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獸人的眼裡,荒原上的人羣的確亂哄哄的,彷彿在嘲笑他們。但實際上,秦頌親自制定了挖掘的工序和步驟,經過兩天的演練後,基本上步入正軌,井然有序。
在雷區的前方,首先標定了地堡的位置,成折線形分佈,間距參考了霰彈槍的最佳射程,設置爲30-40米,折角大約爲120度,能夠有效組織交叉火力。
地堡之間通過交通壕,互相連接,深度爲3米,側壁成傾斜狀,由於需要掩埋在地下,採用了戰爭時期的避彈所模式——即人字骨架支撐,採用原木、木柴搭成‘人’字形,以兩壁臺階爲支撐,上面覆蓋茅草,再鋪設雙層黏土磚,澆築嘔泥醬的嘔吐水泥做防水加固,最後再進行覆土隱蔽。
爲了保證交通壕的通風,以及必要的照明,每隔2-3米左右,就會側向開槽,用紅磚設置通風口和火把槽,通風口周圍以灌木巖石作僞裝。
經過四百人整整三天的艱苦奮鬥,十個地堡基坑、交通壕基槽,以及人字骨架支撐,全部開鑿完畢。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砌築工序。
並非人人都有泥瓦匠的本事,所以這項工作,最終落在維羅妮卡的父親羅伯斯的身上,他有著豐富的建築經驗,再加上秦頌所畫的簡略圖紙以及黏土磚砌築方法,一目瞭然,簡直毫無難度。
臨時組建的黑石防線建築隊,由羅伯斯親自挑選,共計120人,都是手腳麻利,體格健壯的農夫。
這些參與建設的農夫,每天不僅管三頓飯,還有薪酬,每人每天都有三個銅子,可以向領主購買糧食、農具和生活用品,大幅度提高了工作積極性。
爲領主勞動本身就是農奴的義務,但秦頌卻有意如此,因爲這批人經過黑石防線的鍛鍊,能夠初步掌握泥瓦匠的技巧,爲接下來的領地建設積累人才。
晌午十分,從磚廠拉來的紅磚,被分批垛在地堡基坑和交通壕兩側備用。
由於工期緊張,越早建設完畢越安全,就連吃飯都是就地解決。三個臨時挖出的地竈,上面各擺放一口愛麗絲親自制造的大鐵鍋,鍋裡翻滾著熱氣騰騰的野菜肉條大亂燉,每個人還能分到經過發酵的鬆軟的烤大麥餅。
大搖大擺的野餐行爲,險些把獸人頭領巴加薩氣的吐血。
“嗚……真香啊。”由於其他的生產活動一律暫停,身強力壯的鐵匠馬布裡也加入了建築隊,此刻正坐在石頭上,一手拿著大麥餅,一手端著野菜燉肉,吃的不亦樂乎。
“是啊。”充作工頭的羅伯斯,氣色紅潤,精神飽滿,嘴裡咀嚼著鬆軟的烤麥餅,忍不住感嘆:“我現在真的服了,黑石領是我所見過的最奇特的地方。不僅維羅妮卡的病情一直在好轉,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奇,充滿魅力。”
“比如這烤麥餅?深水城的麪包房都烤不出這口感來。”馬布裡哈哈大笑,牙齒裡夾著菜葉子:“真不知道是哪位大廚的奇思妙想,還有這燉菜,鹽放的真足,夠滋味。”
羅伯斯莞爾一笑,目光卻落在不遠處的黏土磚上:“夥計,看到那些磚塊了嗎?是燒出來的,你敢相信嗎?是用黏土燒製的,強度雖然比石塊稍微遜色一些,但是非常的輕便,且規格統一。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馬布裡好奇的問道。
“意味著它們的用途,遠遠不止如此。”羅伯斯滿臉的感慨:“這是一種堪稱天才的發明,是的,絕對的天才。你知道一個石匠要製造一塊合格的條石,需要多少步驟嗎?他們需要先在山上選合適的石材,然後用鑿子開一排小口,裡面插上塞子,然後掄著長柄錘,輪流敲打塞子,直到把石頭分開。這項工作極其耗費體力,一個熟練的石匠,一天也鑿不出多少塊來。”
“但是,在這裡,我聽說他們把黏土用水和好,用模具直接拓出磚塊,放入磚窯。對,就是我參與建造的那個磚窯,添加那種能燃燒的黑色石頭,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就能燒製幾千塊這樣的磚。”
“這是極爲恐怖的效率,假如有足夠的磚窯。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磚塊出窯,那麼,我可以保證,黑石領每個人都能住進遮風避雨的磚房。”
“連農奴都可以?”
“沒錯,那位威瑪爵士親口告訴我的。他們正在想辦法提高磚塊的產量,農奴們不僅將分到自己的田地,也能擁有自己的房屋,真正的房屋!”
