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纖長手指上攆著一串紅銅色佛珠,淡淡香氣從禪房四面八方侵襲而來,讓人很容易平息心氣。
身上簡潔素色僧袍披掛著,阿堯敏銳的發(fā)現(xiàn),袖口中若隱若現(xiàn)的藏著滿是殺戮的袖箭。
眸光微微一閃,阿堯補充道:“五姐姐會擔心,大哥和二哥也會擔心的。”
國師輕輕搖頭,輕笑道:“有勞施主記掛,老衲是出家了,紅塵之事與老衲無關。”
只要她平安無事,他絕對不會再淌紅塵之水。
多年前,他心無一物,是師傅口中的佛子,得道不過是早晚的事,后來遇上她,得她一次相助,給他唯一的心悸,那時候他就生出出家人不該有的好奇之心。
然后……
平靜不起波瀾的眼眸漸漸放空,好似回到幾百年前,那一天煙雨朦朦。
“天參,你心如止水,天生佛心,只要持續(xù)下去,定然是當世佛子,為師卻是以為,歷經(jīng)紅塵水,尚且能夠保留佛心,才是真的佛子,為師予你十年,游離紅塵水,沐浴紅塵光,待你歸來…”愿你心態(tài)依舊,一心向佛,心如止水。
二十幾歲的天參雙目純凈宛若稚子,天參算是個孤兒,從小被師傅收養(yǎng)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懂事之后也生不出尋找的父母的心思,對他來說,他所在的寺廟就是他的家,父母為什么丟棄他沒必要追究太多,因為師傅已經(jīng)教他學文習武,學習生存。
從小沙彌開始,一直到近而立之年,天參以為自己會按照師傅走過的路,走一遍,成為天底下人人尊敬的得道高僧。
然而,師傅將他扔進俗世,叫他體會人間喜怒哀樂,那時候他還是佛心依舊,才是諸多經(jīng)文中名副其實的佛子。
他不想游歷天下,他只想安安靜靜坐在禪房之中,翻閱佛經(jīng)。
可是師傅有令,莫敢不從。
一個人,一串從小陪伴的佛珠,他從京城開始游行。
他看過世間很多悲歡離合,父子之間算計來算計去,為了一個女人,你死我活;母子之間情濃深切,大災之中拼了命想要對方活下去,最后一下先餓死,另一個沒活多久隨之而去;兩個青嫩書生一個地方走出來,發(fā)誓互相扶持,最后卻是一個踩著另一人的白骨登上高位名揚天下;更有男女愛得你死我活,最后卻抵不過門戶之別…
眾生苦,人心難測,天參始終記得,用旁人的眼光去看待,如此,才會心如止水,漣漪不動。
那時候沒有四國,只有盛世天下,國泰民安。
他的家在京城,繞了天下走一圈,終于在十幾年后繞回到京城。
他以為自己的游歷已經(jīng)夠了,他可以看著世間各種悲歡離合不懂聲色,甚至在哭哭啼啼滿臉愧疚心疼的父母面前冷淡相對,并且順利斬斷紅塵唯一的牽扯。
京城,天底下最繁華富麗之地。
他在這里第一次遭受陷害,原因是他那張比普通人要遲緩衰老的臉龐。
“和尚,本小姐看上你了,你快點還俗,回來迎娶本小姐。”女子長得很美,比他游歷中看到的任何女子都要美麗三分,尤其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充滿靈氣,就像夜空中撲閃撲閃的星子。
他不懂怎么描述女子的美麗,只知道他忘不掉那一雙過分美麗的眸子。
但,僅僅是欣賞而已,無關情事。
女子說完,看著無動于衷的天參吃吃笑了起來,眉目飛揚,好似一朵盛開的蓮花,一方帶著香氣的繡帕擦過眼眸,視線清晰之后,天參已經(jīng)看不到那個女子。
之后幾天再沒見到這位女子,他以為和往昔一樣,彼此是彼此的過客。
就在他代表師傅拜見當時的太傅、師傅的摯友時,他才發(fā)現(xiàn),那位女子是太傅最寵愛的小女兒,名叫楚容兒。
“你叫什么名字?”楚容兒歪著腦袋問道。
天參后退兩步:“小僧法號天參。”
楚容兒背著雙手,上前的一步,看著天參后退一步,絲絲笑意傾瀉,調皮的步步緊逼:“天參啊…”
小姑娘因為天參的后退眸光而得寸進尺,道:“本小組之前說的還算數(shù),你這是上門來提親的么?”
