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腥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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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面前最后一只熊形地精，它溫暖的鮮血濺射在我的手上，讓我感覺到在幽暗地獄里不僅僅只有冷漠。我并不能抵御體內(nèi)那股嗜血的沖動，于是我總是喜歡找這些卑賤的地精發(fā)現(xiàn)，我的導師告訴我，地精生來就是應(yīng)該被我們屠殺的。他們都叫我劊子手，其實我不喜歡屠殺同類，每殺掉一個黑暗精靈我就會感到難過，所以我更多的選擇殺害地精。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發(fā)現(xiàn)這一切毫無意義，仿佛我天生就不應(yīng)該是一個黑暗精靈。這讓我很痛苦，也很矛盾，在沒有找到答案之前，我選擇沉默。所以，他們都認為我孤僻，也許他們的想法是對的，也許不是。
我常常真在一群地精面前，看著它們眼里的恐懼，然后我開始回憶，回想這些年來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當我被回憶刺痛心靈的時候，我就會瘋狂的屠殺眼前的地精，然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特別的軟弱……
黑暗精靈的個性是其天性和養(yǎng)育的方式的產(chǎn)物。自從卓爾精靈被驅(qū)逐到幽暗地域后，以殘酷而致命的生活方式過了幾萬年，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世代。只有那些最殘忍最富侵略性的卓爾能存活下來，才會有孩子并把他們的特性遺傳給下一代。毫無疑問，我嗜血的性格歸咎于家族的遺傳。
和所有的卓爾兒童一樣，我在還沒學會走路之前就會有與生個股來的殺人沖動。貴族家庭的嬰兒可能會交給大一點的家庭成員撫養(yǎng)，但通常都是把小卓爾們集中在一個公社幼兒園里。這樣的安排并非是為了關(guān)心小孩子而是能容易地集中剔除他們中間的弱者，任何顯露出有生理缺陷的小孩都會被殺死。嬰兒們被鼓勵競爭食物和空間，暴力行為會受到獎賞。只有最強壯和最聰明的能存活下來－弱者會被同伴殺死，有憐憫之心的則當犧牲品獻祭給羅斯。女性卓爾并沒有母愛，她們也永遠不會去看望她們的嬰兒。偶爾會有幾個卓爾男性會去看望他們的孩子，但這只能暗示父親和孩子都是弱者。
從一生下來，我就開始接受這樣的教育。
在八歲的時候，或者是我們能活到八歲的時候，我和所有的黑暗精靈兒童一樣，能走路且能很流利的說話了。然后，我們會被送到由高級女祭司管理的學校里受訓。從此，我和其他孩子們就生活在嚴厲的管教之下，這種管教由嚴酷的體罰來加深印象。而這種體罰通常與孩子們做了什么事情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并沒有發(fā)揮它應(yīng)有的效果，只是嚇嚇小孩子而已，無論這段時期如何漫長痛苦，狡猾和強壯的孩子總能熬過去的。因為這種體罰可能非常疼痛，甚至留下疤痕但并不致命。孩子畢竟是家族未來的潛在財產(chǎn)，不能因為憤怒而平白無故地糟蹋了他們。即使是有違反教義的行為－表明他是真正的弱者或不適于在卓爾社會生活－的孩子，家族也可以用把他送到祭壇上以獲得更多的利益。
在八到十九歲之間，我們都要接受這樣的教學。教學主要包括宗教教義，但也包含戰(zhàn)斗策略和其它打斗技巧，讀寫能力，數(shù)學，煉金術(shù)，自然歷史，工匠藝術(shù)等。殘忍的競爭是受到鼓勵的，特別是在與戰(zhàn)斗相關(guān)的訓練中。三分之一的孩子會被他們的的同學殺死，其中為黑暗中的匕首所殺的要比在戰(zhàn)斗訓練中的“致命事故”中死的多得多。
所有的卓爾都會在兒童時期被教會一些簡單的魔法和低等的咒語。卓爾精靈能施放一個球狀的黑暗結(jié)界罩住他的敵人，還能用舞光術(shù)和妖火恐嚇敵人，或者用在自己身上，僅僅是為了顯出他們自己的美麗。當卓爾的年紀漸長，經(jīng)驗也更為豐富時，這些法術(shù)的威力也會增長。黑暗精靈不僅具有一般精靈所有的對附魔系魔法或睡眠術(shù)的天生抗力，而且能偵測魔法隱藏的門，他們還具有比這種魔法更強的抗力，更大的決斷力和意志力。 有極高魔法天賦的孩子會被送給巫師當學徒，遺憾的是，我只是一名戰(zhàn)士。 二十到八十歲之間屬于黑暗精靈的少年時期。早年極端的競爭在這時稍稍有些緩和。對于我們來說，現(xiàn)在的重點更多的要放在如何才能在這混亂邪惡的城市中找到自己的角色，使我們的生存對于城市來說比一個潛在的犧牲品的價值要高。
