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大師道:“但老衲對此,卻一直懷疑,唉!敝寺掌門人,對此事,和老衲看法不同,曾在藏經(jīng)閣論辯甚久。”
李寒秋道:“這也難怪了,少林寺距金陵,遙遙萬里,實情很難傳至少林。”
普渡大師道:“月來,少林寺迭起大禍,除了幾位長老離奇死亡之外,掌門人也受了重傷……”
李寒秋道:“貴掌門不是在閉關(guān)坐禪么?”
普渡大師道:“那是對外的飾詞,其實,敝掌門正在養(yǎng)息傷勢……”長長嘆息一聲,接道:“這是本寺中的隱秘,絕不能為外人知道,出老衲之口,入兩位之耳,還望兩位代守此秘。”
李寒秋道:“這個大師但請放心。”
普渡大師道:“兩位來此,除了送信之外,不知不有何事?”
李寒秋道:“我等奉命送信,亦望能晉見貴寺掌門,說明方秀的為人。”
普渡大師道:“不知兩位可否把內(nèi)情告訴老衲?”
李寒秋道:“自然可以……”
當(dāng)下把年來經(jīng)歷,除一些兒女私情之外,很詳盡的說了一遍。
普渡大師一面點頭,一觀嘆息道:“李施主可曾在方家大院中,發(fā)現(xiàn)過敝寺中人?”
李寒秋道:“這個,我倒沒有親見,不過,這位蘋姑娘久居方家大院,倒是知曉一些事情。”
普渡大師目光轉(zhuǎn)到蘋兒的臉上,道:“女施主,有很多看似瑣碎的事,其實,卻是十分重要,希望姑娘能就所見據(jù)實相告。”
蘋兒道:“據(jù)我所知,方家大院中,不但有貴寺中人,而且連武當(dāng)及其他門派,似都有很多人物,被囚在方家大院之中。”
普渡大師沉吟了一陣,道:“敝寺中確有很多弟子失蹤,生死不明。”
蘋兒道:“那定然是失落在方家之中。”
普渡大師微微一嘆道:“方秀近年明目張膽地胡作非為,他自己覺著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夠充分了。”
蘋兒道:“至少他實力已經(jīng)很強了,聽說冀中、西北,都有武林高手,和他聯(lián)盟……”語聲一頓,接道:“他心中最畏懼的就是貴派和武當(dāng)一門,如若他自知無法與貴門抗拒時,絕不敢輕舉妄動。”
普渡大師道:“也許他已經(jīng)先發(fā)制人,使本寺先有自顧不瑕之憂……”
李寒秋道:“少林寺出了事?”
普渡大師道:“敝寺中的隱秘,本也是不便與人道起,但老衲相信二位,必能為本寺代為守密。”
李寒秋道:“如若是太過機密的事,大師最好還是不要說了。”
普渡大師道:“敝寺中的煩惱事,其實,老衲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
李寒秋道:“貴掌門受傷的事?”
普渡大師道:“除了敝掌門受傷事外,還有幾位長老神秘死亡。”
李寒秋道:“他們武功如何?”
普渡大師道:“在本寺而言,真算得一流身手了。”
李寒秋道:“他們受何人所傷?”
普渡大師道:“據(jù)老衲查看,似是一種奇毒的暗器所傷。”
李寒秋道:“掌門呢?”
普渡大師道:“似也是暗器所傷,不過,敝掌門功力深厚,不致送命罷了。”
李寒秋道:“那是外來之人所為了?”
普渡大師搖搖頭,道:“奇怪的就在此了,少林守防衛(wèi)森嚴(yán),其他人也很難入內(nèi)。”
李寒秋道:“那是說貴寺中人的為了?”
普渡大師道:“老衲這么想,只是,掌門人左右的護法,都是幼小入寺,從未和外界接觸過,他們又怎會施用暗器呢?”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如若查明了現(xiàn)場詳情,不難找出可疑的人。”
普渡大師道:“這是本寺的事,不敢勞動施主出馬。”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在下明白,一個受天下武林尊崇的大門戶,豈能使其中的隱秘,泄露于他人所知。”
普渡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敝掌門的傷勢,三五日內(nèi),就可以好轉(zhuǎn)過來,屆時,他必然有對付目下武林大局的方策。”
李寒秋道:“大師要我們留下,就是問這幾句話么?”
普渡大師道:“老衲想知曉一些方秀的詳情,等掌門傷勢好轉(zhuǎn)之后,老衲也好多提供他一些資料,以作他的參考。”
李寒秋道:“我們知曉的,都已告訴了大師。”
普渡大師道:“兩位來此的用心,是希望敝寺能夠伸手去管武林的事,因此,老衲望兩位能夠暢言所知。”
蘋兒沉吟了一了,道:“還有一件,充滿著神秘、詫異之感,不知是否當(dāng)講?”
