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七章 民怨沸騰
四百三十七章?民怨沸騰
正月。
e^看?免費?提供?^^太行山西的關中大地還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冷的寒風吹在脖子上像刀割一樣,冷風刺骨,寒意滲透骨髓。
風雪吹飄中,固關高大的城墻矗立于群山峻嶺之中顯得顯得十分蒼老,但卻又另有一番莊嚴。就像是一個卸甲歸田后又重出沙場的老將,以一種從容睿智的目光對待著戰爭,對視著遠遠的土mén關。
高大的城墻上遍chā著滿清的龍旗,與幾十里外中華軍赤紅sè的戰旗遙相呼應。
風雪中,額勒登保在一群武將的簇擁下登上了城樓。
作為清軍在山西的總指揮,額勒登保新chūn之際也沒得有一天空閑,更不可能轉回陜西看家人。他每天都在奔bō路上,查看巡閱各地防務,僅是因為山西直隸兩省間的通道太多了。
古之謂“太行八徑”。雖然各個難行,但絕不能疏忽大意。
固關是明代的京西四關之一,處于娘子關與土mén關之前。而土mén關就是太行八徑之一井陘關的狹義定義。
所謂狹義就是指井陘的直隸地段,單單的獲鹿縣。《唐書地理志》稱:“鎮州獲鹿有井陘關,又名土mén關。為之重地,東扼燕趙,遠通秦晉,誠東西之咽喉,往來之沖要也。……幾與潼關蒲等。”
而廣義的井陘關,則是由地域而言,即井陘全境。包括西娘子關、固關和東土mén關。
其“古稱險要,固畿南一大關鍵”的說法和史載“車不得方軌,騎不能成列”的羊腸一線之險,成就了他千年要害之地的威名。
可惜滿清入關之后,太平年間這些要地關隘就都向著關卡稅收上轉移了。城防百多年的‘荒廢’下,磚石都有很大的風化和松動。額勒登保是調集了上萬青壯,小兩個月時間苦修才讓它威風重振的。
“叔父你看——”額勒登保身邊一個三旬左右的將領指著遠處山間隱約可見的一個小黑點道:“那就是逆匪的營地,里面只有少量屯兵,每戰都是稍觸即退。但一日覆滅,第二天就又會出現。而不去搭理它,里面的逆匪就會日夜不斷的到關下偵查,有時還會打黑槍。”
額勒登保站在城樓上,千里鏡看去十幾里內的荒原幾乎一覽無余。自然也看得到侄子口中所說的那個小黑點。
“那就不去管它。繞過這個點,你也派兵到土mén關下去。”乾隆十三年出生的額勒登保現在已經五十有一了,但是很可惜,幾十年中他夫人小妾一大堆,生養的卻盡是閨nv,而無一個嗣兒。身邊的這個侄子哈郎阿現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幾乎就等同于親子。
不過不同于別人保護孩子式的藏著掖著,額勒登保卻是要哈郎阿盡早的到軍中來打拼。
他并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如果是血脈傳承,額勒登保不需要太大的擔心。可是血親晚輩中,哈郎阿卻是僅有的一個成才的。額勒登保當然要帶在身邊歷練了。“知不知道對面多少人在駐扎?”
