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對這話半信半疑,大皇子怎么會忽然壓著家主懲罰雪夜蓉?
他不由多想,大哥不能直接對付自己,于是就從身邊人下手嗎?
“那么隱秘又是什么,你且速速道來。”
半煙咽了咽唾沫,小心把雪夜蓉腕上的銀色鐲子顯露出來,解釋道:“二殿下且看,此乃雪家的秘寶,只有家主才能戴上和除下。戴上之后,天賦受限,等同廢人。戴上的時日越長,對自身損害越大。對雪家人來說,這是極難忍受的。”
“秘寶嗎?”二皇子盯著那只銀色鐲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只有家主才能摘下,其他都不行?”
半煙點頭,又聽他問道:“那么,如果把這只手臂砍下來,鐲子是不是就能除掉?”
聞言,半煙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從來沒人想過如此野蠻的法子,二皇子難不成真要把雪夜蓉的手臂給砍下來?
二皇子瞥見雪夜蓉慘白的臉色,忽然笑了:“放心,我還不至于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這手臂還是留在三姑娘身上,才能起作用。”
沒了一條手臂,雪夜蓉就跟廢人沒什么兩樣了,他還留在身邊做什么?
雪夜蓉沒放下心來,知道二皇子心狠手辣,估計正琢磨著怎么除掉鐲子。
連砍掉手臂的念頭都起了,更何況是其他?
“只有家主能摘下,那么看來只能有勞家主了。”二皇子重新站直身,語氣和緩了不少:“就不知道家主愿不愿意配合,畢竟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想要讓家主就范,并不容易。
不過只要是人,就會有軟肋,那么家主的軟肋究竟是什么?
雪夜蓉的臉色依舊蒼白,家主會給她摘下鐲子,卻絕不會是現在!
二皇子急于求成,顯然是打算先下手為強。
她跟隨此人,不管二皇子成功與否,都是一條船上的,根本不可能脫開干系。
想到二皇子失敗后,自己也要丟命,雪夜蓉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雪家姑娘在選擇皇子的同時,也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出去。
若是二皇子失敗,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思及此,雪夜蓉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她想要榮華富貴,想要滔天權勢,只有活著,才能享受這一切。
只要二皇子成功,那么自己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為此不擇手段,又有什么不對?
見雪夜蓉似乎想通了,二皇子滿意地笑笑:“三姑娘是個聰明的,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是,殿下。”她不會失敗,也絕不能失敗。
二皇子一走,半煙滿臉遲疑道:“三姑娘真要幫殿下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嗎?若是事成之后,殿下為了遮掩……”
弒兄若是傳出去,將會是二皇子一生的污點,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殺人滅口,斬草除根,都很可能是他會做的事。
雪夜蓉搖頭,苦笑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再說二殿下如今還不能缺少我的幫助。”
只要她還有作用,二皇子就不會輕易舍棄自己。
半煙目光苦澀,也是豁出去了:“不管姑娘要做什么,奴婢必然是要助姑娘一臂之力的。”
“好丫頭,此事還真要你幫忙。”雪夜蓉沉吟片刻,如今性命有關,她也是顧不上了。威脅家主,簡直是大逆不道。
只是除了這個法子,她實在束手無策。
湊近半煙耳邊低語幾句,在貼身大丫鬟震驚的目光中,雪夜蓉微微頷首:“我的性命,就交托在你的身上了。”
半煙抿著唇,鄭重地點頭:“三姑娘放心,奴婢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必然要為姑娘辦成此事。”
她站起身,深吸了口氣,這才神色如常地離開了。
若非雪夜蓉如今身子虛弱,行走不便,肯定是親自去做才行。
不過半煙是從小就跟著自己的,忠心耿耿不說,又是聰慧機靈,雪夜蓉略帶焦心,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死死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這才盼到了這個大丫鬟回來。
半煙臉上帶著淺笑,對她點點頭。
雪夜蓉明白,這事是成了!
與此同時,家主也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禮物,是一支紅珊瑚發簪,火紅的顏色相當難得,卻叫她臉色微沉。
這樣貼身發簪是她送給親姐姐的,如今落在一個侍從的手里,代表了什么?
“你說是大殿下身邊伺候的?”
侍從點頭,拱手道:“大殿下有事,還請家主移步。”
家主怒極反笑,問道:“有什么事不能在這里說,非要去別的院子?”
侍從抬起頭,笑得意味深長:“若是家主不愿,殿下也曾交代,不必勉強。”
他作勢要收回簪子,被家主避過了。
簪子落在大皇子手上,這個簪子的主人恐怕也是如此。
只是禁足雪易煙還不夠熄滅大皇子滿心的怒火,他究竟想做什么?
