚了，知道他們是兩情相悅的，自然就會來找他。

而且，這個趙素本來就在周承澤的待選的王妃里面了，所以指婚自然是不在話下。更何況，如今的趙家也是缺一個正經(jīng)的主子來頂著了。周煥章有意將趙家拉攏到沈家這邊。不得不說他也是在為了日后打算。而如今這事兒，他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

聽著周煥章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解釋了一遍。沈瓔也算是明白過來了，笑著說道，“只怕是倆孩子早就已經(jīng)商量好的，任務分工合作也算是親密無間，挺默契的。”

“哈哈，”聽了沈瓔的比方，周煥章?lián)嵴拼笮Γ贿呅σ贿咟c頭道，“沒錯，這倆孩子的默契挺好的。”說完還長嘆一聲，“你這么一說，我都覺得若是真的拆散她倆，也挺殘忍的。”

沈瓔一聽這話，就知道周煥章這里已經(jīng)是沒問題了。

其實本來也沒什么問題，沈瓔想著本來那孩子就已經(jīng)是待選的景王妃了，最后留下來到沈瓔那里的畫像其實并不多，而且都是經(jīng)過周煥章自己認真斟酌過的，那絕對都是夠資格的。她過來不過再確認一遍而已。

而那邊的趙府卻是心急如焚。

女兒如今已經(jīng)是非景王爺不嫁了，若是萬一皇上不同意……趙樂成完全不敢想。

趙素是他唯一的女兒，剩下的三個孩子都是臭小子。加上又是嫡女，趙樂成自然是放在手里捧的跟什么似的。本想著給女兒找個本分的人家嫁了也好，畢竟他們家也不算是什么世家，不過是皇太后在后面撐著而已，如今皇太后年事已高，還能撐得到幾年？而端王妃原先也不過是趙家的庶女，趙家雖然不是世家，但是也算是新貴了，雖然說對庶女不至于太惡毒，但是也肯定不會多么和諧相處。

人家趙君之已經(jīng)是名正言順的端親王妃，會不會肯看一眼趙家都不一定。雖然趙樂成和這個妹妹的關系還不錯，但是也和自覺的不會太打擾到他們，畢竟趙樂成自己本身能力也足夠，上頭又得皇上的信任，也沒必要去巴結端王來過日子。

所以，趙樂成對于女兒也就是找個門當戶對的靠譜夫婿給嫁了就得了。

可是哪里會知道趙素平日里文文靜靜，默不作聲的直接就爆出來了個驚天大消息，她要嫁給當朝二皇子，景王爺周承澤！這下子可讓趙樂成苦了臉，這可如何是好？他要如何給皇上說？

當下便沈著臉說不行，可是趙素卻是異常的平靜，說這是她和景王爺兩情相悅的。

好么，這還瞞著自己偷摸出去私會了是吧？趙樂成氣不打一出來，抬起手就要打人，這個時候趙素的母親趕緊護著自家女兒，好聲好氣的勸趙樂成，先去試探試探皇上的口風呢，如果不行再想辦法也不遲啊。

正在趙樂成思考這個可行性的時候，趙素又丟下來第三個炸雷，說她和景王都已經(jīng)商量好了，景王去求皇貴妃娘娘了。趙樂成看著眼前這個神情平靜的女兒，簡直是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挺好，這也算是有腦子了。

聽說景王去求皇貴妃了，趙樂成覺得這事兒基本也就有希望了。

只要這事兒皇貴妃娘娘答應了，他先去皇上那兒告罪，然后等到皇貴妃娘娘再把這事兒給皇上吹吹風，勸勸皇上，估計就十有八九了。琢磨到這里，趙樂成也有了一些信心，第二日早朝的時候就去求著皇上把這事兒給說了，一邊說著一邊還小心翼翼的觀察皇上的臉色。

最后好不容易把該說的都說完了，見皇上也沒動怒，也沒怎么樣。

雖然只是不咸不淡的安撫了他幾句，反而讓他有些心有不安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皇上就是皇上，他還沒那個膽子讓皇上擺姿態(tài)出來。只能是心中忐忑的回去了。

回去以后，趙樂成在趙夫人和趙素殷切的目光中，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這倆人都懵了，皇上這是什么意思？就連本來信心滿滿的趙素都有些不自信了。趙樂成見她這樣，本想安慰她幾句，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了，安慰有用么？如果結果不好，還不如早點面對比較實在。

整個趙家惴惴不安了好一時間，這段時間趙素和周承澤也都沒有見面。

后來，周煥章思量了半天還是任命趙樂成為欽差去西南辦差去了，這下子沒了主心骨的趙家更是一片愁云，趙素也不敢出門了，成日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想到可能和周承澤不能成親，就覺得傷心難過的不行。

然而，某日趙府忽然來了一個太監(jiān)，說是來傳皇貴妃娘娘的口諭說是讓趙夫人到崇德宮中一敘，來傳話的其實不是別人，正是沈瓔身邊的大太監(jiān)李成福。

聽到這個傳召，趙夫人不敢有多耽擱。待李成福走了以后，立刻開始梳洗打扮，下午就帶著趙素進宮去了。

趙夫人跟著領路的太監(jiān)沉默的走著，趙素跟在母親身后，此時此刻她的心里其實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趙夫人性格溫和，準確的說那叫做溫順。跟著父親這么多年來，幾乎對父親言聽計從，從來不會說一個“不”字，就連京城的夫人們的聚會，父親只是說了一句“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以后少去。”這樣的話，母親后來真的就十次有九次都推脫了。

平日里在內(nèi)宅也不怎么見生人，好在父親對母親特別護著，以前有侍妾頂撞母親，被父親發(fā)現(xiàn)以后就給鎖在院子里，再也不讓那侍妾出來了。而且也再也沒納妾過。

所以一直以來，母親都是生活在自己那一方天地里的，趙素曾經(jīng)特別看不上母親這個樣子，覺得女孩子也應該有自己的個性，所以她小的時候就跟男孩子似的，喜歡出去蹦跶，父親也覺得女孩子還是堅強一點好，于是也怎么管她，甚至還把自己書房里的那些兵書給趙素看。

讓趙素的個性后來愈發(fā)的干脆利落，不拖拉。周承澤喜歡的也就是趙素這一點。

可是，現(xiàn)如今看著走在自己面前的那個柔弱的母親，她分明看到母親的身子其實在微微發(fā)抖，母親在害怕。

也難怪，平日里父親護母親護的好，根本也就沒見過什么外人。

如今為了自己女兒的終生大事，母親就算強撐著她也要來見皇貴妃，其實什么才是勇氣？

趙素如哏在喉，悄悄的留下了兩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