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的怨敵。
這幾個字,生生將枷鎖扣在了幻幻的心頭。
望向墨鐵毅,她只想知道為什么。
墨鐵毅嘆息著,一雙精眸沒那么鋒利,反而變得十分柔和,就像在看待一個他喜愛的晚輩,他說,“幻幻,別怨爺爺,爺爺活不長了,但是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墨伽痛苦下去,不能看著整個家族就這樣毀掉。”
幻幻復雜的神情,有絲變化,她不知該怎樣開口。也許,正如墨鐵毅所言,人生這盤棋,成敗都在老天爺?shù)氖中睦镞兀l都別想逃。
墨鐵毅深深凝視著幻幻,“你是個好孩子,如果,你不是赨的轉(zhuǎn)世,那該多好啊……”
垂下雙眸,布滿皺紋的嘴角欣慰的勾了起,突然抬起手,手中一抹銀芒閃過……
一串妖冶的紅色血珠,濺到了她的臉上,有點熱,熱得灼燒著她的皮膚。
幻幻低下頭,看著那個用力將匕首刺入胸口的老人,她驚呆了,“不要——”沖過去就要搶走他手中的匕首,驚叫著,“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
血染紅了他的睡衣。
“我去找人,你不能有事……”她驚慌失措的扭身就要走,墨鐵毅染上血的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她,急促的喘息聲響在她耳畔,“幻幻……對不起……對不起……原諒爺爺吧……原諒……爺爺……”
她的叫聲將外面的人引了進來,鐘姐急急忙忙的推門進來,“發(fā)生什么事了?”
當她看到里面的情形時,一聲尖叫,“老太爺!!”
幻幻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到鐘姐眼中的驚駭時,她瞬間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她低下頭,看到自己手中握著的刀,驚得想要松手,但墨鐵毅的大手卻像鉗子一般死死按住了她,幻幻拼命的搖頭,“不,不,你不能這么殘忍,不能……不能這么對我!!”
就在這時,墨伽也緊張的沖了進來,“幻……”
聽到這個聲音,幻幻整個人僵住了,腦袋里“嗡”地一聲炸了開,隨即,一片空白。
墨鐵毅終于安心了,但面對幻幻的那張臉,卻是充滿愧疚。他喘息著,僅用兩人聽得見的音量,小聲說,“原諒爺爺吧……”
他松開了手,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系列變化太快太突然,已經(jīng)超出了幻幻能承受的范圍,望著胸口插著刀的墨鐵毅,她慢慢后退,“不……你不能這么對我……”
抬起沾滿鮮血的雙手,轉(zhuǎn)過身,看著對面臉色慘白的男子,一步步無助的想要走向他,“墨伽……”
墨伽猛地推開了她,撲向床邊,大吼著,“醫(yī)生,快叫醫(yī)生!!”
鐘姐如夢初醒,“哦哦!”
看著爺爺胸口上的那把刀,墨伽顫抖著雙手,卻無法止住他血流不止的傷口……
這邊的騷亂,驚動了別墅里的其它人,一些暫時留在這兒的長老們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當他們看到一身是血的幻幻,還有床上的墨鐵毅時,腦海里立即還原了案發(fā)現(xiàn)場一樣,連問都不用問,就已經(jīng)認定了兇手。他們指著幻幻悲憤的大叫,“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女巫!你殺了我們的族長!!”
幻幻就站在那,望著背對她的墨伽,眼淚一顆顆滾出眼眶。
墨伽,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啪!”
有人沖過去,狠狠的給了她一記耳光。
幻幻跌到了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響,她甩了甩頭,想要甩開這個噪音,可轟鳴聲卻越來越大,大到蓋過了四周的聲音。
“女巫!她就是女巫!燒死她!燒死她!!”長老們恨得將她圍了住,有的扯著她的長發(fā),有的叫囂咒罵著。
除了痛,幻幻什么也感覺不到聽不到。
“大嫂!”木川沖進了屋子,氣得將那些長老推了開,把幻幻扶了起來,“你怎么樣?”
“她殺了族長,燒死她!!”幾個長老個個紅了眼睛,恨不得現(xiàn)在就能把幻幻打回原形一樣。
木川把幻幻護在身后,危險的瞇起眼睛,“我看誰敢動我大嫂一下!”
“滾開,我們要燒死這個女人!”
“都閉嘴!”一聲沙啞的暴喝,嚇了所有人一跳,屋子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幻幻抬起微顫的眼眸,看見醫(yī)生正將白布蓋過了墨鐵毅的頭頂,墨伽站在床邊,雙手微微捏成了拳,緊緊的。
印象中,爺爺似乎永遠都是一副嚴厲的樣子,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平和的時候。安靜的躺在床上,雙手擱在胸前,神情安詳,沒有一絲的痛苦。
鐘姐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淌下,“老太爺……”
頓時,哀聲一片。
不多時,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墨家的人趕了過來,看到這情景,悲痛之余,又全都將矛頭對準了幻幻,“大少爺,她殺了族長,不能再放過個女巫了!難道,你想讓我們一個個都死在她手里嗎?!”
無視這些大叫著要自己死的人,幻幻走到墨伽跟前,上前扯住了他的手,“墨伽,不是我,我沒有……”
有長老怒斥道,“閉嘴!明明就是你殺的,阿鐘看得清清楚楚,你還敢抵賴?!”
鐘姐咬著唇,痛苦的別開了臉。
那一幕,她情愿自己沒有看到過。
不管這些人怎么說,怎么叫,幻幻通通都不在乎,“墨伽……”
墨伽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而是慢慢的,推開了她的手。
幻幻的手落了下,睜大的眸,空洞得好似瞬間被抽離了所有的情緒。
墨伽轉(zhuǎn)身要走,她倏地又拉住他,她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聲音卻死死的壓抑,生怕,那一瞬間沖破喉嚨的是不甘,是委曲,是失望。
“你不相信我,對不對?”
墨伽背對著她,一頭黑發(fā),似降臨在兩人之間的黑色屏障,將彼此都阻隔在外。
他沉著的聲,有絲受傷,“給我時間。”
幻幻悲哀的苦笑了下,松開了手。
也對,看到那樣的情景,誰會相信?她憑什么指望墨伽要信她?
只因為愛嗎?!
墨老爺子,你贏了,這一招,又狠,又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