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憶了,而且后腦的瘀血壓迫相關區域造成的損害,如果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治療,就會造成一定程度的記憶混亂,這并不是思維混亂,她思維沒有問題,只是因為記憶中斷,她可能將所有的事都與自己最親近的人進行了關聯,理所當然地認定都是這個親近的人和她在一起經歷的,并且,她對這個人的依賴性會增強。在手術前后,都不要刺激她,什么事都順著她說,不要讓她意識到自己病得很嚴重,這樣對她以良好的心態接受手術和相關治療有好處。”
醫生細致地給邱波做解釋,他總算沒那么恐慌緊張了。
陳莉這樣子,他沒辦法淡定。
就算這些年經歷了現多了驚濤駭浪,當他最在乎的人再次這般面臨生死攸關,他只比上一次更緊張更恐慌,根本做不到心若平湖。
“不要緊張,這種情況下的病人很敏感,很容易受身邊人情緒的影響,你放松一下,盡量讓病人覺得手術沒有任何危險,一切都不是想象的那么嚴重。”
醫生又叮囑他。
“好的,謝謝您。”
邱波點點頭,深呼吸,回到病房里,坐回床邊,看著陳莉,想想剛才她和醫生說過的那些話,心頭百味雜陳。
她答應嫁給他。
呵,多好!他終于如愿以償了,可現在的他,能娶她么?潘澤明那么絕決地要與她生死相依,去為生死難料的她準備盛大的婚禮,這個時候,他邱波再橫刀奪愛,是不是太沒有道義了?
為什么世間的事總是這樣折磨人?在他殷切地想要擁有的時候,她對潘澤明一往情深,怎么都不肯答應他;當他已經決定退出的時候,她竟然忘記了潘澤明,只記得他的好,愿意嫁他為妻?
如果時光倒退一年,他一定會欣喜若狂,他會片刻不等,立刻娶她進門,可偏偏時間打了個誤差,一年多后的今天,他將心比心,潘澤明真誠的懺悔和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他已經答應退出了,難道要出爾反爾?
還想那么多干什么?
陳莉這個樣子,活過了今天,都不知道明天會是怎樣的,既然她答應嫁給他,那他邱波還瞻前顧后、縮頭縮尾的干什么?醫生不是說過么,她的記憶發生的中斷,她自動聯想成最親近的人了,對這人的依賴性會增強,她依賴他、信任他,他就該不顧一切地順應她的愿望才對!
到底怎樣做才好?
邱波亂了,徹底亂了,他坐在那里,看似仍與前時一樣沉穩,可他自己知道,他進退兩難,難以決擇,一顆心被撕成兩半,怎樣都是痛!
邱波知道,與他一樣痛,或者,更痛的,是潘澤明。那個俊秀偉岸的年輕男人,已經不再是前時不負責任的毛頭小子了,他在錯誤中學會了甄別、學會了承擔,他就像曾經的自己,經歷了放任混亂的迷茫、洗骨伐髓的悔改后,一意孤行地想擁有初始的圓滿,從某種角度說,此時的潘澤明,就像年輕時的邱波,他們在對待情感上,有著驚人的相似,甚至,他們的人生軌跡,也多有相似之處。
如果他當初,有機會彌補過錯,重新開始,那他將多么多么的慶幸?
所以,現在,他真心希望潘澤明和陳莉有機會重新開始,哪怕他黯然退場。
可是,現在,他想黯然退場,似乎不行。
這事該怎么跟潘澤明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