“回叔父,逆匪關口守得很緊,侄兒也派過不少人去打探,但沒一個能得實信的,而且損傷比例很大。”
“損傷再大,能有打起仗來死傷多嗎?再派——”
“是。”
額勒登保毫不客氣的訓斥了一句,哈郎阿立即聽命。
“敦林,松克里。你二人親自帶隊,分頭打探。”哈郎阿知道自己叔叔的脾氣,當場就點了兩個手下。
中午吃了一頓熱乎的飯菜,額勒登保詳盡的囑咐了哈郎阿一番,就再次帶著親衛戈什哈奔上路途,向著南面的黃榆關而去。
哈郎阿親送了好一段路,看著額勒登保寬厚的背影消失在風雪中,這才帶著一絲惆悵返回了固關。可卻在自己官衙前看到了個正一副著急上火樣的熟人。
“呀,哈大人,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那人一看哈郎阿就急忙跑了過來。
“泰齊布?”娘子關守將,正紅旗副都統雅爾甘的戈什哈隊長。
“你怎么來了?”哈郎阿驚訝道。固關和娘子關距離極近,哈郎阿和雅爾甘走的自然也很近。畢竟戰事在即,sī底下關系打好了,等動真格的時候求援也方便不是。
“哈大人,出大事了。趙林平那不知好歹的家伙把咱們兩家都告上去了,東西已經遞去了蔣兆奎手中……”
趙林平,平定州知州;蔣兆奎,山西巡撫。
“狗東西,他找死——”一聽這話,哈郎阿心中的那絲惆悵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兩眼中剩下的盡是兇光。
正如前文幾番講過的那樣,清軍的軍紀歷來堪憂。現在luàn世之中就更是如此。平定州里有固關、娘子關和更北邊的榆棗口三處要緊關隘,里面的一萬多清兵雖然遠地方去不了,可是關隘附近的百姓就遭了秧。
人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可這群王八蛋卻是轉找窩邊草吃。而這里面被夾在固關和娘子關兩關之中的那小片區域的百姓受害就最為嚴重。
平定州知州趙林平是一個比較剛正的人,早早的因為此事就跟哈郎阿、雅爾甘知會過,可是哈郎阿、雅爾甘哪里會在乎一個小小五品知州的話,不僅沒有半點反思,反而指著趙林平的鼻子大罵了一通。之后的縱兵搶劫也無半點收斂。
“趙林平是找死——”參本抵到了蔣兆奎手中,只要姓蔣的把手一翻,自己叔叔就能看到。哈郎阿想想心頭就止不住的怒火,他是跟著額勒登保出來的,知道額勒登保的作風。
這事鬧到他面前了,自己雖然不會吃什么懲罰,但終歸是難堪,也會讓叔叔失望。
“納穆耶,帶你的人到北邊村鎮走一趟。一群賤民,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看看,他們就不知道馬王爺長幾只眼”
趙林平是正經的官員,哈郎阿有手段對付他,但也不是一時間就可以見效的。可是無風不起làng,若不是那些平民百姓瞎咋呼,趙林平也不住什么把柄。
哈郎阿心頭窩著一口氣撒不到趙林平身上,就只能望最底層的老百姓身上撒去。
納穆耶,哈郎阿親兵隊長。
天長鎮,位于固關以北四里處。
本來依靠固關娘子關之利,天長鎮從小到大,百年中已經成為平定州屈指可數的富裕之地。但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天長鎮由固關興,也由固關而敗。
幾個月的時間下來,比之先前情景,已經是蕭條的不成樣子了。但即便如此,納穆耶的立威之地也依舊選在了這里。因為這個鎮子上也他唯一能打牙祭的泰岳樓。
泰岳樓,聽起來很大氣的名號,也確實是天長鎮首屈一指的酒樓。但是這首屈一指要看地方,這要是放在北京,那就是一最普通的下等酒樓罷了。
哈郎阿這群人雖然都是軍伍出身,但身份都不低,而且絕大部分是京旗出身。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地步,要他們去小飯館吃飯,那也是拉不下這臉來。
所以,這幾個月來泰岳樓幾乎就成了哈郎阿等一眾滿清將領的包館了。而也正是因為此,泰岳樓才能一直開到現在還有本錢撐下去。
不看那些小菜館,早早的就關mén大吉了。
固關周邊的地界,活物除了人以外,十有**是都已經被清兵給摟空了。納穆耶一路直奔天長鎮,沿途經過幾個村莊,那么響亮的動靜愣是連一聲狗叫jī鳴豬哼哼都沒。
奔了泰岳樓,納穆耶先讓廚房給自己準備上飯菜。然后讓手下到后院找來了一口鍘草的大鍘刀,打磨光亮后擺在了大mén口。
接著納穆耶一聲令下,手下的幾十騎兵立刻就打馬飛奔,包圍了天長鎮地保的家。
“王正生,你乃我大清的子民,如何替逆匪漲勢啊?莫非還是逆匪的jiān細?”納穆耶語氣中里外都充斥著對人命的藐視。小小一個地堡,他一根指頭都能摁死。
“大人冤枉,冤枉啊,我怎么會是逆匪的jiān細呢。我可是真真切切的大清順民啊”王正生嚇得身子都打起擺子,腦袋不住的往下磕頭,撞得崩崩響的,片刻就染紅了一片。
“你不是jiān細?你不是jiān細我抓你干嘛啊?”納穆耶冷冷一笑。趙林平收集罪證一類的東西,如王正生這號的地頭蛇肯定會嗅到風聲的。可是直到參本遞上了蔣兆奎手中,雅爾甘才知道,可見下面的這撮兒人是起了禍心的。
納穆耶今兒過來就是要殺只jī給猴看,上點紅sè讓這群地頭蛇清醒清醒。
“我家大人接到趙林平趙知州的通報,言天長鎮地保王正生妖言huò眾,暗通逆匪,罪不可赦。
我怎么會抓錯你呢?”