年青的卓爾必須找到一個導師來教導他們各種技能，導師對他的學生有生殺予奪的權(quán)力，當然其它的成年卓爾也有此權(quán)力。幸運的是，最為一個貴族，我的導師是家族的武技長。 隨著技能不斷地提高，經(jīng)驗也日益增長，并且建立了自己的關(guān)系網(wǎng)后，我們的學員生涯也就快結(jié)束了，而且可以自己獨立生活。在這時，我的同齡人非常希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發(fā)生在他們的導師身上，或者，他們甚至會特地安排這樣“某種可怕的事情”，這樣他們就可以取代導師在城市中的位置了。
我曾經(jīng)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當我準備動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的導師其實是我的父親。黑暗精靈社會中沒有父親這個詞匯，人們只尊重母親。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當時沒有下手。這也許是我不同于其他黑暗精靈少年的地方，也是我痛苦的開始……
卓爾的成長中充滿著致命的競爭，而關(guān)愛卻極其缺乏，這也是導致于同情心喪失的原因。那些顯示出“軟弱”的跡象的卓爾，那些不會背叛和沒有殘忍野心的卓爾，那些愛上或關(guān)心他人的卓爾和那些懷疑不惜一切獲得成功的卓爾都會被很快地除掉。卓爾在整個兒童和青少年時期，都是除在背叛和野心的教育之中。我們被教導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二十個卓爾中只有一個可能是貴族，其它的則都是平民。在我看來，從其它很多方面來講他們也是幸運的。雖然他們可能僅僅只是一個士兵，或其它高階卓爾的仆人甚至玩物，但蜘蛛神后恐怖的注意不會經(jīng)常或不會很強烈地關(guān)注到他們頭上。并且，平民雖不用像貴族一樣去面對羅爾斯女神下達的任務(wù)和考驗，但他們知道，在無何止的競爭斗爭中，他們可能隨時死去。然后羅爾斯女神就會完全所以吸收他們，所以他們在活著時，他們盡可能的過著快樂主義的生活。
除開我們黑暗的天性，或者說正是因為這，幾乎所有的卓爾精靈都擁有令人矚目的風采。黑暗精靈優(yōu)雅的舉止和強大的意志力會讓他們成為一個強有力的引導者，他會讓你感到一種無法拒絕的吸引力，同時也讓你怕個半死。由之而生的秩序和控制感不過是個殘酷的假象，掩飾住了統(tǒng)治所有黑暗精靈的渾沌和邪惡。黑暗精靈就和幽暗地域的城市一樣，美麗、纖細，擁有致命的誘惑。
八十歲的時候我們會有成年禮，但在這之前必須通過試練。
羅爾絲信徒的成年的標志是在一系列的試練和懲罰中幸存下來。第一次試練隨著少年時期的結(jié)束而來臨，是對技能與自信心的考驗。更多的試練會被安排在成年的每個階段。每次試練對于每個卓爾甚至在他的生命中的每個階段都是不同的，大多數(shù)試練都是要付出艱苦卓絕甚至是生命的代價。 這種試練并不會給我們帶來任何本質(zhì)上的好處，除了幸存下來得不到其它東西……然而，通過這樣的一個試練，我們的地位也隨之提高，會成為名正言順的成年黑暗精靈。成年黑暗精靈好處是，可以殺害未成年的卓爾精靈而不會受到制裁。
作為一名貴族后裔，成年后我會為家族效力。而其他平民卓爾沒有這樣的好運，他們要面對為生存而進行的激烈競爭，他們活下來的代價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殺死自己的對手。
不要埋怨我們邪惡，因為我們一出生就面臨著這樣的大環(huán)境。卓爾邪惡的天性一定程度上也是其挑剔的教養(yǎng)的結(jié)果。絕大多數(shù)卓爾已喪失了同情他人的能力，完全不能形成地表居民所謂的良知了。他們除了自己的之外從不關(guān)心任何人。他們的腦子本質(zhì)上發(fā)生了改變，他們所遺傳的思維方式和模式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很少有孩子天生就有這種關(guān)懷別人的能力，即使有他們也很少能活到成年，極少數(shù)能活到成年的黑暗精靈，他們也逃不出被獻祭給羅爾斯女神的命運。運氣好的一類人，有可能離開幽暗地域成為冒險者。
