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皓淡淡一笑,垂下頭,所有所思地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站在遠處的屋頂,一身黑色勁裝,長髮飄逸,動作很凌厲,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狠絕的女人,乍現風華,睨視天下。”
子皓只說了第一次見她,沒有接下去說,因爲那些都是他最珍貴的記憶,她不會知道,在別人的眼裡她是多麼讓人驚豔的女人,舉手投足間都是讓人迷戀的氣息。
每一次見她,她似乎都是一個表情,冷酷疏離,彷彿背對著全世界的樣子,不屑而寂寞的樣子,他不知道她是怎樣長大的,爲什麼會養成了這樣一個古怪的性子,但是他知道他對她一見鍾情,並且想要傾盡一切,將她綁在身邊。
“我喜歡的是奕。”蝶寧淡漠地闡述著一個事實。
這纔是真正的蝶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除了奕,那個她幾乎愛了一輩子卻從沒有把她當做一回事的男人。從本質上來說,他們這樣的人都是一樣,不會輕易交付真心,更加不會輕易地站到任何人的身側。
“我不在乎。”子皓雙眼微瞇,將羊排往前一推,站了起來,渾身散發著寒意,彷彿一條冷冽的蛇,壓抑著一股狂暴的怒氣,卻沒有爆發出來,而是流淌在空氣裡。
他不在乎她的心裡是不是喜歡自己,但是他在乎她有沒有受傷,這樣高傲的她,愛著一個對她無心的男人,她的心,會不會痛?
“我吃飽了。”禮貌地跟著站了起來,蝶寧走到了子皓的身側,恢復了乖巧順從的模樣。
“少爺,奕的視訊電話。”澤冥走了過來,微微低頭報告。
明顯感覺到蝶寧微微一怔,子皓自然地拉過她的手,輕笑道,“走吧,好久沒見到他,想他了吧?”
向來不喜歡和人身體接觸的蝶寧,抽不回自己的手,只能任由子皓牽著她,往視聽室走去。
偌大的視聽室,是平時子皓和屬下開視訊會議的地方,一塊大屏幕上,映出了奕平靜冷冽的臉龐。
“奕,好久不見。”子皓淺笑,讓蝶寧坐在自己的身側,他擡起頭和奕打了招呼。
“你的屬下剛剛把西西里家族南航運輸線的資料傳給我了。”奕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是眼底還是藏著細微的詫異,“這是什麼意思?”
子皓往後一靠,一副隨意的樣子,“不是很明顯麼?這條線以後歸你,如果,你有辦法吃進去的話。”
這是子皓給奕的第一個難題。
西西里家族佔據南航那條線已經很多年了,就算他們願意退出,那邊的人也未必會買賬,而如何能迅速上位站穩腳跟,就是奕的本事了。不過子皓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奕的手段狠絕冷冽,絕對不亞於自己,所以,他纔會借花獻佛地把南航運輸線給奕,那麼以後,他們只會是合作伙伴。
奕沒有說話,只是一徑的沉默,事實上雖然之前他們談過非洲那條線,子皓守信地讓他參與,但是奕卻吃不下來,那邊走動的依然是子皓的人,而奕的人則是負責一些比較危險的運輸。
有些東西,並不是有膽識就能做好的,例如軍火的走私,需要打通很多關卡,子皓在這個領域呆了許久,很多地方都有他的人,所以他才能暢通無阻地做他的交易。而奕不同,他宛如一個新手,只能一步一步地試探著上路,他的驕傲讓他不願意向子皓求助,所以那條線上的阻礙比其他地方要多了許多。
腦海裡猛地閃過一個念頭,奕陡然擡眼,看著視訊裡似笑非笑的子皓,突然有些不太理解他的做法。難道,他給他南航這條線是爲了讓他練手?畢竟,青蝶組的大本營在地中海附近,對於這一塊相對更熟悉一些。
“西西里那個老頭居然這麼好說話?”奕冷哼。
心底倒是讚歎子皓的心思,明明是伸過一根桿子,擺明了要拉奕一把,以奕驕傲的個性是不屑被別人幫助的,但是這樣明晃晃的利潤又讓他猶豫了。所以,子皓早就猜到他一定會答應,他不過失了點驕傲,卻可以讓青蝶組順利入駐歐洲的地下黑市,一旦站穩腳跟,源源不斷的財富便會涌向青蝶組。
“那是我的問題,你就不用管了。”子皓翹起了腿,支著頭,“非洲那邊情況怎麼樣?我聽說你派了幾個殺手去殺那邊的大佬?”
