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走了，理由是回鄉祭祖。他走的那天，我失神了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在泉先生離開之前，他引薦了另一位先生給古戒音，戒音很關心泉先生幾時回來，在她的心中，泉先生是她親自挑選的人才，難免不捨。

又是一個清閒的下午，秋高氣爽，紅楓在綠樹之間奪人眼球，空氣中淨是桂花的甜香。

在屋檐上看著一排又一排宮女抱著一匹又一匹鮮紅的綢布，看到這一片紅色，想起了大婚的日子，心裡，竟也有一絲喜悅。

“月！月！”下面傳來雲叢的聲音，他看見了我，開心地縱身而起。

雲叢的武功日益精進。

“月！我想去幽國?！彪厖驳脑捵屛掖蟪砸惑@，我不解地看著他，想起那個好色的焸秋楓，就不放心讓雲叢入狼窩。

“雲叢！雲叢！”音離慍怒的聲音隨之而來，雲叢迅速藏到了我的身後，嘟囓著：“音離哥哥越來越兇了?！?

我忍不住笑了，音離從未如此認真地教導一個人，他如此嚴厲就是希望雲叢能接替他的祭祀職位。

“雲叢！”音離發現了我們，躍了上來，“沙，你不能這麼寵著他，寵他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音離的數落讓我一愣一愣，音離越來越像一個嚴父了。他板起臉看向雲叢：“還不快回去練習咒術，只憑你現在的能力連小飛都保護不了！”

“如果。如果我回狐族是不是更強大？”雲叢突然而來地話語讓音離也是一怔，轉而，他沉下臉：“不準！你要留在影月，最好別跟那個狐族扯上任何關係！”

“但是，但是我知道，你們一直懷疑我是狐族，我的父母到底是誰？我又到底是誰？”雲叢緊緊地揪住我的衣襬，看著我和音離。我沉默著。音離亦沉默著。

雲叢緩緩鬆開我的衣袖。臉慢慢垂下，漸漸變涼的空氣裡飄來了他帶著一絲淒涼的聲音：“雲叢不想再被月和音離哥哥保護著，雲叢想要變強，想要保護月和音離哥哥，雲叢聽說狐族是最強的，雲叢也聽說其實雲叢就是狐族人，既然如此。雲叢爲何不能回狐族？雲叢成爲狐族後爲何不能回到影月保護月和音離哥哥？

雲叢小時候就見過狐族的人，那麼說，狐族人是可以離開幽國地。接下去，音離哥哥就要跟月大婚了，雲叢不想再佔用音離哥哥地時間，音離哥哥已經很忙了，雲叢……”

雲叢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想麻煩別人。

“我知道了。”我撫上了雲叢已經過膝地長髮，“你先下去。這件事我跟你音離哥哥商量一下可好？”

“月！”雲叢失神的藍眼睛裡立刻閃現出了奪目的光彩。

在雲叢自覺離去後。我問音離：“雲叢怎麼會突然想起要回狐族？”

“哎……”音離先是嘆了口氣，和我一起坐在房檐上，秋日午後的陽光暖暖的。帶著一種清新舒爽的味道。

“這件事，我也有責任?！币綦x開始陷入了回憶，那回憶顯然是不好的，他那淡淡地眉毛也簇了起來，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顫抖，“起先……我因爲擔心雲叢的美貌而向你提起雲叢可能是狐族，不宜留在影月?！?

“恩，我記得，你這個提議我也考慮過，但云叢到底是不是狐族還要進一步調查?！?

“這點我知道，當時我是因爲私心才……”

愣了愣，看著音離有點窘迫便握住了他的手：“這個……我也知道……”

薄脣微抿，音離淡淡地笑了：“所以有一次，我找雲叢談話，與他說他可能是狐族，不該留在你的身邊，造成影月與幽國之間更深的誤會?！?

“音離你……”我沒想到音離與雲叢還有過這麼多的接觸。

“呵……當時雲叢的確有所動，然後應該是泉先生不知跟他說了什麼，他卻又對我不理不睬了?！?

東流呵……

“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音離地聲音變得黯淡，睫毛垂落，勾起了他那段不堪回首地往事。我握緊了他的手，靠入他的懷中，他回過神，溫柔地看著我，“當時我沒有了方向，所以想讓雲叢做你地皇后，我知道雲叢排斥我，但我說這一切是爲你，他反而學地越來越認真了?！?

