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死人事大,即使現在安德魯能說出個所以然,衆人也沒有心思聽他講了,於是一行人立刻轉到查理屍體被發現的地方。
爲了不造成更壞的影響,卡爾在戈恩的指示下將這個房間封鎖起來,不準其他人靠近,也不準衆人隨便議論。戈恩甚至親自去找那個黑人談話,明確警告對方在事情沒查清楚前不要四處宣揚,以免引起騷動。
大家忙完這些後,又再次聚集到這個房間。
戈恩斜靠在牆上,兩條大長腿交疊著,見安德魯從浴室走了出來,他彈了一下手裡的煙立刻站起了身子。
安德魯在他的目光下,將塑膠手套脫掉,轉身喝了口水才慢慢開口,“死者查理身上經過藥水清洗後,並未發現明顯傷痕,唯一導致他死亡的是他那堵在喉嚨裡的半截斷舌頭,死者舌頭明顯是被蠻力扯斷的,造成一瞬間的大量出血,在短時間內將死者氣管堵住,呼吸不暢,最終窒息而死。”
話落過後一片寂靜,安德魯見他們都不說話,也不知他們是不相信還是沒反應過來,他攤開手聳了一下肩膀,補充道“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如果你們能找出推翻我的證據來,那麼就來說服我。”
戈恩始終沒有開口,一旁的卡爾卻好似有一肚子的疑問,他直接看向對面的安德魯,神情很是懷疑,“你說他是窒息而死,那麼你先來解釋一下他的舌頭是怎麼被扯斷的,又是被什麼扯斷的。”
安德魯明顯一怔,他沒想到卡爾會一眼看出問題所在,其實這正是他所無法解釋的地方。
舌頭被蠻力瞬間扯斷,這得多大的力氣先不說,假如兇手是一個比查理強壯數倍的人,可能會將對方的舌頭扯斷,可是這過程絕對超過了一瞬間,更何況查理在這其間不會掙扎嗎,但從他身上來看,並沒有發現任何掙扎的痕跡,那麼問題又來了,在不借助外力,不使用藥物的前提下,能在一瞬間將查理舌頭扯斷還能不讓他作出一絲反抗,你覺得兇手會是誰?或者會是什麼?
安德魯很想說,反正不是人。
可是這麼說又有誰會信,他自己都無法相信,更何況是別人。
“不是人。”一直縮在沙發上一角的霍布斯突然開口,他這一發言,成功的引來了在場衆人的目光,包括一直沉默的戈恩。
“你說什麼?”戈恩的聲音本就像金屬一般,無比冷硬,可是現在卻突然冒出一股瘮人的寒意。
霍布斯有些疲倦地站了起來,一字一字的說道,“我、說、不、是、人。”
“沒準是什麼海洋生物,像那什麼大章魚之類的。”口氣雖然有些戲虐,但神情卻無比認真。
安德魯沒想到霍布斯會這麼說,但他覺得也不排除這種可能,試想想就連烏賊都能上船咬人,章魚扯人舌頭也是不無可能的。
戈恩看了看霍布斯,將手裡還未燃盡的煙弄滅,“你跟我走一趟,安德魯和卡爾留下將屍體處理掉。”
卡爾聽後衝戈恩比了個ok的手勢。
霍布斯臉上倒沒什麼表情,只見他跟在戈恩身後朝外面走去。
···
晚上,文森從船艙裡的實驗室走出來透氣,剛在甲板上吹風沒多久,鮑伯就端著紅酒跟了出來。
“來一杯?”鮑伯將到好的紅酒遞到他面前,然後也靠在圍欄上與他一樣背對著海水。
文森接過紅酒,抿了一口,“你最近弄的那個追蹤儀,有結果了嗎?”
