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劉徹的那點小心思……
楊川家的瓷器,不僅在長安城里大賣,不到半個月,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用上了‘楊氏瓷器’。
畢竟,比起當(dāng)初公孫弘家、劉陵家和陳家所賣瓷器,不僅價格低了好幾百倍,其品質(zhì)還要高上一大截,這種便宜誰不貪圖誰就是傻子。
至于說楊川、公孫弘、劉陵、陳須陳??家如何斗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那是你們的事情,與百姓人有個屁關(guān)系。
與此同時,楊川還一股腦兒的將一大批鐵鍋、炒鍋、腌菜缸等推出來,搭配銷售,讓長安城的人好好享受了一次‘雙十一剁手節(jié)’。
為了更好的噶韭菜,楊川規(guī)定,一家一戶一次只能購置一套‘價廉物美’的瓷器、鍋碗瓢盆等物,免得有人囤貨。
因為,楊川自己要囤貨。
這也就導(dǎo)致,不少人家的婦人,發(fā)動府上的部曲、仆役,拖兒帶女的前來搶購,一車一車的往府上搬東西。
不僅如此,他還通過一些特殊渠道,將自家的瓷器、鐵鍋、炒鍋、砂鍋等,賣遍了三輔之地、六郡之地;甚至,就連淮南王劉安所在的淮南國,也涌入了很多……
……
短短一個月時間,楊川就凈賺了三百多萬錢。
雖說漢帝國的錢幣并不值錢,根本就不如金子、糧食和牛羊等‘硬通貨’管用,可畢竟投入不大,也就三千名匈奴少年兵,在阿石、阿土等人的帶領(lǐng)下,訓(xùn)練之余加加班、掙一點零花錢罷了。
避免燒制瓷器的技術(shù)外泄是一個方面,楊川此舉,主要還是為了將自己麾下的三千“長寧軍”藏起來,可算是煞費苦心了。
漢帝國的繡衣使者無孔不入,但主要還是盯著那些狗大戶、以及其麾下的部曲,對于礦工、農(nóng)夫、工匠,從根本上就從未放在心上。
有一名大讀書人說過,這便是漢帝國的致命傷,幾乎等若是其“劣根性”。
距離陳勝吳廣起兵造反,這才過了多少年?漢帝國的狗大戶們,便早已將那些可怕的百姓人忘記,騎在他們頭上拉屎拉尿不說,還會將他們當(dāng)成傻逼,一次又一次的噶韭菜。
最后,直到朝廷聯(lián)合那些狗大戶們,開始對百姓人剁頭、割肉、放血,敲骨吸髓,百姓人忍無可忍,只能甕聲甕氣的嘟囔一句:“日賊娘!”
于是,那個狗屁王朝就被推翻了。
周而往復(fù),一遍又一遍。
漢帝國的這一本歷史書啊,就這般重復(fù)著。
重復(fù)著……
一個王朝的周期是三百年、還是四百年年來著?
楊川懶得關(guān)心。
他粗略算了一賬,瓷器賺來的這一筆錢糧,剛好可以用來開礦。
這一番與劉陵、公孫弘‘隔空斗法’,楊川雖然穩(wěn)賺不賠,順帶著將那兩家給坑掉不少錢幣;只不過,人家苦心經(jīng)營數(shù)十年,家大業(yè)大,還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所以。
楊川必須再來幾下,盡量讓自己的錢財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人脈關(guān)系越來越廣,還要讓對手的錢財越來越少。
此消彼長,用不了一年半載,就可以來幾下狠的。
套用一句廚子的專業(yè)術(shù)語,這便是‘冷水下鍋、文火煲湯’……
不料,就在楊川剛打算開采一處煤礦、兩處鐵礦和一處銅礦時,曹襄來了。
“我舅舅說了,你坑死桑弘羊,等若是廢掉了他的一條手臂,”剛一見面,曹襄就苦著臉嚷嚷,“他說,桑弘羊是個能臣干吏,身上的毛病的確不少,心術(shù)也不太正,但人家很能掙錢啊。”
“楊川,我舅舅說,明年三四月份,他的十五萬大軍便要深入漠北草原,可是,如今都快進入冬天了,兵械、糧秣等還差了一大截,他讓咱倆想辦法……”
楊川聽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茬。
弄死桑弘羊,的確讓楊川爽了一把,就覺得心里挺舒坦的;同時,他也明白,桑弘羊?qū)ρ巯碌膭貋碚f,還真是一個斂財小能手,衛(wèi)青、霍去病能在第二次漠北之戰(zhàn)中大獲全勝,一戰(zhàn)定乾坤,這其中倒還真有桑弘羊的一份功勞。
畢竟,十幾萬大軍深入匈奴人腹地作戰(zhàn),光是動輒幾百里、上千里的后勤給養(yǎng),便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據(jù)史書記載,桑弘羊的‘鹽鐵令’、‘白鹿幣’,以及礦山、鑄幣收歸國有等措施,幾乎搜刮了漢帝國狗大戶們的一半家財。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楊川肯定不會去干。
“曹襄,看來最近小日子過得不錯,伱這臉上都有顏色了,”楊川攬著曹襄的肩膀,來到飯廳,“聽說你要來,我專門讓人獵了幾只鹿,今日可以吃烤鹿腿。”
“對了,還有烤鴨。”
“嘖嘖,曹襄,你小子好能干,長安城那邊的家禽養(yǎng)殖規(guī)模就不用多說,光是販賣雞蛋、鴨蛋和家禽肉類,一年下來,你就能賺上幾千畝水澆地吧?”