“?。磕阍摬粫f做後吧？”

“沒有，我只是說要培養他，貼身保護你，沙，你應該感覺地到，雲叢喜歡你。”

我想了想：“

太依賴了，就像當初的你?！?

“是的，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在教授他的過程中我感覺到他對你的感情不是依賴，或許有著感激的因素，但更多的，是和我對你一樣的感情，他愛你，沙?！?

我睜大了眼睛，然後漸漸瞇起，原來雲叢對我的是愛……

【我喜歡泉先生，但我更喜歡另一個人……】原來那個人就是我。

“沙對感情真是遲鈍?！币綦x微微嘆了口氣，“漸漸的，雲叢也不再排斥我，我也是真心想傾囊相授，並且帶他去見了長老?！?

“你帶他去見了長老？”

“恩，因爲雲叢要成爲祭祀，必須經過長老的同意?！?

“長老怎麼說？”

“她們也很滿意，而沒想到，雲叢卻問了長老這樣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就是怎樣學到世界上最強的咒術……”音離再次皺眉，眼神裡帶出他的擔憂。

雲叢從小就接觸到咒術，知道咒術的強大，他更是經歷了北冥的一切，他想學到最強的咒術，應該是想更好地保護我。

“那……長老怎麼說？”

“長老說，去幽國狐族。”

“原來如此……”原來是長老的提議，難怪雲叢如此上心。

“怎麼辦？”音離焦慮地看著我，“雖然曾經我想把雲叢送走，但現在我視他如親弟弟，他長得又是如此美貌，在影月，我可以保護他不受騷擾，但如果把他送去幽國，萬一那個好色的焸秋楓對雲叢不軌怎麼辦？可是雲叢的性格又那麼倔，我自不能阻撓他，沙，怎麼辦？不如你勸勸他，他最聽你的話?！?

音離是真的急了，整張臉都扭成了一團，白玉一般的臉上也爬上了一層紅霞。

“哎……只怕這次我勸也沒用了?！彪厖矀€性強，自尊心又強，變得強大，可以保護所有人是他的志向，也是他的目標，他不想再麻煩別人，或是躲在別人的身後，他要變強，就跟藏青一樣。

只不過藏青變強是爲了戰勝我，而云叢是爲了保護我。

最後，我做出了決定：“送他去吧?！?

“什麼？”音離的眼中全是不捨。

“別擔心，狐族收人向來嚴格，說不定雲叢也無法過關，到時我們再回來。”

“我們？沙的意思是你也去？”這下音離更擔心了。

“恩。”我點頭，“這次行動要秘密，我想去了解一下幽國，幽國的信息我們知道地甚少，黑羽也不易進入，可見幽國的防護措施做得比我們任何一個國家都好。”

“我明白了……”一陣細細的秋楓吹過，揚起了我的髮絲，音離仔細地將我那些吹亂地髮絲順在了我的耳後，“沙……”

“恩？”音離欲言又止，他似乎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他咬了咬下脣，側過臉不讓我看見他任何表情：“長老說……你已經娶了雲家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誒？”我聽完覺得很是迷惑，音離轉回臉探究地看著我，我依然很是迷茫，說我娶了雲家人？幾時的事？難道是……

“長老說詛咒已經破除，沙，你到底什麼時候……那那個娶的人呢？你總要給他一個……一個交代?！币綦x的聲音弱了下去，顯然他很傷心。

原來是東流……沒想到那日對太陽所發的誓言生效了，我笑了，笑得豁然而輕快：“音離，他不會來的，我只娶你一個?！碑斎恢皇窃谟霸鹿爣鷥?，此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好似一個花心的帝王。

音離不解著，清澈的眼睛裡閃動著不知名的光芒。

“怎麼？不信？詛咒已經破除你不爲我開心嗎？還是……我做任何事以後都要向你音離大人彙報？”

倏地，音離睜圓了眼睛，黑亮的眸子收縮了一下，垂下了臉：“音離不敢?！?

看著他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我吻上了他的脣，他微微怔了怔，便放鬆了身體，見他放鬆下來，我離開他的脣笑了：“這件事已經過去，就不必再提，我這次去幽國會盡快回來，然後我們就大婚?！币綦x聽罷笑了，甜美的笑容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