饒是心無一物的天參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羞燥:“施主慎言,小僧是來拜訪太傅的,太傅與恩師是摯友…”
“呵…”小姑娘笑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后,頭頂上淡粉色的珠花輕輕搖曳,發(fā)出清脆響動:“你太認真了,一點都不討喜,不過你長得是真的好看,不怪被…嗯,看上了,并且見之不忘,不惜以命相逼…嘖嘖。”
天參一臉莫名。
“胡鬧,容兒快點回去!”太傅虎著臉訓斥,不要眼中的寵溺讓人無法忽視。
小姑娘調皮的跳到太傅身邊,拽著他的袖子,小聲撒嬌,直到太傅笑了,她才笑嘻嘻的帶著小丫頭離開,走之前還對天參擠眉弄眼,好不生動。
“賢侄莫怪,小女被寵壞了,卻是純真善良。”太傅笑吟吟的招呼天參坐下,清茶款待。
天參連道不敢。
兩人對坐飲茶,話題自然是關于天參的師傅。
臨走之前,太傅叮囑他:“賢侄莫要在京城逗留,早日回寺才是應該,免得你師傅擔心。”
天參眸光閃動,很容易聽出話中的意思,不過他不認為自己解決不了,也不認為誰會為難他一個出家人,道謝之后便轉身離去。
到底不愿招惹是非,天參直接朝著城門走去。
誰知還是惹事了。
“攔住他!”不由分說,一群等在城門口的護衛(wèi)一哄而上,直接將天參圍住,抽出刀劍就要拿下他!
天參抬眼,看到轎子上走出來一個華貴衣裳的女子,周身氣度尊貴不凡,這個女子他認識,長公主,當今皇上的唯一的妹妹,自小寵愛有加,說是呼風喚雨也不為過。
“你是自己隨本公主回府,還是本公主下令讓人綁你?”長公主眸光貪婪的凝視天參,眼底深處不難看出勢在必得。
天參不知道這位公主的目的,行了禮,道:“小僧見過長公主,不知長公主有何要事?”
長公主笑道:“本公主也在學習佛法,只是很多地方不甚了解,還請小師傅隨本公主回府,為本公主答疑解惑,也算是功德一件。”
天參微微一笑,人家學習佛法,勉強算是同道中人,雙手合十道:“佛法無邊,長公主若是有心向佛,大可入我青葉寺聽師傅講課,每月師傅都會開課迎接諸位施主…”
“本公主想要聽你念經(jīng)。”長公主走到天參身邊,沾染豆蔻的手指點著天參的肩頭,笑道:“你這出家人容貌倒是俊俏得很,叫本公主念念不忘…”
天參皺眉,不明白這位尊貴的公主是個什么意思,只能后退兩步,垂眸念著阿彌陀佛。
“小師傅,隨本公主回府吧,本公主定然好好對待你,絕對比吃齋念佛來得舒暢!”長公主露骨的笑起來,美眸貪婪的盯著天參的臉龐,滿是香氣的身軀稍稍貼著天參,大有將全身力氣交托的架勢。
“阿彌陀佛!”天參滿身不自在,躲開了兩步,忙道:“長公主,小僧急著回寺廟,就不打擾公主了,告辭。”
說完就要走人,奈何長公主帶來的人伸出手擋住他的去路。
長公主收斂笑容,冷聲道:“給本公主綁回去!”