“還有,朔方郡這邊,我讓人給你修了幾十座養(yǎng)殖場,你就好好干……”
曹襄眼瞅著顧左右而言他的楊川,一臉的無奈,幽幽道:“楊川,我舅舅那邊咋弄?他那人你也知道,不達目的,根本就不會善罷甘休,難纏得很。”
楊川笑問:“我最近得空,對九糧液的配方略加調(diào)整,釀造出一種名為十糧液的新酒,口感絕佳,后味綿長、醇厚,最妙的是不上頭,就算你醉成狗,明日一大早爬起來,照樣生龍活虎,要不、開一壇嘗嘗?”
曹襄終于忍無可忍,罵道:“楊川,你到底聽我說話了沒有?”
楊川:“沒有。”
曹襄好一陣無語,張口結(jié)舌好幾個呼吸,喟然嘆道:“其實,是我舅舅讓新任大農(nóng)令朱買臣想辦法籌備糧秣、兵械之事,結(jié)果,那狗日的才上任七八日,竟然在騎馬的時候跌落下來摔斷了腿……”
楊川坐直身子,皺眉問道:“朱買臣?”
曹襄反問:“怎么,你認(rèn)識?”
楊川搖搖頭:“聽說過。”
的確只是聽說過,而且,還是在后世一位說書人那里聽說過的,據(jù)說,這個朱買臣出身貧寒,跟公孫弘差不多,發(fā)家前皆為寒門士子。
而且,這個朱買臣比公孫弘更加凄慘,在窮困潦倒到四十歲時,他的妻子實在忍受不了他的游手好閑只讀書,便主動提出離婚,等若是休了朱買臣。
接下來的幾年里,朱買臣依舊很窮,他原來的妻子與丈夫見他實在餓得可憐,還曾時常接濟,陸續(xù)送了一些錢糧,讓他度過最為艱難的那段歲月。
后來,朱買臣在一位朋友的幫助下,入了吳縣當(dāng)了一名差役,總算混了一口飽飯;年末,會稽郡上計吏要進京匯報,派朱買臣去押車。
朱買臣隨上計吏押送輜重車來到長安。
他到皇宮門前上送奏書,很久沒有回音,于是在公車署里等待皇帝的詔令,糧食用品都沒有了,上計吏的兵卒輪流送給他吃的東西;一天,朱買臣湊巧在街上遇到同縣人嚴(yán)助,嚴(yán)助官居中大夫,深受劉徹賞識,于是嚴(yán)助向劉徹推薦了朱買臣。
朱買臣的書讀得不錯,口才極佳,見了劉徹后,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春秋,講離騷,論法典,諸子百家皆有所涉獵,讓一向愛才的劉徹大喜,當(dāng)下便封他為中大夫,與嚴(yán)助、韓嫣等一起在宮廷侍奉。
當(dāng)然,江湖上也有過一個傳言,說那朱買臣之所以能一步登天,關(guān)鍵還是人家的顏值高——
據(jù)說那廝一副皮囊白白凈凈、相貌堂堂,一口尺許長的美髯,曾讓長安城的一些老婦人甚是垂涎、青睞。
楊川之所以對朱買臣如此留意,卻還是因為張湯。
據(jù)史書記載,這個朱買臣,不僅當(dāng)過會稽郡太守、朔方郡太守,還用一盆涼水,羞殺了原配妻子,回到長安后,娶了清河崔氏為正妻。
這便是‘覆水難收’的故事,楊川想想都覺得無趣,正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沒什么可說的。
楊川在意的,卻是在后來的巫蠱案中,正是這個朱買臣為了爭奪廷尉府話事人、御使大夫一職時,暗中給張湯使了絆子、做了很多小動作,最終導(dǎo)致張湯被劉徹一番羞辱、叱罵后,羞憤自殺……
……
“朱買臣是不是在會稽郡當(dāng)過太守?”楊川突然問一句,“既然當(dāng)過太守,怎的一到長安城,竟成了長安縣令?”
曹襄點頭:“朱買臣的確在會稽郡當(dāng)過大半年的太守,后來,我舅舅覺得他是個人才,就應(yīng)該留在長安城,于是,便將他傳回來了。
至于說他如何成了長安縣令,我倒是不太清楚。”
楊川沉吟幾聲,不再糾結(jié)此事。
他吩咐人搬來一壇新釀的‘楊氏十糧液’,給曹襄斟滿一大碗,笑道:“聽說最近你在天府人間開壇作法……咳咳,據(jù)說你在天府人間開壇講學(xué),騙了不少狗大戶家的閨女、小媳婦?”
