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嘴跑火車的范賁,就這樣神秘的來了神秘的走了,來去如風,留下王迪在那里揉搓著發麻的大腿愣神、凌亂。
短短半天時間的密會,卻令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穿越的這二十年來的人生,如同一部碩長的紀錄片一般,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尤其是臨別時的對話。
“你是哪一年過來的?”范賁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2015年?!?
其實穿越到一個這么遙遠的年代,早幾年晚幾年的不存在信息優勢劣勢,除非范賁領先自己數百年,不過,王迪處于自身安全的考慮,還是沒說2017的實話,提前了點。
“是這樣啊……”范賁哦了一聲。
“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有點,因為,我是2038年穿越的,2018年1月出生的?!狈顿S撓了撓鼻子。
“然后呢?”
“我出生的時候,父親就已經去世了,我是遺腹子,沒親眼見過父親,那種遺憾你是不會體會到的。”范賁抬起頭來,盯著眼前這個長得和他極為相似的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然后因為你我二人長得相似,就覺得我應該是……你的父親?”
“難道沒有這種可能嗎?”范賁似乎并不想放棄,也有點質疑王迪的穿越年限的意思。
“當然沒有這種可能了,時間差的那么多,長得像嘛,巧合而已?!蓖醯虾苁亲孕诺恼f,雖然2015年是騙人,但范賁說的是真的,那二人就確實是沒有關系的,因為自己是2017年4月的某一天,一縷冤魂飄了過來,如果他是2018年1月出生的話,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懷孕呢?真是笑話。
“那,你那未曾謀面的父親叫什么???”王迪禮尚往來,也是客氣的問了一句。
“王迪貝。”
“……呦呵,和我今世的名字還挺像的,但是,我的前世可不是這個名字,不好聽,不提也罷,嗯,”王迪一愣,失笑道:“他是怎么沒的?意外還是疾病?”
娘的,怎么和我的名字一樣,難不成巧合到了這種程度?
“怎么沒的?哎,聽母親說,別提有多慘了,死在泳池里面了,體內的臟器都被抽了出來。像極了一部老電影的情節?!狈顿S雖然沒曾親眼得見,但是直到今天,想一想都有些無法接受那重口味的畫面。
嗯?長的一樣,名字一樣,就連這種奇葩的死法都一模一樣,這要說不是自己兒子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從時間來看,倒是符合遺腹子的人設,但是,自己不知道啊,老婆沒說,而且,如果記憶沒有偏差的話,那段時間好像自己在外面出差,也沒有同房的記錄啊,怎么可能就懷孕了呢?還長得像自己……
難不成是自己的哥哥干的?我被自己的一奶同胞給綠了?
讓王迪凌亂的就是這分別的一段小插曲,還好,定力不錯,情緒上沒有太大的起伏波動,只是,總覺得自己被一層淺綠色的光環環繞的感覺還真是不舒服,想來,前些年的李特,就有類似的感覺的吧?不管怎樣用今世的得了便宜安慰自己,王迪還是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無外乎信息量實在是太大。
算了,不像了,就算不是自己的兒子,也是有點血緣關系的,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做夢啊,可是,范賁這個人物是真實存在的,不信也得信,說的應該是真的,至少,大部分都是真的。
一個這個時代的人,就算是覺得自己身份可疑,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套話,何況剛才人家也透露了很多后代信息,做不得假。至于那些勁爆的信息,其實仔細想來也都沒什么價值,畢竟,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死了,死人,是不能開口說話的,自然也就死無對證了,范賁如果要撒謊要隱瞞,相信會在這里面做文章,因為自己什么也查不到,至于還活著的何水,他的身份和年齡,對自己沒什么威脅了。
所以,再去糾結,或者說動用手下的特務機構調查范賁沒有什么意義,就算是這個時代技術發達,能做個親子鑒定,也是沒意義的事情,對,看開點,顏色嘛,多大點事,關鍵還是要看范賁能給自己帶來什么,所圖的又是什么。
僅僅一個國師,不可能是范賁追求的終極目標,仕途上肯定也是要更進一步的,只要不威脅自己的地位就行,有本事你就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層面,到時候估計都不用我出手,李流和李庠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吧?其實這樣來說也不錯,太過安逸的按部就班升遷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當你的進入是鯰魚效應好了,要么刺激一下功臣宿將,要么搞一下派系平衡,都是不錯的選擇。
想明白了這些,想明白了范賁至少在短期內不會對自己形成致命威脅之后,王迪覺得眼前的路豁然開朗了一些,于是,加大了對黑翼教的各種顛覆、造謠、策反和蠱惑的力度,而范賁也果然如同商量好的那樣,開始了挖墻腳,通過黑翼教高層的腐敗以及他的嫡系力量表現出來的正義、積極和陽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于是,慢慢的,有一些人開始傾向于向范賁的勢力范圍進行投奔和轉移、效忠。
這一切積極向上的正能量現象,自然也都在范賁和王迪的統計范圍內,將之視為黑翼教,至少是荊州的黑翼教坍塌的開始。
玩到今天這個程度,哪怕未來什么都不做,黑翼教也不會回到那“美好”的,無人談及所謂罪惡的歲月了,隨著第二階段,更多的“猛料”爆出來以后,那些曾經堅信這些都是居心險惡之人出于陰暗心理做出來的不和諧報道也都立場動搖了,所謂的繼續維持高層的威信,只不過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而已。
現在,在輿情司臥底的種種暗示之下,大家也普遍的認為,黑翼教的腐敗和墮落,不僅僅是某個高管的個人素質和作風所造成的的,這種普遍的、習以為常的行為,就是黑翼教自身的組織形態所導致的,一句話,好人放在這里,也會經受不住誘惑而走向墮落的深淵啊。
當走到這一步之后,當大面積的墮落丑態出現在世人面前后,前后兩種極端表現帶來的巨大反差,也就是黑翼教的信徒們,信仰開始坍塌的階段,這一點,作為穿越者的范賁和王迪都是深有感觸的,太平天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管你喜歡也好,討厭也罷,都要承認,這個滿是漏洞的思想理論體系在它朝氣蓬勃的上升階段的確是起到了很好的凝聚人心的作用,那么,它是什么時候開始完蛋的呢?是進駐南京,大興土木,大搞享樂主義奢靡之風的時候嗎?不是,而是洪秀全和楊秀清為了權力而刀兵相見,前者更是借刀殺人,用韋昌輝誅殺了“天父”滿門的時候,讓天國的將士們看到了天父天兄這個最大的謊言以后,沒有了信仰支撐的他們,哪怕是武器方面不遜色清軍,哪怕人數占了優勢,卻依然抵擋不住湘軍等政府軍的反擊,而信仰和理想信念的缺失,就是范賁將道家文化,不,是道教的文化思想灌輸進去,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了。
一個滿目瘡痍,一個蒸蒸日上,當然越來越多的內心空虛的人,開始傾心于范賁這一分支了,品嘗到了新事物的美好和新鮮后(以前雖然都是一個組織的,但是,中間隔了一道墻,沒有系統的了解過,也不屑于去了解),反過頭來,對猥瑣不堪的領導更是無法容忍。
以前抗議和叫囂,更多的是抱著一種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態度(順便也有把別人咬下來把自己送上去的小心思),現在,則是希望推倒一切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