那可是最卑賤的農奴啊,連牲畜的地位都比他們高。但在這裡,竟然可以擁有自己的田地和房屋,這具有顛覆性了!
馬布裡霍然動容,連忙問道:“羅伯斯,那我們呢?”
羅伯斯嘴角溢出一絲微笑:“威瑪爵士正著手組建黑石工會呢,你肯定會受到邀請。我們也能擁有房子,甚至是私家工坊。”
馬布裡停下了吃飯,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擡起頭來:“夥計,我想來黑石領,可能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假如這一切都會實現,那麼只有傻瓜,纔會離開這裡。”
“或許,這就是他們開出雙倍工錢的底氣吧。”羅伯斯的視線投向更遠的胡雷克森林:“他們可是在沒有正規騎兵的情況下,擊敗了三十名獸人,還有可怕的獸人百夫長啊。當獸人不在成爲威脅,那麼這裡就是一片樂土,真正的樂土。”
……
“存於夢境遺忘的角落中。夢魘之物,依託你的意志而不朽。
虛空之門,將在特定之時敞開。
放出那——克雷姆的忠誠僕從。
應和我的召喚吧!
雄偉之克雷姆!
永生不朽!
亙古亦然!”
輕靈的召喚吟唱聲,在山洞裡不斷的迴盪著。艾琳娜和露娜手牽著,面向眼前的火炬圓環,以及中央的骨堆,滿臉的虔誠。
端坐在一旁的秦頌,迴歸本體,再次開始菊花熱的發燙,把圓滾滾彷如一根板結在大腸中無數年的翔一樣的嘔泥醬,吸入虛空菊花。
“應和我的召喚吧!
雄偉之克雷姆!
永生不朽!
亙古亦然!”
火環的上方位置,暗影涌動,彷如雲層般不斷的旋轉,直至形成陰沉沉的漩渦。漩渦的中心,黑色的蜿蜒閃電,震顫出變幻的軌跡,把地面的骨粉蒸騰吸入漩渦。
伴隨著最後一句咒語落下。
漩渦涌動中,嘔泥醬五號,落在火環中央。
每次召喚儀式需要兩名女巫協同,同時會耗盡神力。經過愛麗絲她們的輪換休息,一上午的時間,就召喚出五條嘔泥醬。
秉著就近原則,五條嘔泥醬都被調集在黑石防線西南方向緊鄰的山脈中,各自在山壁上啃噬出巖石坑道。
“拉爾夫,車子都準備好了嗎?”
爲了保密,嘔吐水泥的運輸全部由戰士們負責,駕著去掉頂棚,四周增加防漏護板的大篷馬車,等待在嘔泥醬的前方。
嘔泥醬一號開始向車內嘔吐——
嘔泥醬二號進入待命狀態——
嘔泥醬三號開始吞噬巖石——
嘔泥醬四號在指定位置就位——
嘔泥醬五號正在就位途中——
經過實際測定,一輛長兩米半、寬一米半、護欄半米的大篷車裝載量,大概不到兩立方米。而一隻嘔泥醬的一次嘔吐量,能裝滿四輛馬車。再次進食恢復,需要三小時左右。
也就是說,五隻嘔泥醬一天最高能噴吐40次左右,每次產量8立方米,可以實現日產水泥300立方左右。
要知道,一輛常見的水泥罐車的容積大概在14或者16立方左右,也就是說,五隻嘔泥醬,每天生產的水泥量,將近20輛罐車!
這是什麼效率呢?一座HZS60攪拌站每小時可以攪拌60方混凝土,平均每天工作8小時,日產480立方。
再來三隻嘔泥醬,產能就能接近小型的水泥攪拌廠,實現年產12萬立方!而且無污水排放、無噪音污染、無人值守、就地取材,方便快捷!
這種不需要拌和的水泥,即吐即用,凝固時間在兩個半小時左右。
由於工期緊張,秦頌暫時沒時間進行多種實驗,比如是否能通過顆粒級配以及添加石子沙子集料,製造出真正的水泥混凝土。
“威瑪爵士,請告訴羅伯斯,這種材料可以取代以前的黏土草木灰,用作膠凝材料,且強度更高。但必須要要在兩個小時之內使用,否則就會凝結。”
“我明白。”威瑪爵士看著那五隻啃噬巖石的龐然大物,尤其是嘔吐時那恐怖的口氣,心裡頗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若是換了時間地點,他一定認爲這就是傳說中的魔物。
不過,經過秦頌的解釋,這種夢魘生物經過神明的淨化,不但不會傷害生靈,而且所嘔吐的泥沼,竟然有著奇妙的作用,能夠在短時間內把石頭凝固在一起,形成很高的強度,搭配紅磚使用,對於土木工程,生產建設有著劃時代的意義。
“出發吧,我們必須在獸人大規模進攻前,完成黑石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