曹襄一下子來了精神,十分光棍的哈哈大笑:“怎的,你這家伙后悔當(dāng)初將那些詩文賣給本侯了?要不,你再寫上幾首賣給霍去病,讓他也風(fēng)光風(fēng)光?”
楊川笑罵:“人家是天下一等一的冠軍侯,在乎幾首詩文?”
曹襄嘿嘿笑著,使勁搓著兩只手,甚為促狹的調(diào)笑:“你可不知道,去病那個鐵憨憨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男女之事,以為跟小婦人摸摸手就會懷孕,笑死本侯了。
上一次二姨主持詩會,召集長安城幾乎所有的青年才俊、大戶人家閨女和小婦人到場,好幾名小婦人主動貼過去想弄霍去病,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楊川聽著霍去病的糗事,心情大好,只能隨口捧哏一句:“怎么了?”
曹襄未言先笑,然后,方才說道:“那鐵憨憨被嚇壞了,隨手一拳打出去,將張連的表妹打得飛出去七八步,當(dāng)場就哭了。”
“霍去病嚇壞了。”
“他漲紅了臉,吭哧吭哧好半天,竟然十分沮喪的說道,此事,他會承擔(dān)一切后果,不論那婦人懷孕不懷孕,他都會娶她為妾。”
“然后,實在氣不過,那憨貨便將張連摁在地上一頓飽揍,差點都鬧出了人命官司……”
楊川聽得哈哈大笑:“那個鐵憨憨!”
“誰說不是呢,可本侯又不忍心告訴他真相,擔(dān)心今后沒得樂子看了,”曹襄說到得意處,端起那一碗十糧液,直接一口悶了:“好酒!”
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曹襄本就不善飲酒,幾碗醪糟酒喝下去都會酩酊大醉,楊川新釀的糧食酒,差不多等于是五十四度左右的白酒,那還不直接給放翻?
眼瞅著曹襄狂笑三五聲,便軟噠噠的鉆了桌子,楊川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微笑,柔聲道:“你舅舅的眼光還真好,只可惜,這一次,他看走眼了。”
“我楊川種種田、做做飯什么還行,干不來大事啊。”
令人將爛醉如泥的曹襄送入臥房,安頓他睡下后,楊川回到飯廳,又跟劉滿、張湯、東方朔、司馬遷等人說了一陣閑話,這才回到后堂密室。
他給自己泡了一碗三炮臺,躺平在馬扎子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
心里頭,卻早已將劉徹罵了好幾句。
皇帝,果然是一種十分特別的生物,簡直就、不是人!
就像這一次,劉徹默許并暗中慫恿、推動著,讓陳阿嬌大鬧長安城,將一眾朝堂老賊炮制一番后,卻只是輕描淡寫的殺掉了最沒有什么后臺背景的桑弘羊,對于罪魁禍?zhǔn)椎膭⒘辍⒐珜O弘,卻不聞不問。
緊接著,就在他楊氏的瓷器、鐵鍋、炒鍋等大賣,掙了二三百萬錢,并順手狠狠的坑了公孫弘家、劉陵家一次,讓那兩個狗大戶損失好幾萬畝良田,且讓狂怒之下的公孫弘露出了狐貍的尾巴,劉徹還是不聞不問。
結(jié)果,當(dāng)楊川剛要有所行動,準(zhǔn)備一邊經(jīng)營朔方郡,一邊實施下一步計劃,再坑一把朝堂老賊時……
劉徹就動彈了。
‘讓曹襄主持大軍糧秣、兵械的籌備,等若是要他接替桑弘羊的那個爛攤子,想辦法繼續(xù)給他斂財。’
‘同時,卻又任命朱買臣為大農(nóng)令,給曹襄的頭上空降了一個碩大的屁股,太膈應(yīng)人了。’
算來算去,劉徹最終要想算計的,應(yīng)該還是他楊川吧?
無論從哪一個方面而言,漢帝國所謂的青年才俊中,楊川這個大漢廚子,其斂財?shù)哪芰褪侄危氨壬:胙颉?
甚至,可能還更厲害些……
楊川大致猜測著劉徹的心思,將自己代入皇帝的‘角色’,反復(fù)推演、盤算,最終得出一個大致結(jié)論:截止目前,劉徹其實還沒有做好與豪門世族撕破面皮的準(zhǔn)備。
自然而然的,便沒有了那一份決心。
歸根結(jié)底,不管是高皇帝劉邦,文皇帝、景皇帝還是眼下這個劉徹,人家才是漢帝國最大的豪門世族啊。
劉徹不想動搖自己的根基,這一點毫無疑問。
同時,他卻又想著要‘一統(tǒng)江山、橫掃荒宇’……
如此這般的一番分析判斷后,楊川自覺已捋順了思緒,將一些之前不曾想明白的事情,也思量了個七七八八。
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有三點:錢糧,平衡和名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