天參莫名其妙的被帶回公主府,擔心出手傷了人才不敢露拳腳。
被扔進一間滿是檀香的小禪房,天參嘆一口氣,就地一坐,開始打坐念經(jīng)。
“出家人不能吃葷腥,這要是破了戒,也就算不得佛家弟子了吧?”
“這是自然,就是不知道長年吃素,加了葷油肉湯的飯菜,這小和尚能不能嘗出來?”
“嘗出來就嘗出來,那時候可是來不及了,戒律一破,當然算不得和尚,也不枉費公主特意弄這么一個小佛堂。”
“喂,話說我們長公主也是足夠用心了,為了一個俊俏小和尚,將后院那些男人全部趕出去…”
“可不是…”
外面的人說話小聲,距離又遠,普通人被囚禁自然是聽不到,但是天參不一樣,他從小修行,學文習武,自是耳聰目明,聽到這些人的議論紛紛,大概知道了這位長公主的目的,不由得黑了臉,憋紅了一張臉,也是憋出兩個字:“無恥!”
一心向佛,從來沒犯過桃花,乍然遇上,只覺得滿心憤怒。
等到這些人留下飯菜,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天參卻是冷靜了下來。
整整三天,天參沒用過一粒米,沒喝過一口水,就這么枯坐著,潛心禮佛。
“喂,小和尚?”
猛然睜眼,天參看到屋頂上一束光芒,明顯被人搬開了瓦片,沒多久,一道小小的聲音翻過不大的窗戶闖進來,笑嘻嘻道:“我來救你,有沒有很感動?”
天參微微一怔,這位小姐冒出來干什么?沒有反應,手里被塞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一個死面饅頭。
“吃吧,我聽說你三天沒吃飯了,吶,這是水。”
水囊遞到面前。
天參怔愣,忘了反應。
對方似乎不耐煩,道:“你是傻子么?快點拿著啊。”
天參忙接過去,下意識張口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饅頭,味道不好,他卻覺得可口香甜。
楚容兒撐著膝蓋蹲下,大大的眼睛打量四周,口中嘀嘀咕咕道:“不過是摻和了肉湯的飯菜罷了,有什么不能入口的?吃飽肚子才最重要。佛祖若是因此怪罪于你,那么你也沒必要一心向佛了,普度眾生的佛,卻沒辦法寬容自己的弟子,憑什么受弟子尊敬?”
天參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此話沒有道理,佛祖普度眾生,對待自己的弟子自然要更加嚴格。”
“嗤!嚴格個屁!”楚容兒嗤笑,道:“我不是來跟你討論這個的,之所以來救你,也是為了報恩。”
原來太傅會和天參的師傅引為故交非是沒有緣故的,佛家人慈悲為懷,曾經(jīng)救了年紀小卻生病的楚容兒,太傅也因此和天參的師傅有了交情,而楚容兒也在太傅的耳濡目染之下,記著這份救命之恩。
“你這和尚整天吃齋念佛的可能不知道長公主的為人,不到二十歲死了男人,之后仗著身份廣招美色,偏偏皇上就這么一個嫡親妹妹,甚是縱然,嘖嘖,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否則,所謂救命之恩哪里需要她出面報答?她老爹自然會解決妥當。
如此,她才會想著救一救這蠢蠢的小和尚。
天參正想說什么,耳朵一動,張口道:“有人來…”
還沒說完,眼前這蹲著的小姑娘反應極快,雙手攀附窗臺,如來時一樣翻了過去,并且放低聲音道:“你多吃一點,晚上才有力氣跑。”
天參閉了嘴,看了看空無一物的窗臺,再看了看地上皺巴巴的紙包,抿著唇,將之連同水囊小心藏起來。
“我們公主想要見你。”來人是個粗壯的婦人,眉目略為兇悍,看著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天參跟著婦人來到小亭子前,四周圍著輕柔紅紗,亭子矗立水中央,當中粉色荷花開得正好,清風拂過,卷起淡淡香氣,紅色輕紗被撩起曼妙的弧度。
“長公主,小僧師傅還在等候小僧回歸,還請長公主高抬貴手,放小僧離開。”天參的眼中看不到長公主一身輕柔幾不避體的紗裙,眼底清明,冷靜如常。
長公主勾了勾手指,道:“陪我飲一杯酒,我便放你離開。”
天參不知道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他別無選擇。
“小僧不可飲酒,就一杯清茶代替。”天參自茶壺里倒出來的茶水,敏銳的感覺到茶水中摻和了不好的東西。
不動聲色的放下茶杯,天參起身告辭。
長公主沒有阻攔,只是用她發(fā)紅的眼睛盯著天參,目送他離開,瑩潤飽滿的唇瓣勾起一抹笑意。
“你這小和尚看著蠢,沒想到是真的蠢,長公主做夢都想要睡了你,你還敢喝她的水?”