而我一生，就是因為一位冒險者的影響而改變，他是我的兄長。二十歲那年，我看到了他留下來的游歷日記，讓我的思想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盡管在別人眼里，我依然嗜血如常。
這本日記記錄了很多關(guān)于地表居民的生活習慣和宗教信仰，還有他們那奇怪的待人處事方式。這讓我以后幾十年的生活，陷入了無邊的掙扎和矛盾中。我曾經(jīng)想過要做一名冒險者，離開幽暗地域，但是因為我是家族最后一個兒子，未來的武技長，我的提議被主母無情的否決了。
就這樣我必須度過漫長的一天又一天，一邊殺戮一邊進行思想的斗爭。我甚至連沉睡的權(quán)利都沒有，因為黑暗精靈并不需要睡眠，一天大概只要四小時進入冥想狀態(tài)就行了。
也就是因為長時間的思考，一些古怪的想法出現(xiàn)了，并且，我常常覺得，這樣的想法其實早就在我記憶里存在，只是通過一些特定的事情將它們喚醒而已。就好比我在五十歲那年，很輕易的一招將我的導師扎克擊倒，但是這一招，我以前從沒學過，是突然從我腦子里冒出來的，仿佛我從一生下來就會這樣精妙的招數(shù)一樣……
圣依倫城正中央用來計時的巨大石柱，名為納邦德爾時柱。在幽暗地域這個沒有季節(jié)晝夜的地方，這是黑暗精靈記錄時光流逝的唯一方法。在一天結(jié)束的時候，城里指定的大巫師將會在石柱底端施展他的魔法火焰。這個法術(shù)在一整個循環(huán)，也就是等于地表世界一天的時間中都會有效。而火焰的溫度將會治著時往慢慢往上擴展，直到整根時柱在紅外線的視野中完全變成紅色為止。
在其他黑暗精靈恐懼的眼神中，我路過圣依倫城的中央，看到納邦德爾時柱底部的魔法火焰剛剛?cè)紵饋怼Ｎ抑溃诘乇硎澜纾瑒偤眯袢丈穑碌囊惶旖蹬R。飽載著億萬世人的希冀和夢想，地表在這個時候蘇醒。
這一切的資料都來自我的兄長，馬可波羅·齊微格留下的游歷日記。
日出，在我的暗黑精靈家園，永不可見。在無光的幽暗地域，沒有任何景象能與迸出地平線那一縷旭日的光輝相比。幽暗地域永遠是一個樣子，晝夜不分，四季不存。
在這樣死寂的溫暖和黑暗中，靈魂不可避免地會有所缺失，的確，在幽暗地域永恒的魔法火焰映出的光輝下，誰都不需要經(jīng)歷那刺痛般的希望，但不管怎么的奢望，在地平線閃過銀光，旭日來臨的奇妙時刻，都如同近在咫尺。當黑暗籠罩一切，黎明下的陰郁消失無跡，地表夜晚變化莫測，充斥著致命的敵人和來自幽暗地域的危險。
同樣永恒的是幽暗地域的四季。地表，每個季節(jié)卻有不同的景象。我羨慕我的兄長馬可波羅，他說他所見過的動物們一到春季便如獲新生，他見過夏季里大熊醒來后便與小魚在激流里撲打，他見過秋季里飄落的紅葉，他還見過冬季里鳥兒南去的飛行表演……
幽暗地域的動物從不會擁有這樣的生機與希望。
地表的圈子更富有活力，我這樣認為。那里沒有什么一成不變，無論是陰郁或者快樂。 在日光的沐浴下，情緒和太陽同步地升降著。這樣更好，把恐懼盡量拋給夜晚，讓白天陽光普照，充滿希望。讓寒冬的冰雪來撫慰怒火，在春日的熙暖中將它遺忘。
在堅定的幽暗地域，非有流血的復仇，怒火方能平息。
這種堅定甚至影響宗教——我那些暗黑精靈同胞生活的核心。女祭祀統(tǒng)治著我出生的城市，沒有人敢有悖于蜘蛛神后羅爾絲的意愿。卓爾精靈的宗教，其實僅僅是謀求利益，獲得力量的工具，而我的人民，靈魂已經(jīng)死去。因為靈魂與情感的交雜，就像卓爾精靈永遠無法知道的辰夜交替。這是墜入深淵般的絕望和攀到天頂?shù)南矏偟慕浑s。
當高處的地表和深處的幽暗地域相比，高處越發(fā)高大。
這種高大令我神往，同時也令我自卑，但更多的是痛苦。許多年前，當?shù)谝粋€黑暗精靈在我面前倒下的時候，這種痛苦的種子就已經(jīng)種下了。隨著在我手下死去的黑暗精靈數(shù)量的遞增，這種痛苦也日益深重。以至于圣依倫城的大部分黑暗精靈都怕我，齊微格家族的次子——子夜·齊微格！
據(jù)說我的名字是家族偉大的冒險者馬可波羅賜給我的，我并不知道其中的意義，但是現(xiàn)在這個名字已經(jīng)成為惡魔的代名詞。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名字，讓我與其他的黑暗精靈有了明顯的區(qū)別。事實上從我出生的那天開始，就注定了與眾不同，因為我有一雙黑色的眼睛，如同幽暗地域一樣永遠黑暗的眼睛。卓爾精靈的眼睛大多是紅色，少部分是淺色的，也有淡紫色、銀色、粉紅色和藍色的。但我是唯一一個擁有黑色眸子的卓爾精靈。
我常常在冥想時的半睡眠狀態(tài)中，聽到一個聲音在吶喊：黑色的眼睛，要用來尋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