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顯陽殿出來沒多久。
又是熟悉的過道,熟悉的角落。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羊獻容今非昔比,早就不是之前在宮中勢單力薄之人了。
她在宮外有王生為她源源不斷的輸送錢帛,以討好皇帝司馬遹。
加之現(xiàn)在腹中已經(jīng)有了龍種。
尋常在宮中,都是有太監(jiān)宮女隨行的。
如今更是有了自己的車輦。
妃輦比鳳輦自然有所不如。
但是...
論起氣派奢華來說,也是絲毫不差的。
“廣元侯...”
妃輦之中,羊獻容的聲音平平淡淡,讓人聽不出一點情緒出來。
“羊美人。”
羊獻容的貼身侍女內(nèi)官們現(xiàn)在都出去放風了。
此時這妃輦雖然大,但只有王生與她兩人而已。
當然...
一個人是在里面,一個人是在外面。
“這是你要的東西。”
羊獻容從妃輦中走了出來。
即便是見過了羊獻容很多次,再次見到,總是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可能這就是美人。
現(xiàn)在的羊獻容身穿色羅裙繚姿鑲銀絲邊際,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著了一件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
臉上微含著笑意,一雙美目如珠,泛著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絲世間的塵垢,睫毛纖長而濃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伸手點了點小巧的鼻子,一雙柔荑纖長白皙,袖口處繡著的淡雅的蘭花更是襯出如削蔥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著晶瑩的顏色,輕彎出很好看的弧度。
如玉的耳垂上帶著淡藍的纓絡墜,纓絡輕盈,隨著一點風都能慢慢舞動。
從羊獻容手上接過信封,王生輕輕點頭。
“在宮中,你自己小心一些,有什么需要的東西,盡可送信出來,我若是能夠做到,定然會幫你,至于宮中的事情...”
羊獻容輕輕一笑,說道:“廣元侯放心,宮中的事情,我一定會為你多加注意的。”
對于羊獻容來說,她雖然厭煩王生對她的掌控。
但她同時也是聰明人,王生是對她掌控,但同時也是給了她支持。
因為她依仗廣元侯的東西,比廣元侯依仗她的地方要多。
而且是多得多。
即便她是美人,懷有龍種,能夠給皇帝吹吹枕邊風。
但她心中明白,皇帝薄情,若是一般的事情,她通過枕邊風,或許真的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
要是這件事情不一般,是關(guān)乎國家大事,或者說是一些顯要官位的。
那么...
即便是她的枕邊風再是厲害,也是沒有多少作用的。
司馬遹的心中有個標尺,并不會因為的你的幾句話而改變主意。
在入宮之后,對于司馬遹,羊獻容心中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你明白就好。”
和聰明人交易,總是好的。
因為不需要說太多的話。
能夠擁有一個聰明的棋子,也是一件非常有運氣的事情。
像是曹操,曹丕,可以擁有漢獻帝劉協(xié)這樣高素質(zhì)的傀儡皇帝,而司馬昭,卻是遇到了不怕死的曹髦,以至于讓司馬家從一開始就得國不正,被黑到無可復加的地步。
王生確實是需要羊獻容的。
不管是枕邊風,還是皇帝偶爾會說出來的話。
有時候恐怕都是蘊含著很大的信息量的。
王生在宮中有不少探子。
但是這些探子,沒有妃嬪這個位置上的,羊獻容對王生在宮中的布局,便是一個很好的補充。
“明日我便去屯田,可能一個月,或者說是幾個月不能入宮。”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羊獻容開始是喜,但是后面又有些憂。
她心中醞釀了許久,最后還是說道:“早去早回。”
沒有了王生在背后的支持,她不可能在后宮立足的。
就如同蔣貴人一般。
即便是生了皇子。
但背后沒有勢力,遇到一個薄情的皇帝,又能如何?
還不是失去所有權(quán)勢?
對于宮中的這些事情,羊獻容想得很多。
實際上,在她剛開始入宮的時候,她便是已經(jīng)開始想了。
說完話,王生也不停留,很快便出了宮道。
羊獻容看著王生的背影。
心中還是與往常一般的復雜。
若她是男兒身就好了。
羊獻容有時候都會在想這個問題。
可惜...沒有若是,沒有如果...
......
從皇宮出來之后,王生便準備出發(fā)了。
實際上,這些天來,他已經(jīng)是做好很多準備了。
屯田。
他的第一站,是弘農(nóng)郡。
弘農(nóng)郡可以說是他第一個經(jīng)營的外郡了。
經(jīng)過上次的西征平叛,幾乎是將整個弘農(nóng)郡都打廢了。
原來弘農(nóng)郡的本地勢力,也受傷慘重,被迫舔舐傷口。
加之王生如今在朝中勢力不可小覷。
世家都是會選擇的。
而現(xiàn)在與王生硬碰硬,很明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再加上...
王生在弘農(nóng)郡中幾乎有一萬的士卒,駐扎在華山、桃林、冢嶺山一帶。
說是去剿匪。
但這三個地方的山匪,其實也是王生的人。
養(yǎng)寇自重。
加上弘農(nóng)郡若是有人不聽話,只需要讓那些山匪行動就好了。
是故...
王生在弘農(nóng)郡,絕對是可以算得上一言九鼎的。
再去弘農(nóng)郡之前,王生還是去了一趟金谷園。
去金谷園倒不是為了看風景。
雖然現(xiàn)在金谷園的冬景也別有一番韻味。
但風景,已經(jīng)不是王生心中了。
他去金谷園,只是看一看后世大名鼎鼎的大趙天王石勒而已。
當然,現(xiàn)在的石勒,還是個少年。
乘坐上廣元侯的車輦,王生緩緩的朝著金谷園的方向去了。
陸機陸云,還有王生的其他的謀臣還有臣屬,也紛紛動身了。
不過他們不是去金谷園的,而是朝著弘農(nóng)郡的方向去了。
若真是一起過去,那架勢實在是太大了。
要想不引人注目,那都是有些難度了。
很快。
金谷園便是在望了。
自從在洛陽城中有了一座廣元侯府,王生便很少來金谷園了。
其實...
在王生心中,他還是更喜歡在金谷園的。
畢竟金谷園不在洛陽中,離皇帝也足夠遠。
但可惜...
皇帝要他在他的眼皮底下。
不過...
這次,他還是出來了。
金谷園門口。
依舊的氣派。
門口已經(jīng)有兩列仆從等候,為首的是一個頭有白發(fā)的中年男子。
看模樣,年輕時候絕對是一個美男子。
在他身后。
有一個皮膚黝黑,頭角崢嶸的男子,他低著頭,卻忍不住的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瞄著王生。
而王生的視線,此時,也放在石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