說到趙林平三字時,納穆耶森冷的目光注視著王正生,繼而又掃視著外面被召集起來的鎮內百姓。
“來啊,給我斬了,以儆效尤——”
納穆耶想下面的人應該已經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了。即便此事真的根天長鎮無關,可事情傳出去之后,心中有鬼的人也該自警了。
而至于王正生是不是真的罪該致死,又或是無辜受害,納穆耶才不管呢。
他不在乎也不會去想這個。
一個地保而已,別說只殺了他一個,就是按這個罪名屠了王正生滿mén又能如何?
納穆耶好吃好喝了一頓,拍拍屁股走了。但卻把滿清徹底放在了老百姓的腳下。當王正生的家人凄慘的哭聲在泰岳樓前響起的時候,人心沸怨。
民心似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今日的因何嘗就不會是日后的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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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jī城。
連日的鏖戰,城關下已然是尸橫遍野。前幾日時,清軍還會趁著息戰的時候前來收容一下尸體,可隨著時間的越來拉長也就變的沒影了,畢竟太多殘破不堪的尸體留在營內對清兵士氣也是一種打擊。
而沒了清軍的定時打掃,寶jī城下的尸體就只能像垃圾堆一樣越堆越高,尤其是城墻根角下,每一戰結束后都是一層摞一層的,其中最瘋狂的一天,一場仗后磊摞半人高尸身的場面都出現過。
bī不得已,那些天城頭的襄陽義軍只能往下撂柴火,然后一把火把近前的這些全都化做灰燼。
寶jī之戰已經進行了大半個月,高德均在城防外圍要地的駐兵生生攔截了清軍十天的時間,然后才被柯藩和烏大經率部殺到城下。
那十天時間的死磕,清軍損失慘重,義軍也割掉了一塊ròu。但總算是得大于失。
不過嘉慶顯然是下了死心攻打寶jī了,近來幾天清軍明顯是打不動了,可柯藩與烏大經仍然是輪番驅使著大軍攻城。高德均早已經沒那個閑心去關心城下的“垃圾”了。畢竟柴火那也是一種物質
僅僅兩天時間,寶jī城下就已經是尸山血海,嗆人刺鼻的血腥氣即使是冷冽的寒冬也不能將他們淹沒。
張月梅已經帶隊進入了寶jī,羅進的獨二旅主力跟著進了來,因為鳳翔府城之戰和寶jī城外的十日jī斗,寶jī本城在受到猛烈進攻之前,義軍有充足的時間來調集兵力。
所以,除了高家營外,張家的主力也填了進來,配合著獨二旅主力進了寶jī城、而只把獨立二旅的步兵第三營和王聰兒、姚之福部,以及傷了元氣的王延詔部等留在漢中和大散關一線駐守。
北城是寶jī四mén中受壓力最大的一個方向,布防那里的原本是高德均的嫡系,但是幾日下來就損失巨大。接著便有獨二旅上來接手。因為他們的武器是全軍中最好的,戰斗力也是最強的。作為那時初紅巾軍唯一一支進入漢中的隊伍,羅進部是獨立部隊編制中第一個全員換裝的。
幾天的jī戰下,城外的幾道壕溝早已經被清軍用尸身和泥土悉數填平,寶jī北城本身也被清兵炸開了三個口子。
獨二旅步兵一營二營滿編三千人的隊伍,到現在還依舊能拉上來的只剩下了兩千人。