鮑伯晃了一下酒杯,葡萄酒在光線下沿著杯壁晃盪,顏色鮮活又跳躍。
“還沒有,不過你別擔心,琳達可是追蹤高手,根據她一路提供的線索,我們遲早會追上的。”
“你們兩個喝酒也不叫我。”正被點名的琳達出現了,用帶著點嬌嗔的語氣埋怨,本就高挑的身材還踩著一雙十釐米高的高跟鞋,整個人顯得越發出挑,即便走在晃悠的甲板上也一點都不礙事。
鮑伯瞇著眼睛,嘴裡的口哨吹得很是響亮。
琳達走過去直接捶了他一拳,餘光掃到文森沒有任何波動的神情,臉上的笑漸漸暗了下來。
“在聊什麼呢?”她擡手撩了一下頭髮,轉身面對著文森問道。
“文森在問還要多久可以追蹤到他們。”一旁的鮑伯立刻回答了,也不知他無意的還是怎麼回事,總之他此刻很及時的回答正好忖托出文森的被動,甚至顯得文森太過冷淡。
而琳達聽了後,眼底的笑意也冷了下來。
她挑著眉,並不去看那張總是叫她失望的臉,“這個啊,很難說,要是信息採集齊全也不是難事,可是這是在海面上,很多時候要比地面來的困難的多。”
“哦~”鮑伯似乎聽懂了,在一旁迴應道,而文森始終都沒有開口。
“琳達你千萬別這麼說,文森會傷心的,他還指望你幫他找妹妹呢。”鮑伯看出了琳達的不悅,立刻開口替文森說話,也是有意緩她和文森的關係,卻不知他這麼一弄,琳達臉上的笑徹底掛不住了。
“不說了,我有些累了,先去進去休息。”琳達說完立刻轉身,手卻被人突然拉住,她身子一頓,心下有些期待,然回過頭去卻發現鮑伯狀似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腕,對她說,“別太累!”
而文森不知何時背過了身子,雙手撐在欄桿上,目光投向海面,不知在想什麼,可琳達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從頭到尾。
於是她飛快衝鮑伯擠出一個微笑,便急急地走下了甲板,那模樣竟沒有出現時的半分驕傲。
“哥們,你這樣似乎有些過分?”鮑伯見琳達走遠,立刻撤回目光將頭轉向了一旁的文森,他靜靜地注視著對方,一半側臉擋住了光線,另一半自然隱在陰影裡,寂靜的目光在一刻好似藏著很多東西。
文森聞聲看向他,一向不見波動的眼底,似乎也有什麼在翻涌著,“是嗎?”
話落,兩人就這樣無聲的對視著,無形地較勁著什麼,似乎誰也不願做退讓的一方。
大概過去了半分鐘,鮑伯率先眨了下眼睛,他笑著說道,“我們沒必要爲這個爭論不是嗎,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曼希雅。”
文森在聽到曼希雅三個字時,冷硬的表情瞬間鬆動了一下。鮑伯並未看漏,他勾脣笑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也進去吧。”鮑伯成功的抓住了文森的注意,但在知道對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時,他很聰明的自行結束了,離開之前拍了拍文森的肩膀,動作很友好,好似他們之間並未發生什麼不悅。
···
霍布斯一路跟著戈恩來到臥室,關上門後,戈恩拿起桌上的打火機和煙,問了一句,“來一根?”
霍布斯搖了搖頭,“我在試著戒菸。”
戈恩大概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回答,點火的動作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隨後他點著了,就著吸了一口,“什麼時候開始的?”吐出的菸圈暈染在他的臉龐周圍,使得深邃的五官就像是冰霧刻意做出來的特效,既立體又夢幻。
“就這幾天。”霍布斯聳聳肩,神情上看不出來他在說謊。
戈恩深吸了一口後,定定地看向他,鷹一般的眼眸在煙霧中覺察不出深淺。
“一個小時後能到達那裡嗎?”
霍布斯垂在扶手上的手微微緊了一下,“···應該可以。”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你覺得會出什麼意外?”戈恩似是不願放過他一般,緊跟著追問了一句。
“比如···死人。”
死人這種突發狀況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個很嚴重的打擊,不僅會影響他們的進程,還會動搖他們的軍心。如果他們在沒有到達目的地之前,精心維持的陣營就要面臨被這些突發狀況一點點瓦解的危險,那麼他們所要承受的就不僅僅是個難題,還會是致命的一擊。
霍布斯說的並沒有錯。
而戈恩卻只是笑了笑,“先前所簽署的合同上,說的很明確,你當錢是這麼好拿的,不付出點代價怎行。”
“可那都是人命。”霍布斯仍不死心的堅持著。
“呵呵,人命?這麼多年來你見過的人命還少?”戈恩用看笑話的目光看著他,霍布斯才猛然意識到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慈悲了。
可是腦海裡突然閃過的念頭,令他瞬間強硬下來的心,怎麼也狠不下去。
“我們可以···”他還想試著說什麼,卻被戈恩一口打斷。
“我們沒有退路,你只負責開船就行。”戈恩強勢的說道,那語氣容不得半點商量的餘地。
可是這是一條即將淌著鮮血前行的道路,你叫我如何安心,以前即便做過很多壞事,那也是逼不得已,可是現在他們有選擇的,你爲什麼要隱瞞真相,害他們白白送命?
霍布斯很想大聲質問眼前的人,可是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吐不出來,作爲對方多年的合作伙伴,他很瞭解戈恩的性子和爲人。
在對方的世界裡根本沒有反駁,反抗這一類的字眼,有的只是服從和絕對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