家主實在百思不得其解,皇家的心思總是太難猜。斟酌片刻,她也不得不順從,免得大皇子對自己的姐姐下手:“我這就過去,還請帶路吧。”
臨走前,她對躲在屏風后的苓笙不著痕跡地使了個眼色。
這事必然要知會大長老,有大長老在,自己的姐姐才可能安然無恙。
苓笙等他們走遠,立刻提著裙子跑去告知大長老。
大長老手里握著兩支竹簽,微微蹙眉:“有些不對勁。”
為雪家測吉兇是她的習慣,連續兩支都是大兇之兆,讓大長老如何能不憂心?
“你且去淺云居知會三殿下,不必避著七丫頭。這事有他們二人在,才有一線生機。”
大長老交代完,苓笙再次拔足狂奔。
蔓霜看到發釵凌亂,略顯狼狽的苓笙時,不由嚇了一大跳:“苓笙姐姐,這是怎么了?”
“快帶我去見三殿下和七姑娘,有要事稟報。”
蔓霜也不敢耽擱,帶著苓笙就進了去。
苓笙也顧不上通傳,直接就闖了進去,讓雪春熙也驚訝了,很快回過神來:“家主出什么事了?”
知道自己失禮了,雪春熙以后怎么懲罰都好,如今正事要緊,苓笙連忙把大皇子請家主過去,大長老讓她過來的事一股腦都說了出來:“還請三殿下伸出援手,把家主帶回來。”
封應然看著她,挑眉道:“未必是大哥。”
他對大皇子十分了解,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懲罰了雪易煙,又壓制住了二皇子,如今正得意,哪里會直接得罪雪家的家主?
苓笙一愣,雪春熙倒是很快回過神來:“不是大殿下,難不成是二殿下?但是他把家主叫去,還是以大殿下的名義……”
這分明是嫁禍,若果家主出了什么事,那么大皇子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還真是卑鄙,二殿下恐怕是打算威脅家主,摘掉三姐姐手上的銀鐲。”這個鐲子有什么作用,雪春熙自然是明白的。
只要接觸了束縛,雪夜蓉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家主被大皇子請走,家主出事,大皇子若果也跟著出事,要說兩敗俱傷也是可以的。
二皇子難道準備打這個主意,撇清關系,又把大皇子除掉?
“二殿下為何忽然如此焦急,這不像是他的性子。”雪春熙皺眉,總覺得其中必然有內情。
封應然在山上,身邊沒個通風報信之人,也是不清楚的:“二哥突然強硬起來,想來是收到什么不利于他的消息。制造意外,同時除掉大哥和雪家的家主,父皇上山后一時半會也查不出真相來。”
雪春熙聽了,更加擔心:“殿下,二殿下會不會還嫁禍于你?”
僅僅只有家主和大皇子兩敗俱傷還不夠,把封應然也拖下水,二皇子就萬無一失了。
一石二鳥,再除掉四皇子,二皇子不就是皇帝唯一的繼承人了?
即便犯下再大的錯,皇帝不可能對最后的兒子下手,不然就后繼無人了。
“二殿下如此膽大包天,必然有人在背后支持。三殿下,我們要不要暫時避一避?”
雪春熙的提議,卻讓封應然搖頭了:“天下之大莫非皇土,避無可避。二哥想要如愿,沒那么容易,雪家的家主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恐怕家主已經察覺出這是一場陰謀,未必會如二哥的愿。”
聞言,她卻是不贊同的:“二殿下擄走了大姐姐的生母,那是家主唯一的姐姐。”
家主對這個姐姐敬重得很,連帶著愛屋及烏,對雪元香也多有寵愛。
二皇子拿捏住了家主的軟肋,家主未必不會妥協。
封應然無奈一笑:“七姑娘,雪家能在數百年屹立不倒,想必受過的威脅不止這一次。”
即便被威脅,雪家依舊還在,證明她們根本從未妥協。
雪春熙一怔,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三殿下的意思是,家主不會順從二殿下?”
那么,雪元香的生母會不會就此被殺?
光是想想,雪春熙就有些不寒而栗。為的是家主的冷漠,還有二皇子的殘酷。
封應然也發覺自己把話說得太滿了,在靈犀山長大的雪春熙未必能受得了,含糊道:“或許會有意外,家主憐惜姐姐,被迫順從二哥。”
若是如此,事情反而更加糟糕了。
二皇子急于把雪夜蓉的鐲子摘下,不惜得罪雪家的家主,所圖之事肯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