雖然傷亡不小,但是連日的廝殺獨二旅始終能穩穩地守住北城,并且給了清軍更加巨大的殺傷。
近千人的傷亡,大半部分倒都是在夜戰中留下的。
大雪很早就已經聽了,但呼嘯的西北風卻堅tǐng依舊。尤其是夜間放哨在城墻上,那冷風吹得比刀子都利
趙豐不時的打著哆嗦,這夜景穿的再厚也不行,裹著棉大衣照樣冷的要命。不過他兩只眼卻一刻都沒放松的盯著墻外,身為鄖南出來的老兵,從伍三年的他早就明白夜哨的重要xìng。
況且襄陽義軍和獨二旅沒有瑞光鏡,即使有,這鬼天氣下也沒辦法用。照明彈也全都打光了,這幾天夜里的崗哨就全憑眼力耳朵了。
他肚子已經在隱隱的發餓,這幾天胃口不好,趙豐見到ròu就吐。可偏偏現在部隊吃的是往常難得享受的戰時伙食,頓頓都有ròu,雖然沒人碗里的不是很多,但是對于獨二旅和襄陽義軍的將士們來說,已經是太滿足了。
寶jī城中的將士有太多的人是平民流民出身了,豬ròu燉菜,這是他們做順民的時候想都不敢想的。
比如現在的趙豐,他就是鄖南的棚民出身,雖然現在已經是第二旅的一名中隊長了,薪水豐厚,可豬ròu燉菜依舊是他的最愛。
最大量的把飯菜吃進肚,保證身體熱量,以最好的狀況迎接戰斗。作為一名三年的老兵,趙豐沒道理不明白這個。可這幾天他就是吃不下去,不是嬌慣了,而是實在沒胃口。
沒胃口這個詞,對于趙豐這樣的鄖南大山棚民出身的戰士來說,完全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詞匯。自從記事以來,趙豐就沒吃過幾天飽飯。沒胃口,如果早十天誰對他說這三個字,他絕對能啐人一臉吐沫。可現在真就不同了,一連聞了好幾天人ròu燒烤的香氣,趙豐現在一看見ròu就忍不住聯想到……
聞到ròu香就惡心,做的味道再美的豬ròu燉菜放到面前他也吃不下,心中的嘔意翻騰,止都止不住。
一捆捆干柴撂下城墻,幾罐火油灑下,然后是一排火把,烈火霎時間騰起,慢慢的就能覆蓋城下一兩丈寬的間距。
而當大火熄滅后,除了一堆堆骨灰外,還有剩下的一些燒的焦脆的尸體,看在人眼中,夾雜那一陣陣的烤ròu香氣,隨風四散。
平日里這樣的股股ròu香總會jī起將士們的食yù,可現今的寶jī城城頭上,無論是時刻準備的獨二旅戰士,還是運送物質的民壯,心里都會翻騰起一股股嘔意。
攻城戰就是消耗戰,沒有絕對優勢手段的情況下,想要攻破一座堅城只有一個辦法——用人命去堆。
寶jī城下的戰斗就是如此。一bō*的清軍像是投火的飛蛾一樣撲過去,卻又被守軍一bō接著一bō的打退。
除了無盡飛灑的血ròu外,什么都沒有,寶jī城十多天拼殺依舊屹立不倒,如同那在海岸邊聳立的巨礁,任憑風吹làng打,我自巍然不動。
清軍卻頭破血淚,許多人已經心中氣餒。
而除去近來幾日的夜戰突襲外,清軍進攻寶jī城的手段也確實貧乏無味。
清軍攻城手段簡單粗糙到了極致,除了一bō接著一bō的爆破外,就是依靠云梯和人海,用人命來消耗寶jī城中獨二旅和襄陽義軍的彈yào存貨。
柯藩與烏大經他們是真的沒把手下人的xìng命當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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