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侯心想盡管明白眼前這個形勢樑丹已經無力反抗,但如果是自己親手把樑丹綁了,傳出了也是揚眉吐氣的事情。他生怕被鬼子兵搶了這個頭功,急急的衝到樑丹面前,就要拿人。他現在也已經看明白了,樑丹身受重傷已經構不成威脅。
凌海也有心上前,可他畢竟只是個翻譯官,這種拿人的事他要是太沖得過前反而讓人猜忌,只心裡飛快的盤算著,可有什麼辦法能救樑丹出去。
無奈凌海平常只與樑丹單線聯繫,除了樑丹之外任何人都不認識,他也知道城內必有侯登山佈下的眼線,可事到臨頭他居然一個都聯繫不上。
樑丹站在當地,冷冷的看著李西侯,他暗中提了兩次氣,可是對於練過內家功夫的人來說,腰爲命門所在。他第二刀傷在腰間,石本當時也是下了死力氣要至樑丹於死地,這一刀傷著實不輕,樑丹此時丹田之內空空如也,竟是發不出力氣來。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要落在李西侯這種小人手裡,也不由得英雄氣短。
還好老五已經帶著石本跑了出去,石本的功夫雖然不錯,但要論馬上功夫連樑丹都自愧不如楊花腸兒,石本也必被楊花腸兒抓住。這番力氣到是沒有白費,不過沒有自己帶著,老五就算回了劉龍臺,怕也沒臉見人,有些事情好說不好聽啊。
眼前李西侯已經到了身邊,他也沒功夫和樑丹多說話,現在除了抓樑丹之外,等到城門一打開還得派人去追楊花腸兒。也知道楊花腸兒**的是匹千里馬,可不追肯定不行,不然的話龜尾面前不好交待。
就在李西侯從馬背上拿出一根繩子纔要綁樑丹的時候,突然就聽有人陰冷的喝了一聲:“讓開。”
一聽那聲音,李西侯不由一哆嗦,同昌城裡能發出這種聲音的只有一個人。李西侯回頭望去,果然就見藤田正急匆匆的從城內趕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名鬼子兵。
“藤田太君……”李西侯連著向後退了兩步,盤算著怎麼把石本被抓的事和藤田解釋一下。這守城門的是自己的人,現在石本跑了,萬一藤田拿他當替罪羊的話,那可真是冤死自己了。
藤田卻沒理李西侯,直接騎著馬來到樑丹面前,一雙鷹眼上下打量著樑丹,冷冷的說道:“帶走。”
樑丹擡起頭,他的兩把槍其實還在衣服裡面藏著,要是突起發難的話,說不定能幹掉這個藤田。私下裡樑丹和丁雄聊天的時候就曾認爲,同昌城裡龜尾並不可怕,這個藤田纔是最難纏的,如果有機會的話,到是一定要幹掉這個藤田才行。
哪知藤田看著樑丹,突然奇怪的向樑丹眨了眨眼睛。這個動作太奇怪了,樑丹不由一愣。也就是這麼一愣神的功夫,藤田身後的鬼子兵翻身下馬來到樑丹身邊,也不去拿繩子綁樑丹,直接抓住樑丹推到自己的戰馬之上。
“太君,這個樑丹,不綁的話……”李西侯大感意外,那可是樑丹啊,就算功力全失,誰敢保證不會出事?怎麼能不綁呢?
哪知藤田突然扭過頭來,狠狠的瞪了李西侯一眼,從嘴角惡狠狠的吐出一個字來:“滾。”那聲音直讓人冷入骨髓,李西侯打了個冷戰,乖乖的閉上了嘴。
周圍的鬼子兵一看藤田抓住了樑丹,紛紛讓開道路。當下裡藤田在前,一名鬼子押著樑丹在後,兩匹馬踢踢踏踏的往城中走去。凌海心裡著急,這樑丹要是被李西侯抓住,他還能想想辦法,要是落在藤田的手裡,他也心裡沒底。
“藤田太君……”凌海湊了過去用日語說道,“你這是要把……”
“滾。”藤田又瞪了凌海一眼,但他說的卻是中國話。
凌海一呆,心裡卻覺得不對勁。他與藤田所在一起的時間最久,他知道藤田身爲一個日本的老牌貴族的後代,雖然爲人陰險毒辣,但卻也同樣有著貴族的優雅素質,最起碼的一點這個藤田是從來不罵人的。並且藤田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陰狠的氣質,是其與生俱來的東西,外人是學不象的。可眼前的藤田,卻象是故意裝出那種陰狠的樣子,尤其是瞪眼睛這個動作,藤田很少這麼看人,他更習慣的是用他那雙鷹眼陰斜著看人,看得人毛骨悚然。
而藤田趁著凌海一呆的功夫,已經出了甕城來到了環城的大街之上。這時大街上的百姓早就跑光了,整條大街空空如也,但遠處卻傳來腳步聲。
藤田擡頭看起,就見街的另一頭,大隊的鬼子兵衝了過來,卻盡是步兵,應該是龜尾的部隊。果然,在步兵之中,龜尾騎著高頭大馬正往城門狂奔,他也知道石本的重要性,生怕石本出了什麼事。
而更讓人奇怪的是,就在龜尾旁邊的一匹戰馬之上,又一個藤田也隨著龜尾一同趕了過來。
藤田跟在龜尾的後面也同樣心急如焚,他知道樑丹早晚要進城來殺楊花腸兒,可沒想到這麼快。如果是今天午夜的話,奉天趕來的鬼子特工就會來專門保護石本,藤田的保護任務也就算完成了。可現在,一旦石本出了半點差錯,這責任可全要算在他和龜尾的頭上。