普渡大師道:“老衲希望就是通曉內(nèi)情,而且是愈多愈好。”
蘋兒順顧了李寒秋一眼.道:“大哥,告訴他們吧!”李寒秋道:“好,你說吧!”
蘋兒道:“在方家大院之中,有一處十分神秘的地方,除了方秀本人之外,其他之人都不能涉足其間。”
普渡大師道:“那是一處什么樣的所在?”
蘋兒道:“在方家大院之內(nèi),我沒有進去過,無法說出詳情,每次出入的人物,都穿著白色的衣服,用軟榻抬著出入。”
普渡大師啊了一聲,道:“那些人,女施主也不認識么?”
蘋兒道:“不認識。”
普渡大師道:“女施主在方家大院之中,住了很多年,是么?”
蘋兒道:“從我記事那年開始,已住有十余年了。”
普渡大師道:“你發(fā)覺那處神秘所在,有多少年了?”
蘋兒道:“那是近兩年的事。”
普渡大師道:“那些人你一個也下認識么?”
蘋兒道:“不認識,除了方秀之外,我一個也不認識……”
輕輕嘆息一聲,接道:“那地方,在整個方家大院中,似乎是一個獨立的天地,一個堅牢的鐵門,和方家大院完全隔離起來。”
普渡大師道:“如若姑娘說的不錯,那里面可能真藏有很多隱秘。”
蘋兒道:“這個,我不曾瞧到過,無法說出詳情,不過……”
普渡大師道:“不過什么?”
蘋兒道:“方秀和很多人相互勾結(jié),才敢在武林中發(fā)難。”
普渡大師道;“就女施主所知,都是與何許人勾結(jié)在一起?”
蘋兒道:“茅山紫薇宮。”
普渡大師道:“紫薇宮中幾位夫人,已和江湖斷絕在來二十年,想水到,她們竟是忍耐不住,又在江湖上胡鬧了。”
李寒秋道:“大師認識她們?”
普渡大師道:“十五年前,她們在江湖道上鬧得很厲害,老衲和內(nèi)位武林同道,曾經(jīng)逼她們棄劍封門,立誓不再在江湖上胡鬧。”語聲一頓,接道:“還有什么人?”
蘋兒道:“冀州張道山,大師認識么?”
普渡大師道:“張道山,此人大半守正不阿,怎會在垂暮之年,和方秀勾結(jié)在一起呢?”
蘋兒道:“他們信使往來,確有勾結(jié)之事,不過,我沒有見過張道山本人。”
普渡大師道:“唉!老衲已十幾年未在湖上走動,這些變故,實是大出人意料之外。”
蘋兒道:“還有一位張百祥,大師是否認識?”
普渡大師道:“可是長安張百祥么?”
蘋兒點點頭,道:“不錯,正是長安張百祥。”
普渡大師搖搖頭,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蘋兒道:“什么事啊?”
普渡大師道:“張百祥領(lǐng)袖西北武林,聲譽一向很好,怎的竟也會和方秀勾結(jié)在一起。”
李寒秋道:“大師認識譚藥師么?”
普渡大師道:“當(dāng)今神醫(yī),一代絕才,老衲有幸,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大師是否知曉,那譚藥師和方秀,也有著勾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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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渡大師呆了一呆,道:“這話當(dāng)真么?”
李寒秋道:“就晚輩所知,那譚藥師才是真正的幕后主持人物。”
普渡大師怔了一怔,道:“譚藥師?”
李寒秋道:“不錯,大師可是有些意外的感覺么?”
普渡大師道:“非常意外,簡直有些令人難信。”
李寒秋道:“事實上,千真萬確,晚輩還和他動過手。”
原來,李寒秋把譚藥師謀害俞白風(fēng)一事,留下未講。
普渡大師長長吁一口氣道:“老衲不知經(jīng)師的武功如何?但老衲卻感覺到那譚藥師為人十分陰沉。”
李寒秋道:“不但陰沉,而且還十分險惡。唉!但武林之中,卻很少能知曉他的劣跡,他武功高強,下毒之能,和他的濟醫(yī)術(shù),一般的高明。”
普渡大師道:“似乎是,閣下吃過了他的苦頭?”