天參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甚至不知道離開亭子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臉頰被人扯了發(fā)疼,睜開眼睛就看到小臉滿是憤怒的人。
“怎么了?”天參問道。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喝了那公主的東西,被放倒了吧?一句話忘了交代,你就撞上去!”楚容兒恨鐵不成鋼的掐著他的臉頰,狠狠道:“清醒了么?”
天參感到口干舌燥,熊熊燃燒的烈火在胸膛炸開,下一刻便是人事不省。
再醒來,天參看到自己被小姑娘背著,小姑娘哼哧哼哧拔足狂奔,天色發(fā)黑,黑夜沒有一顆星辰。
“喂!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自己走!”楚容兒毫不猶豫的將人扔下,喘著氣道:“本小姐背著你跑了一路,話說你那破寺廟怎么走?”
天參動了動雙手,道:“多謝姑娘相救,就此拜別,他日有需要,但請上青葉寺,小僧自然會竭盡所能。”
“誰稀罕你的竭盡所能?”楚容兒翻了翻白眼,插著腰往地上一坐,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本小姐告訴你,你師傅于我有恩,我救了他弟子,從此以后兩清了!快走,快走!”
天參皺了皺眉,暗道沒加過這么粗魯?shù)拇蠹议|秀,不過人家如何自然和他沒有關系,道了一聲感謝,天參轉身就走。
直到看不到人,楚容兒才撅著嘴不悅道:“這都是什么人,將我一個人丟在這里,我要從哪里離開?”
非是她路癡,而是她沒走過這條路,完全不知道東西南北哪個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容兒才在走了無數(shù)次冤枉路之后回到京城,誰知道,興高采烈地回家,看到的卻是蓋著官府大印的封條!
“發(fā)生了什么?我爹呢?”楚容兒腦子一炸,驚慌失措的抓住門口守著的官兵。
卻反而被官兵抓住,扭送到天牢。
再怎么活潑好動,楚容兒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閨房小姐,乍然知道老爹被下大獄,并且已經(jīng)被砍了腦袋,整個人都懵了。
“太傅圖謀不軌,意圖造反,已經(jīng)過了午門斬首示眾。”
……
“你沒事吧?”天參再見到這個小姑娘已經(jīng)是五天后,得知太傅府的下場,他第一次違背師傅的命令,匆匆趕到京城,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只能將這個關在牢中救命恩人解救出來。
“我爹死了,因為我被害死了,長公主那個女人聯(lián)合昏聵的皇帝殺了我爹!”紅著眼睛的小姑娘,再沒有當時的靈氣,仿佛一株隨時可能枯萎的木蘭花。
“他們說我爹仗著侍奉兩代帝王而不將皇帝看在眼里,他們說我爹意圖不軌,想要謀朝篡位。他們明明是因為我得罪了長公主,趁機拉下我爹,為什么死的不是我?”
天參抿著唇,看著小姑娘一聲一聲的呼喚死的為什么不是她,沒有怨恨他,也沒有大罵皇帝、長公主,只是一再的自責。
男女有別,天參自然不好帶著楚容兒,只能將她托付給一戶厚道的小富之家,之后回到寺廟。
“師傅,您說過,皇上是天下之主,圣明英杰,為何不經(jīng)探查,害了太傅一家?”