子皓當時聽到澤冥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愣了半天,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不愧是奕,做事不留餘地,用的是最快的方法。那些大佬子皓也不太喜歡,不過大家相安無事他也懶得去挑起事端,畢竟出了事有那些人擋在前面還是不錯的。
但是奕不同,奕對他們來說是空降部隊,橫空插了一腳來分羹,那些大佬們自然不願意,子皓也沒有爲奕護航,那些大佬們便處處卡住奕的貨,讓他舉步維艱。所以,奕用了最簡單的方法,直接殺了那幾個大佬,只要有小亂,便是給了他機會。
很顯然,子皓看出了他的意圖,所以對於那幾個人被暗殺裝作毫不知情地繼續做著其他交易,非洲那邊的接頭人也是聰明人,立刻明白了子皓的立場,沉默地爲奕開了路。
“恩,那幾個人太麻煩。”奕皺眉,那幾件事情他做得極爲隱秘,佈置成了黑吃黑的暗殺,沒想到還是讓子皓知道了。
想來也是,這個領域是子皓的地盤,有什麼風吹草動能躲得過他的眼睛,他的紋絲不動不過是給他面子,他不出手幫忙,但是也不會出手阻撓。
完全是英雄惜英雄的信任。
“我已經讓人接替了他們的位置。”子皓聳聳肩,如願看到奕黑了臉。
“你早就安排了人在他們身邊了?”奕皺眉,他還琢磨著是不是找人頂替他們的位置,誰知道子皓早就安排了人在他們身邊,他這麼大費周章地居然爲子皓做了嫁衣。
“……”子皓勾起一抹笑意,能看到奕黑了一張臉,他忍不住地快意。
有時候,算計那些和自己旗鼓相當的人,纔是一件非常讓人愉悅的事。
他之前也在琢磨著是不是把那幾個麻煩的大佬做了,不過他還在計劃的時候奕已經派了青蝶組最好的暗殺,那麼他自然就坐等他們得手就好了。
“那麼作爲酬勞,給我弄點軍火,我聽說你手裡有一家武器製造公司。”奕也是一副淡淡的語氣。
之前他一直很奇怪,就算子皓再有門路,也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內成爲歐洲最大的地下軍火商,最近他總算找到了原因。原來子皓手裡有一間歐洲最大的武器製造公司,製造出的武器都賣給了歐盟政府,但是暗地裡還是會有許多私下的生意。
其實對於政府來說,能和子皓這樣的人合作是最好的,雖然公司的法人不是他,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家武器製造公司是誰的。當然,這也是子皓一開始就設計好的,利用政府作爲僞裝,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軍火商,也沒有人敢動他,畢竟這麼他和那麼多國家政府都有合作,尤其是中東和非洲地區,沒有了他的武器就像斷了翅膀的鳥,連飛起來都困難。
這樣一來,幾個國家相互制約之後,倒是給了子皓不少方便,沒有人敢隨意地動他。畢竟,他的身份太過敏感,牽一髮動全身,不會有哪個政府敢做這樣的賠本生意。
之前,東俄特工去暗殺子皓,子皓佯裝重傷,整個武器交易幾乎癱瘓,恐怖分子趁機作亂,幾個中東國家紛紛遭殃。東俄被歐盟國家指責過後,就再也沒有人去動他了,反而不約而同地紛紛保護他的存在。
子皓突然間笑了起來,這樣張揚的奕像極了從前的自己,也是這樣一副狂妄又淡漠的樣子,滿腹算計。
“明天我讓澤冥去你那邊,帶你和南航的人見面,先熟悉一下,以後好辦事。”子皓談完正事便站了起來,看著蝶寧,“你跟他聊幾句,我先去處理公事。”
視聽室裡只留下了蝶寧,屏幕裡的奕是一貫的沉默,他們從前也是這樣,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那個女人,我不是故意的。”蝶寧擡眼,說了第一句話,她是不屑於解釋的人,更何況她是殺手,殺人對她來說跟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
對於接近奕的女人她都很在意,之前她總是讓人把她們丟出去而已,這一次的這個女人是俄羅斯特工,到青蝶組是爲了套取情報。蝶寧不會允許任何人危害到奕的生命,以及青蝶組。
“我知道。”奕冷漠地回答。他怎麼會不知道,從那個女人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他就知道了,他只是想順勢而下地看看那些特工到底想從他這裡知道些什麼。沒想到,還是被蝶寧知道了。
蝶寧張了張口,本想問,那天他爲什麼會那麼衝動地掐她,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知道了又怎樣呢,重要麼?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小妹妹,即使青蝶組所有人都以爲他們是一對,又怎樣?
“他對你怎樣?”幾乎是客套地關心,眼底是習慣的冷漠。
“不錯。”蝶寧自嘲一笑,這麼多年了,她還學不會麼?不期待,不抱希望,每次被狠狠地傷害以後,她總是迅速地恢復,重新走到他的身側,以爲這樣,他就會習慣她。
只是有些男人,永遠都看不到身邊的女人,不論她再如何付出,他都不會看到。因爲太過熟悉,所以永遠不可能相愛。更何況,對奕來說,女人不過是發泄的工具,他沒有時間去應付那些鶯鶯燕燕的女人。即使那個女人是,跟他一起長大一起訓練一起生活了許多年的蝶寧。