哪知才一轉過街來,卻見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藤田迎面而來,藤田大吃一驚。就連龜尾都是一愣神,他到不記得藤田還有個雙胞胎兄弟啊。
這時樑丹已經出了甕城,甕城中的鬼子騎兵則在凌海的指揮下準備等城門一開就去追楊花腸兒,所以並沒有跟出來,而迎面而來的龜尾卻攔住了去路。樑丹猛的從懷裡掏出手槍,對準龜尾就是一槍。
要是換成平常,依樑丹的槍法,就算不一槍打死龜尾也必會將其重傷,無奈現在樑丹現在受傷過重,這口氣就是提不上來,連手腕都發抖。槍雖然打響了,只是嚇了龜尾一跳,卻沒傷到人。
甕城裡面的鬼子騎兵一聽槍響,紛紛回頭,而龜尾身邊的步兵則伏倒在地上準備向樑丹射擊。
樑丹前面的藤田不由得扭過頭來:“你急什麼?”這一次卻不是藤田那陰冷的聲音,而是喬曼的聲音傳了過來,“隊長有安排的。”
那個與樑丹一共騎在馬上的鬼子兵也道:“算了,燕大哥還沒來,跑吧……”聽聲音卻正是張大海。
雖然早就知道喬曼的易容術巧奪天工,可這一次樑丹不得不再佩服一次,無論是外貌、神情還是聲音,喬曼裝得和藤田一模一樣,一開始的時候樑丹都沒認出來。
本來城內早有侯登山佈下的眼線,可是樑丹出來的太急,事情安排得也不周密,侯登山的人手派不上用場。這危機關頭,卻還是共產黨的隊伍救了樑丹,讓樑丹心頭一陣感慨。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樑丹的槍聲一響,鬼子們也知道不對勁。前面的鬼子步兵一部分瞄準樑丹,另一部分則哇哇的衝了過來。後面甕城裡的鬼子兵則距離更近,只要一個衝鋒就會到樑丹的身邊。
便在此時,就聽頭頂的城樓上有人大喝一聲:“夢雲昭在此!”一條人影如煙如霧,好似紙鳶一般飄乎而來。人還未落地,手中突然衝著甕城門口扔出黑呼呼的一塊東西,那東西砸在地上立刻濃煙四起,方丈之內伸手不見五指。
這東西樑丹在東園的時候見過,可是旋風支隊的拿手好戲,也不知道楊欣是怎麼研究出的這種煙霧彈,一旦這種黑煙散開,連探照燈都照不進來。
那人影再一甩手,五六枚煙霧彈又衝著鬼子步兵扔了過去。只不過距離太遠,並不能直接砸到鬼子人羣裡,卻恰好隔在了步兵與喬曼之間。
這兩股黑煙沖天而起,竟把鬼子騎兵與步兵的視線完全攔住。甕城裡的鬼子兵不知這黑煙是何物,生怕裡面有毒,不敢往前衝。鬼子的步兵則紛紛臥倒,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卻只是往黑煙亂放槍。
眨間眼,那人影已到了喬曼面前,說道:“快走。”說罷,當先前往街邊的衚衕裡鑽了過去,其勢竟比奔馬還疾。能有如此輕功的,非大盜燕子飛莫數。
樑丹細一看去,這燕子飛一身黑衣,連頭都包在裡面,讓人看不清樣子。聽聲音年齡應該也不小了。想想也是,這大盜燕子飛聞名江湖的時候,樑丹還穿著開襠褲呢。樑丹暗歎一聲,要是自己手下有這般能人的話,何愁鬼子不滅啊!
前面的步兵亂開槍,後面的騎兵也不知黑煙裡是什麼情況,不敢往前衝,舉起槍來就是一頓亂打。兩邊槍聲齊響,卻傷了不少自家人馬,等到黑煙散盡的時候,街面上空空如也,卻哪裡還有樑丹的影子?
藤田聽聞居然有人冒充自己,氣得臉都綠了,大聲的喊著:“全城戒嚴,全城戒嚴。一家一戶的給我搜,連一隻蒼蠅都不準放過!一定要抓住樑丹,抓住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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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龜尾則更關心石本的安全,跑到城頭上放眼望去,同昌城外一條大路直通西山,可又哪裡找得著楊花腸兒和石本?
一名城頭的僞軍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君,我看見了。本來,石本太君還和楊花腸兒過了兩招,可是護城河邊上,突然衝出一個人,幫著楊花腸兒把石本太君給逮著了,三個人一齊奔西山那邊去了。”
“什麼樣的人?”龜尾厲聲問道。
“不認識啊。”僞軍嚇了一跳,弱著聲音說道,“看著歲數不大……可是……本事……本事不小,石本太君一看那人,都嚇得一哆嗦……”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不知道龜尾到底聽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