楚容兒是太傅的幼女,上面還有五個兄長,兩個姐姐,全都葬送在莫需要的罪名之上,太傅府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主子斬草除根,奴才被發(fā)賣,宛若大廈一瞬間傾塌。
楚容兒會活下來,還是因為長公主的命令。
“長公主與皇上一母同胞,從小互相支撐著長大,情分無人可比。”
天參根本不贊成師傅的話,兄妹之前真的這般深厚,那么他一路上見到的各種陰謀自私算計,又算什么?
皇家無情,怎會比之常人?
門外,一小沙彌匆匆而來,張口就道:“師兄,云老爺讓人傳話來了,說是。那位楚姑娘傷了長公主,被皇上的御林軍斬殺當下…”
天參愣住,平靜的臉上裂開痕跡:“你說什么?”
“楚姑娘死了。”
楚容兒死了,御林軍數(shù)柄長槍刺穿了她的胸膛,還不到十五歲的小姑娘,瞪著大眼睛冷冰冰的倒在血泊之中。
看著那死不瞑目的人,天參感到從來不會動搖的心臟狠狠抽了一下。
“本公主沒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如此,你便不用走了。”長公主一看到天參眼睛就亮了起來,勾著好看的笑容,放話讓那些還沒離開的御林軍抓人,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叫人搶走了他。
“你為何殺她,她還那么小。”天參仿佛看不到圍過來的御林軍,木著臉盯著長公主問道。
長公主好笑道:“你這和尚,她想要刺殺本公主,本公主讓人殺了她,有什么不對?”
“可…”你殺了人家爹娘兄弟!
天參閉了嘴,盯著眼前的女人突然覺得說再多也無濟于事,高高在上的人,眼中怎么會有旁人死活?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師傅讓他外出游歷的目的,他以為看遍人世生死依舊不改初心,便是佛心不動,然而他錯了,由始至終就沒有完成目的。
不是他不動,而是沒碰上足夠檢驗他初心的人和事。
“別跟來。”天參抱起滿身鮮血的楚容兒,深邃眸光帶著從來沒有過的茫然,一身毀天滅地的氣勢叫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御林軍望而止步。
……
“師傅。”
“天參,我佛慈悲,定然能夠教會你想知道的一切。”
蓮臺之上,佛祖膝下,天參開始沒日沒夜的修行,日月滄桑轉變,不變的是他始終放不小一份悸動。
“兄妹之情叫皇家兄妹可以毫無道理么…”
那么,我也想要嘗一嘗。
摸著懷里一塊變色的羅帕,天參凝視著用悲憫眼光看待世人的慈佛:“佛祖,弟子奢求一個來世,愿她一生平安,享眾人無盡之寵愛,可觀未來之險境,逢兇化吉,另,弟子奢求陪伴她一生,以…兄長的身份。”
每一天,天參誠心跪在佛祖膝下,虔誠而執(zhí)著。
天地變換,斗轉星移,天參坐在蓮臺之上,從一個容貌清俊的青年,漸漸變成長眉染盡霜雪的老者,除了每月不間斷的前往墓地摸一摸那發(fā)黃發(fā)黑的墓碑,上面的字跡被一次又一次的描成紅色,天參根本不愿意離開蓮臺。
上方的佛祖依舊帶著慈愛、悲憫、莊嚴,以及洞悉天地萬物的眼神,凝視著萬物眾生。
而人們,只能看到那道來去匆匆的神秘人影,偶爾得到幾分關注,那也是玄之又玄的預言。
兩百多年前,天參留在世間的最后一個預言便是:“兩百年后,改變四國格局之人現(xiàn)世。”
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不明白,當今天下國泰民安,國富民強,只有唯一的強盛國都,沒有所謂的四國!
再之后戰(zhàn)亂紛紛,統(tǒng)治了超過五百年的強大帝國崩裂,一分為四,四國格局應允預言,此時的青葉寺已然在一次次的戎馬踩踏之下,化成一片廢墟,各國皇族開始尋找那個可以改變四國格局之人。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