李寒秋道:“不錯。”
普渡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多謝兩位,老衲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大概。”
李寒秋道:“我們此番到此,用心也就在讓貴寺明白,至于如何行動,那是貴寺的事了,我等不敢多問。”
普渡大師道:“如若兩位說的都是實話,敝寺中早已有了內(nèi)奸,老衲約兩位在此相談,用心就在保持隱秘。”
李寒秋道:“好,希望大師能先行除去內(nèi)奸,在下等告辭了。”
普渡大師道:“兩位施主,恕老衲不遠送了。”
李寒秋道:“不敢有勞大師。”轉(zhuǎn)身大步行去。
兩人離開了少林寺,一口氣跑下了嵩山,李寒秋才停下腳步。回頭仰望嵩山,隱現(xiàn)于翳嵐云氣之中。
蘋兒輕輕嘆一口氣,道:“見面不如聞名,大名鼎鼎的少林寺,一向被武林尊為泰山北斗,竟也不過如此而已。”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不能這樣說。”
蘋兒奇道:“為什么?”
李寒秋道:“咱們并來深入少林寺內(nèi),也未和真正的少林高僧如普渡大師一般的人物動過手,怎能輕侮少林寺實力。”
蘋兒笑道:“我是說少林寺,自己也正鬧手忙腳亂,恐怕無暇再管江湖中事了。”
李寒秋道:“唉!這也不能怪他,少林寺經(jīng)過千年的演變,一切都有成規(guī),千百年來武林的正邪消長,雖非全以少林為主,但和少林一門都有關(guān)系。江湖上門派紛,大部份門派,都有它一段極盛之時,但它很快就消沉江湖,只有少林一門,一直是屹立不動,武林中尊他們?yōu)樘┥奖倍罚允谴箦e了。”
蘋兒道:“少林寺的掌門人,一樣遭人暗算,如是傳揚于江湖之上,豈不是一大笑話。”
李寒秋道:“禍起蕭墻,變生肘腑,任何人也難防備,少林寺外力難侵,但他們卻無法使門下眾多弟子個個都能赤膽忠心。”
蘋兒道:“也許我是婦人之見,我覺得少林派老大了,任何事,都是那樣的慢條斯理,處事不夠明快。”
李寒秋道:“千百年來,他們立下了重重規(guī)戒,用以束縛門人,不能胡作為,但也將他們自己陷入戒律束縛之中,顯得動作遲慢,緩難濟急。而且掌門權(quán)位太重,身受寺中高僧維護,生怕他稍受挫折,辱了少林的名氣,代代相傳,就養(yǎng)成了掌門人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性格,因為他一生中,也難得在江湖上行走幾次,自不明江湖上的險惡……”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縱然他曾出巡兩次,也都護衛(wèi)重重,掌門人的本身,也無法和湖上人物接觸,代代相傳,使少林寺中的掌門人,和江湖間距離愈來愈遠了。而少林寺中的權(quán)威,又大都集中于掌門人的身上,一旦江湖有變,就顯得少林寺應(yīng)變遲緩,坐失良機。”蘋兒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對少林寺會有這樣深刻的了解。”
李寒秋道:“唉!這幾年來的歷練,當(dāng)真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目睹奸詐,身歷險惡,確使我長了不少的見識,學(xué)得了甚多急智。”
蘋兒道:“照你的看法,少林寺是不會坐視這一次江湖劫難了?”
李寒秋一面轉(zhuǎn)身而行,一面說道:“方秀很聰明,先下手對付少林寺中掌門人,使少林寺驚慌失措,無瑕再問武林中事……”
蘋兒緊追李寒秋身后,接道:“那是方秀成功了?”
李寒秋道:“方秀也很笨,他忽略傷了少林寺掌門人事關(guān)重大,將會引出少林寺很多不問世事的長老出來。這些人,才真是少林寺中精銳,輩份高,武功強,而且,又大都有著歷練江湖的經(jīng)驗,只不過他們平日不愿多問事情,以免妨害到少林掌門的權(quán)限,但如少林寺發(fā)生大變,這些人,自是不會再坐視不管了。”
蘋兒道:“你是說普渡大師?”
李寒秋道:“我想除他之外,還會有很多人,這些人似是都已經(jīng)出動了。”
蘋兒微微一笑,道:“這么說來,方秀是惹火上身了?”
李寒秋道:“雖非惹火上身,但他自找很多麻煩,那是不會錯了。”
李寒秋突然長長嘆息一聲,道:“可惜的是,沒有一個聲望、身份,都足以號召江湖的人,登高一呼,使武林中同道結(jié)合起來,共同遏阻方秀、韓濤這一股狂流。”
蘋兒道:“你不是很好么?”
李寒秋道:“武林中有幾個人知道我李寒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